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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寒夜 ...

  •   不要温和地走进良夜。
      夜,寂静,微凉。
      榆桑无缘无故被“押”上了这辆车,被热情地相送回家,在这充满安全隐患的深夜,又错过了末班公交车,能遇见好心的司机师傅,应该感激涕零,铭感五内才对,但是——
      但是刚刚面对完血淋淋的场景,那个提出送你回家的人就是那个刽子手,那你还会不会心怀感激呢?你能不能像当事人榆桑小姐一样,保持冷静,跟个木偶人一样坐在“好心”的司机师傅的车里,由他将她送回学校呢?
      答案就是,想得美。
      心里强大到那种程度的一般都不会是无能为力的旁观者,而是事件的参与者甚至是策划者。
      很不幸,榆桑是前者,无辜的旁观者,就因为误打误撞地看见本不应该看见的画面,现在被“好心”地遣送回学校。
      她不愿意接受这份好意,极其不愿意,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肯定会选择拒绝,绝对。
      先不说前面遇见的那些事,就是后面被“请”上车的过程,任何那样被请的人都会反感吧,有谁请人上车用得着一溜溜的黑衣保镖排排站,态度是恭敬地不得了,偏偏脸上面无表情,嘴上什么都不说,也没有多余的动作,眼睛目视前方,但意思很明显,你不上车我们就不走。
      除了妥协,还能怎么做,一个弱女子对上一大帮的黑衣壮汉,怎么算都是完败好伐啦。榆桑真的想要拒绝,她跟他们又不熟,根据关于他们的可怕传言以及方才的行事作风,不可信的几率极高。对于这样的一群人,敬而远之是最恰当的选择。
      但俗话说得好哇,形势比人强,照目前的情况看,恐怕她的拒绝还没说出口,就会面临勉强行动,管她情愿不情愿,将她拎上车就好了,总之一句话,不许拒绝老板施舍的好意就是了,更何况是老板亲自驾车,这是何等的幸运,怎么容得下拒绝的态度。
      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乖乖地上车。
      车子行驶地要速度有速度,要稳度有稳度,就是缺少一些运气和准度。
      在准度方面,大约是这位“司机师傅”不认识路,情有可原。榆桑觉得自己作为这段路线的常客,有义务提醒一下她前面的这位“新手”,给他指引一下方向,让自己可以尽早回学校。
      终于,在车子绕到第三圈的时候,榆桑忍不住善意地提醒一下“司机师傅”,在前面那个绕了三个弯的路口直行,拐个弯直行一千米左右就能看见她的学校。
      经过榆桑的拨乱反正,车子最终走上了正确的道路,终点就在前方。
      眼看着车子朝着目的地稳步前进,就在榆桑以为今晚有惊无险,将会平安度过的时候,她今晚的厄运似乎还没有结束,一场飞来横祸华丽丽地降临了。
      “吱……吱”车子一个急刹车,没有半点心里准备的榆桑被惯性带着猛地向前冲去,额头重重地磕到副驾驶座的椅背上,虽然椅背是真皮的,但这一下子确实挺吓人的。
      “没事吧?”“司机师傅”转过身,紧盯着榆桑,略带关切地问。
      “没事。”榆桑揉了揉额头,肉眼可见肯定是红了的,但不是特别疼。
      “真的没事吗?”“司机师傅”再一次确认。
      “真的没事。”榆桑十分肯定地回答。
      车主似乎急于知道榆桑的具体情况,但是她两次回答都是低垂着眼睛,车内两人的视线处于“零交流”的状态,因此他只能看清额头的肌肤颜色略微泛红,其他的一无所知。
      或许是知道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也不可能得到多余的答案,“司机师傅”转过头去,视线紧紧地锁住前面那几辆疾驰而过的车辆。
      如果这时候有人经过,瞥一眼车内的驾驶座,会发现司机正以一种万分恐怖的眼神注视着前方,视线所及之处,一片冰碴子。
      榆桑缓过神来,也将注意力放在引起这次惊魂事件的罪魁祸首上。
      这次夜惊魂事件的主要责任应当归咎于夜间飙车党,榆桑几乎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司机师傅”反应快的话,现在的她会不会已经重伤甚至是身亡了,那明天的报纸就是“昨天深夜两车相撞,车内一男一女,当场死亡”这种版本了。
      速度与力量的碰撞,死物与活物的较量,受伤的终归会是脆弱的人类,在与机械的搏击中,人类的血肉之躯不堪一击。
      一辆辆车呼啸着从他们面前经过,欢呼声此起彼伏,刺眼的车灯闪烁不定,那些人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仿佛刚才那声震耳欲聋的刹车声不曾出现过,好像刚才近乎酿成惨烈车祸的意外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没有任何停顿地继续前进,去享受御风而行的快感,去感受速度的激情,去触摸死亡的底线。对于刚才的事,他们没有任何悔意,甚至连基本的歉意也没有。
      “走吧。”等到最后一辆车疾驰而过,发动机的轰鸣声消失在耳畔的时候,榆桑提醒“司机师傅”继续上路。
      “司机师傅”收回渗满寒意的视线,发动车子,继续上路。
