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依恋》商愫予

7、被祝福的人

　　选组完成，练习生们四散，奔向自己新的练习教室。任遇星被裹挟在人流里，不断张望各个教室门口的歌曲名。
　　“申老师，和你商量个事情。”
　　任遇星疑惑地看着不远处角落曲一笑扯了扯申翊的袖子。她现在正站在两人的视觉盲区内，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太想现在离开，偷听不好，但奈何好奇心害死猫。
　　申翊勾起一个笑容来，转身。
　　“怎么了一笑？”
　　“《年少有为》那一组，可以给我吗，我想用时栖铃那一组和你换。”曲一笑摊手，“我很喜欢这首歌，希望能负责这个。”
　　任遇星攥紧裙摆。时栖铃那么强，他能省不少心，他大概率会同意换吧。曲一笑喜欢这首歌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据说他曾在某个节目上公开歌单，这首歌赫然在列。
　　“曲老师，不行，我醉翁之意不在酒，”申翊挑了挑眉，“不过欢迎您来给点意见，虽然任遇星的编排能力我们都认可，但是她过得顺风顺水，确实对这歌没什么切身体验。”
　　“顺风顺水？聆森一个影视主导的公司，唱跳练习生很难办吧？”
　　“我和她是高中同学，一笑，你完全想象不到任遇星曾经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是上天特别眷顾什么人，那一定是她，”申翊无奈地笑了笑，“少年天才，记忆力近乎BUG的程度，高分名校，听说研究生毕业那年无数研究所抢着要她，即使是走上这条路，也三不五时有人高薪请她回归本领域。”
　　“这么传奇的经历，节目组居然没放出去当噱头？”
　　“我本来想拦下来的，但是聆森比我更快，”申翊向墙角倚过去，“任遇星一早就被防爆了，她的本专业炙手可热，自然有人砸钱想让她吃亏，乖乖回去搞大数据。”
　　曲一笑脸上的惊讶简直快要冒出去了。任遇星自嘲地笑了笑，大概没有人能理解她这些行为吧，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说，她疯了才会做这样的决定，疯了才会往娱乐圈那个大染缸里跳。
　　“不过即使这个被拦了下来，任遇星自己也够打眼了，防爆怕是防不住了，除非镜头一剪没，”曲一笑摊了摊手，“这节目毕竟是鸮厂的，聆森最近因为《朝夕诀》没在鸮厂独家投放的事情和鸮厂闹得很不愉快，聆森要防爆任遇星，鸮厂哪怕是为了作对，也会捧一捧任遇星，更何况任遇星本来也有话题度。”
　　“鸮厂的确不会放弃她，这么好的基础盘。”
　　“那为什么还没放出任遇星以前的事情？”曲一笑很是不解。
　　“因为我也拦了一道。她不会喜欢别人知道她的过去。她觉得那样哗众取宠，况且她认为那样的过去与选秀无关。”
　　“你这么一说，我越来越觉得这小姑娘不错了。”曲一笑转过身去。
　　“一笑，”申翊喊住他，“是我的小姑娘，早晚是我的。”
　　曲一笑促狭地笑一笑：“我又不傻，这么维护，当然知道是你的小姑娘。”
　　听完全程的任遇星脸红心跳，脚底抹油正准备逃，结果正正好好撞上了曲一笑，被抓了包。
　　“任遇星，听到多少？”
　　曲一笑平日是以高岭之花形象示人的，此刻面对的不是多次搭档的申翊而是陌生的她，语气瞬间冷硬下来。
　　“全程。”
　　任遇星也不绕弯子，耸耸肩。绕圈子没有好处，她曾经在某个剧组见过曲一笑，说话很直，但是心思剔透，为人正直，和他打太极没有意义，成功率也不高，她不会做这种蠢事。
　　“我其实很好奇，任遇星，你为什么会走这条路？如果你是真心喜欢舞台喜欢娱乐圈，你一开始就不可能会去学大数据。”
　　任遇星垂了垂眼，抬眼的一瞬间眼睛弯起来：“因为申翊。”
　　曲一笑狐疑地盯着任遇星，以他的判断，这样的女孩不可能是个恋爱脑。
　　“申翊也好，沈芳筵也好，看到的我抛弃专长来跑龙套搞选秀，都是假象。我从来没有放弃本专业，我没有一年四季在剧组，趁着空档参与了几个相关项目，这也是不断有人防爆我的原因，因为我的市场价值还在。比起龙套，其实机器学习工程师更像我的本职。所以这件事更像是，我为了遇见申翊，选择了一种业余爱好。”
　　曲一笑终于理解了所谓被祝福的人是怎么一回事。的确，能一心二用的人不少，但一心二用得优秀的人简直罕见至极。
　　“您真觉得我是像申翊说的那样，是被祝福的人？”任遇星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曲一笑却感觉自己从里面看出了一丝嘲讽，“你们想多了，这世界上哪可能有不劳而获的事？”
　　“记忆力这种东西，是越练越灵活的，您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强迫去记忆各种各样的无规律数据，我是家长望子成龙心理下，失去童年，被苛刻训练出的产物。申翊觉得我很轻松，可是他什么时候见过我双休日出门去玩什么时候见过我逃课不交作业听过我晚上早早睡觉？
　　“这不公平，明明我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付出了99％的汗水，可是所有人揪住不放的，只有那1％的灵感。也许那1％的灵感罕见，物以稀为贵，但他们却因为这份罕见，就否认了我同样很努力。
　　“曲老师，我希望你不要否认我。我选择《年少有为》，是因为那种无力感让我也深有共鸣，即使是被你们那么羡慕的我，也是有过那种深刻悔意的。我不想和您讲故事，但请您相信我，我可以做好。”
　　曲一笑怔怔看着行礼后转身离开的任遇星。他有预感，一旦不再被防爆，这个女孩子一定会红。只是对她来说，红并不一定是目的罢了。
　　他开始期待任遇星的舞台了。

