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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人心战场 ...

  •   膳厅内,两少年姗姗来迟,面对着面一同落座,一模一样的眉眼,一模一样的浅笑,一模一样的动作,众人皆惊,从未如此震撼,这二人实在是太像了!哪怕穿着不同的衣服,也几乎分辨不出谁是谁来。

      看着他们一言难尽的表情,张若昀率先忍不住扑哧一笑,笑开了,众人便从他眼里看出一丝活泼温柔的光来,这是若昀没错了。

      范府的早晨从未如此热闹过,桌子够大,但也不够七人平分的,见范思辙为了夹菜越发朝若昀那边贴近,范闲忍了又忍,终于舍了自己这正面朝着若昀的宝座,“嚯”然起身,不由自主地翻了翻手腕,“范思辙,咱俩换个位置。”

      “不要!”闻言,范思辙放下筷子,紧紧抱住若昀手臂,“我就要跟若昀哥在一起,从前都是这样的,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他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惹得张若昀直笑,他看着范闲说:“你就让让思辙吧,你这样,若若可要伤心了。”

      范若若坐在范闲左手边,嘴里嚼着饭,听到若昀cue她,连忙把饭端庄地咽下去,郑重其事道:“不碍事,范闲哥哥和若昀哥哥许久未见,想更亲近些也是正常。”说着,她暗暗朝范思辙瞪了一眼,脸上却带着和善的笑容,“范思辙,到我这来坐。”

      范思辙憋着嘴垂着头,不情不愿地和范闲换了位置,柳如玉看着自家儿子那怂里怂气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家里头都是老狐狸小狐狸,就她这个宝贝儿子憨的跟熊仔一样?!

      范建看着家里“和和美美”的场面,笑着抚须问费介:“你来范府做什么?”

      “哦,院里有些活计,我缺个帮手,想着若昀差不多也该得闲就找过来了。”费介朝若昀使了个眼色:“乖徒儿,你吃完没有。”

      若昀放下碗筷,朝范建行礼:“父亲,我吃完了,老师有事寻我,我先去去。”

      “恩。”范建微微点头答应,这几年一直都是这样,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范闲连忙把最后的饭扒干净,也起身道:“我也去去。”

      “你去凑什么热闹。”范建瞪他一眼,“昨日你柳姨娘说云姑娘和你今日有约,你吃好了就赶紧去大剧院见她。”

      “???”范闲一脸莫名,“我和她能有什么约,爹,你话可别乱说。”说着,他用余光悄悄偷瞄了若昀一眼,还好还好,应该是没有误会。

      倒是张若昀开始劝他:“京都不比儋州,监察院也不像大剧院可以随意进出,别太担心,我晚上会回来的。”

      “......”范闲颇有些眷恋,却还是收敛着目光,“早去早回。”

      张若昀笑了笑,跟着费介出了范府。

      二人一左一右微微错着身,随着人群在天河大街的青石板路上行走,潺潺的河流躺在一旁悄声听这对师徒的谈话。

      “老师,您到底有什么事。”张若昀知道若真是费介说的那么轻巧,他也不用亲自来找自己了。

      “是院长让我来找你,他好像有些话要嘱咐。”费介面色深沉,泛着余毒的混浊双眼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张若昀知道自己老师绝不会用院长来唬他,心里边颇有些惴惴不安。

      “他看起来心情怎么样?”

      “他的心情怕是没有人能猜透。”费介笑了笑,又安抚道:“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心,这些年院长对你也算是不错,你是叶轻眉的孩子,他不会害你。”

      流水平缓如镜,倒映着小桥的影子和道路上美丽的枝丫,看上去十分幽静,偶尔一片落叶被风吹落,漂浮在水面上,缓缓地淌。

      青石灰岩搭建而成的监察院看起来有些难看,至少与周边古色古香的流檐静壁不太合调,硬是要说,就像是放满了新鲜水果的货架上突然出现了一盒牛肉干,显得突兀但又不算太过分,只让人感觉哪里怪怪的。

      路上的行人经过监察院时都是贴着街道右边行走,避开了监察院的大门,似乎很害怕里面阴秽的气息。

      费介和张若昀目不斜视地走进大门,显然已经习惯到不行了。

      陈萍萍坐在轮椅上,跛了的双腿上盖着一条薄薄的羊毛毯,看到张若昀朝他微微昂首示意,“随我来吧。”

      费介知道陈萍萍不想他听他们说话,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便走了。

      微弱的光透着高高的小窗照射进阴森的青岩内,张若昀熟悉这个地方,这是他穿越前经常和吴刚老师演对手戏的地点,只不过这一次,却不是演戏了。

      这还是陈萍萍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带他到这个地方来,他直觉陈萍萍有十分重要的事,他所不知道的事要跟他讲。

      “若昀。”陈萍萍看着他的目光里透着一种微不可查的暗芒,“你可知我为何让你捏造一个云韵的身份?”

      “院长是想把京都这缸水搅得更混浊些,好让我隐藏在其中?”

      “是。”陈萍萍笑着,摩挲着轮椅的扶手,“当年我把你送去儋州,想必你已经知道五竹此人。”

      “知道,五竹叔很好,算是我半个老师。”张若昀站在他轮椅后边,扶着他的靠背。

      “你一定有许多想法和疑惑。”陈萍萍回头看他,亲切的笑笑,“说说看。”

      “当年为何不把我和范闲寄养在一处而是分开?”