      榆桑表现地镇定自若,只是她知道,这场惊魂记给她带来的影响估计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有所减弱,那声刹车声会久久环绕在她心间,无法轻易抹去,毕竟这样的情况太过惊险,一生可能都不会有几回经历,也不想去经历。
      与死神擦肩而过,说不定就被死神顺手带走了,谁知道呢。
      “你姓什么?”再次开车后一言不发,充当哑巴的“司机大叔”忽然提问,令心神本就有些不宁的榆桑猝不及防。
      “洛。”榆桑下意识地做出了回答,完全是“司机师傅”的突然袭击让榆桑做出的下意识地反应,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答案已经说出口,想要拒绝回答已经为时已晚。
      “洛神的洛。”“司机师傅”向榆桑确认。
      “洛水的洛。”榆桑承认,不过稍作纠正。
      “少见的姓氏。”
      这次,有了前车之鉴,知错就改的榆桑没有搭腔,机智地选择沉默。
      学校到了,随着终点的到达,榆桑庆幸她终于可以摆脱这令人尴尬的境地。
      “谢谢。再见。”榆桑简单地道谢和告别之后,就想下车。
      很遗憾,车门落锁了,车主没有打开总的车门保险控制,榆桑没能成功出去,已经说完再见,但被留在了车内。
      “再见,洛小姐。”听完车主的告别,车门随即打开。
      榆桑用最快的速度下车,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跑走的模样有些慌张狼狈。
      “那么可怕吗?呵呵。”被害怕的某位男士在车内喃喃自语。
      有,当然有,榆桑在开不出车门的那一刹那都有报警的冲动,手机被她紧紧地攥在手里,随时准备拨打那三个熟悉却从未拨打过的号码。
      车子在原地听了片刻,知道车主亲眼确定榆桑走近校门,一次回头都没有过的时候,原路返回,车速比来时要快得多得多。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车子回到了它出发的地方——朝秦。
      阿风按照事先电话里被通知的那样,在门口待命,只是他不知道老板这一路经历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需要惊动手下最精良的调查队伍,让他紧急调配人手。
      很快阿风就知道这次的事情肯定非同小可,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老板脸上看见可以称得上是愤怒的表情了,而且这次的怒气值比以往哪一次都要来得大。
      老板报了一连串的车牌号码,之后吩咐明天中午之前要把这几个车主最详细的资料交给他,而后形色匆匆地把朝秦里的驻守医师带出来,两人一起上了车,不知道要去哪里。
      阿风不是一点点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让老板这么着急,在他的印象里,老板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今天这么火急火燎的老板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老板和医师很快就回来了,非常快,他刚刚把老板交代的调查的事分派下去,老板的车子就回来了,去也匆匆,回也匆匆。
      “老板。”阿风主动问好,一般都不会得到回应,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恩。”阿风竟然听见了老板的回应,天上下红雨了吗?!
      老板不同寻常的反应着实令阿风惊讶了一把,五分钟之前还是眉头紧蹙,愁云笼罩,怒意难消,出去一会儿回来就变成春风满面,云销雨霁,前后判若两人,这转变的速度也忒快了,足以与四川的变脸技术相提并论。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阿风苦思冥想半天,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一转眼就看见被老板带出去的医师正在路边,恩,怎么说呢?哆嗦,对,就是哆嗦。
      阿风就纳闷了,不就出去了一趟,怎么回来连路都不会走了。
      “老徐,你怎么了?”阿风上前扶了医师一把。
      “没事。”医师煞白着脸,硬撑着支起身子,用行动证明自己确实像自己所说的那样。
      “老板带你干什么去了?”阿风好奇地问,脸上的表情极其八卦。
      “撞车。”医师没好气地回答。
      “为什么?”阿风不解。
      “说是要让我看看突然刹车对后座上的人会不会有损伤,我现在脑子还是晕的。”医师声音沙哑,带着些微的哽咽,听着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啊?”阿风听完之后,非但没能将之前的疑问解开,心里又增添了一个更复杂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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