　　任遇星去到训练室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叶妧那几个舞担脸上显然是分组不利的失落， 《年少有为》这种歌，出彩的只会是vocal，她们分到这一组，注定沦为林芸双的陪衬。
　　“各位应该都已经知道这是首什么歌了，有把握把歌唱好的，除了芸双，还有谁？”任遇星挑眉笑了笑，“或者说，我们这组能唱歌的，只有芸双？”
　　任遇星看到几个舞担明显变了脸色，强硬一点的眉眼里是愤怒，而叶妧这种柔和一点的则因为焦急而开始小声抽泣。
　　“舞担就是舞担，不需要勉强自己去做vocal的事情，也不会沦为vocal的陪衬。我只是正常地在问，来想办法做编排而已。不要担心，有我在。”
　　“遇星！”叶妧直接扑过去抱住了任遇星，一把鼻涕一把泪起来。
　　“说得容易，但这样一首歌，编舞动作对舒展度是有要求的，动作要做到位势必大量消耗体力，唱跳并不容易，我虽然属于舞担的类型，但是气息稳定不来啊。”
　　说话的女孩子叫郑夕好，任遇星记得她在初舞台上表演了solo的民族舞，舞蹈实力的确不弱。
　　“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大家唱跳，而是想让唱的唱，跳的跳。只是要委屈芸双了，从开场到结束，都要站在台右前的位置。而且除了最后的副歌，所有的歌词，都要她来唱。”
　　“遇星，这太出格了。”阮语映忍不住皱眉。
　　“这首歌常规来走，有出路吗？我们唱歌，怎么可能压过正常组的舞台？要么出格，要么出局，是尝试一下还是保守方案放弃第一次公演可能带来的人气，我不干涉，你们来投票。”
　　“我愿意出格一点。”林芸双率先举手。这种大面积表现机会，尽管只是站在台侧，但也太难得了，她不可能放弃。
　　“我也愿意。”郑夕好显然也愿意试一试，她本来就是敢做的性格，没什么不敢试试的。
　　剩余两个舞担也纷纷同意，但阮语映和F班的那个叫鹿西西的女生犹豫了。确实，任遇星的安排对有过硬实力的林芸双和四个舞担再合理不过，但是对阮语映和鹿西西来说，她们的一无所长会被无限放大，涨粉暂且不论，拉踩能不能回避，都是个巨大的问题了。
　　“少数服从多数。语映，鹿西西，不要害怕拉踩，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吃亏的。语映你长得够漂亮，这就够了，只要你站在那里，观众的目光就会先看向你，这就足够别人记住你。人都是爱美的，只要你不出错，就会有人投你。你的美貌就是你的利器，是老天赏饭吃。”
　　阮语映显然也松动了。
　　“至于西西，你要庆幸你来了这一组。如果去了别的组，你不一定会有出路，可是在这一组，你有一个非常合适的定位，因为真实，所以你会做得比任何假意扮演的人都优秀。”
　　任遇星轻轻笑了笑，拍了拍鹿西西的肩膀。
　　“你和芸双一样，要站在定点上。她站台边，你站中间。”任遇星语气忽然就严肃起来，“这次能不能成功，这个舞台是否能压过姚窕和时栖铃那种绝对强组，全在于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女儿的人设开始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