      陈萍萍只是笑:“接着问。”

      “云韵的身份为何不能告诉范闲?您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从小到大我都猜不透您。”张若昀知道陈萍萍心机深沉,但还是撑着脸靠在轮椅靠背上,至少陈萍萍不会害他和范闲的性命,这是他笃定的事情。

      “若是云韵的身份暴露,那京都的这场戏便没法唱下去了。”陈萍萍长叹息道:“为了范闲和你,我已经布了十七年的局,成败在此一举,容不得半点闪失。”

      张若昀瞳孔微缩,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严重到这种程度,陈萍萍没必要骗他。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陈萍萍的眼里闪过一丝狠辣的毒光,沉声道:“因为范腻必须得死。”

      张若昀是真的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了,范腻必须死?范腻是他没错吧?陈萍萍当着他的面说他必须死?

      “院长,我恐怕没明白您的意思。”张若昀转到陈萍萍面前,脸上没了笑容,“您知道范腻死了,范闲会怎么样吗?”

      “正是因为这样,范腻才必须死。”陈萍萍面不改色的和张若昀对视,眼睛里是算计的精光。

      “为什么。”张若昀感觉自己像个复读机,心中生出一种浓浓的无力感出来。

      “你可知你真正的身份?”

      张若昀心房猛然一颤,瞬间明白了陈萍萍的意思。

      庆帝!

      “我不是司南伯的儿子吗。”他装作无知。

      陈萍萍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揭开了令人胆寒的事实,“你是当今庆帝和叶轻眉的儿子,是皇子。”

      张若昀装作震惊模样,惊声道:“这么会?!”

      他很快平复了表情,心思急转,“所以院长是想我和皇室撇开关系,死便是最稳妥的方式,是吗?”从今往后以普通人的身份存活在这世上,还真是够绝的。

      他又想通了陈萍萍为何不让自己把云韵身份透露给范闲的原因,若昀一旦身死,范闲必定崩溃,若是知道云韵还在世上安然无恙的活着,必然会露出马脚,到时候只怕是瞒得过众人却瞒不过老谋深算的庆帝。

      只是.......“那范闲怎么办?”他要是一死了之,难得要留下范闲一人独自面对这些肮脏阴谋?

      他扪心自问,做不到那么残忍,范闲若是真的相信他死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象。

      “不仅仅是皇权,假死还能抽身这繁杂肮脏的权利相争,我将你们一个极力上推一个极力下潜,给与你们截然相反的人生,这已经是我想过最好的局面,庆帝不是傻子,他需要一枚棋子,你们两个我最多只能保全一个,那个人就是你。”

      “不需要。”张若昀拒绝了他,“我不是懦夫,不需要靠别人替我挡枪苟活。”

      陈萍萍笑他天真,只说,“你若是不死,最后只会落得跟太子他们残杀的下场,皇室的苟且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现在他们还不知道你们的身份,若是知道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话锋一转又道:“即便皇子不想杀你,你二人的身份早晚都会暴露,到时候多的是人杀你,你不想与皇子为敌,多的是人帮你与他们为敌,哪怕皇族身份没有暴露,只要进了这权利的染缸,没有人能脱得干净,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有什么样的意外发生。”

      “若你真心想为范闲好,就不该让他陷入两难的困境。”陈萍萍见他脸色越来越苍白,缓了缓语气又说:“至少第一条路你们还有挽回的余地,等庆帝和其他人信了,我会想办法告诉范闲这件事。如果你执意要选第二条路.....”他忽然阴狠绝情道:“我已经亏欠范闲许多,便不会在那时帮你!你和范闲出事我也只会帮范闲!”

      陈萍萍吃准了他不怕京都权谋相争,也不怕所有人都帮范闲而自己孤立无援,他怕的是自己真的死了,留下范闲一个人。

      张若昀惨淡开口问他:“五竹叔也同意了?”

      “不论他同不同意,这都是宿命。”陈萍萍说,“当年你们还只是婴儿,我与他谈过许多,他心里只有小姐,只有你们,从不将这芸芸众生放在眼里,却想不到你们和他完全不同,若是按照他的法子来做,你们怕是活不过成年。”

      张若昀只是单调的重复,“五竹叔同意了吗?”

      “为什么会把你们放在不同的地方养,你还不明白吗?!”陈萍萍声音尖锐了起来,尖细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张若昀惨笑着倒退两步,只感觉遍体身寒,冷的他骨头都在打颤,“我已经不知道你到底是在为范闲好还是为我好了。”他顿了顿又艰涩地开口:“还是在害我们。”

      “你这些天有些过头了,注意维护云韵的身份,不要小看庆帝。”陈萍萍置若罔闻,“范闲的命运,掌握在你的手里。”

      “可是尸体。”张若昀话还没说完就被陈萍萍打断了。

      “一切你都不用费心,我都帮你准备好了。”这时,从黑暗中冒出一个人影来,形容相貌竟然和范闲,也就是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那人悄无声息的站在影子旁边,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除了面容身形一模一样,脸上的神色不像是活人,看到张若昀也没有任何反应。

      张若昀看着这个人,至少沉默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只觉得冷,觉得京都的天像凛冬的黑夜一样可怕,里面都是血肉堆砌起来的虚华,“父亲和老师知不知道这件事。”

      “他们不能知道。”陈萍萍摆摆手,“他们只以为我把你当成范闲的替身在养,你们表面上一明一暗,其实瞒不过多少人,庆帝他们都心知肚明。”

      “那还有什么必要......”张若昀说着,面上表情变了又变,最后无力地靠在墙上,逆着光闭上眼睛,“所以替身的死才更令人信服。”

      陈萍萍没有回应他,只低头看着阳光下悄然凋落的花儿,“若昀,你的性子像你母亲。”

      说着他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倒是范闲更像庆帝。”

      “你不比他心狠,搅进去反而污了你的心性。”

      “你是小姐的孩子。”

      “哪怕舍了命,我也想保护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12 00:04:49~2020-04-13 00:02: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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