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没有新旧》伏云峰

10、旧梦难醒

　　等了两小时，加州等人都不曾等到许蓝。加州开始有点着急。
　　“诶，周大哥，你这招到底行不行啊！我都按你说的忍着一个月不见许蓝，故意激一激他，你确定不会弄巧成拙！？”
　　“你放心，许蓝对感情总是这样。你不激一激他，他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到底要什么。不逼他走出第一步，也许他会一直停留在过去的阴影里。”周言航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在香烟的迷雾里觉得恍惚。“阿蓝，那么温柔的一人，本该一生平安喜乐的，不该跌落尘埃，像现在这样满身疲惫，失了光芒。”
　　在这许蓝和加州互不来往的一个月里，众人偷偷聚在一起，都慢慢地也都了解了许蓝的过去。所以大家都是帮忙瞒着许蓝。

　　下午些，许蓝终于到了香格里拉。香格里拉的天很美，太阳照的人暖暖的，许蓝却只觉得寒冷。
　　原来有些事不是遗忘就能得到救赎。有时候记忆也会骗人，你以为忘了，其实记得比什么时候都清楚。不去面对噩梦，噩梦终究不会散去。
　　路过花店，许蓝买了一束白菊。

　　“你来了，阿蓝。”孙茜坐在轮椅里，一个看起来也是三十岁的男人贴心的帮她盖着毯子。许蓝沉默不语。
　　“阿蓝，你来推我吧！”旁边的男人让开，把扶手交给了许蓝。
　　许蓝推着孙茜，静静地来到了一块墓碑前。七年了，许蓝是第一次来祭拜。
　　“阿蓝，这些年还好吗？”
　　“嗯…”
　　“阿蓝，我们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吗？你别总是这样好不好！”看着一直沉默的许蓝，孙茜终于忍不住，哭喊着。
　　“我没有觉得你们对不起我！你没有对不起我！何耀也没对不起我！你到底还要自责到什么是时候！何耀的死也不是你错！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懂啊！你永远这样，我们都无法得到幸福啊！你懂不懂！”
　　“对不起…”许蓝无言以对，除了道歉，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蓝啊，我到底该怎么说…你才懂啊。”孙茜叹了口气
　　“阿蓝，你真的没有对不起我。当年何耀会和我交往都是因为你啊！他在我之前就认识你，一直没有机会接近你，而我就成了他的契机。从他接触你开始，他的所有举动都表明这他的意图。我装作视而不见，而你真的是跟木头一样，半点不开窍。”
　　说到这孙茜都气得笑出声。看着许蓝一脸纯真无害，明明三十岁了，还搞不清楚这些感情的弯弯绕绕，孙茜都恨铁不成钢，真搞不懂以前怎么会看上这个木头。
　　“你啊，真是快木头！不，是铁块！我和你还有言航从初中开始认识，我对你表现的那么明显，言航都看出来我对你有意思，你怎么就没点反应呢！？也难怪你知道言航性取向时都那么淡定了”
　　突然被说是木头，又提及往事许蓝心里也是愣地，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五味杂陈。“对不起…那些事是我…别提了。”
　　“不，阿蓝，正是这些往事，他们一直困扰着我们。如果当初我们能好好聊一聊，把心里的疑问和爱意都说明白，结局也不至于这样。当时，我的不坦诚，何耀的懦弱…让我们的关系走向畸形，最后杀了我们本来美好的青春。”
　　孙茜看着墓碑，认真的说道 “今天的意义就是我们三个人一起把过去的事好好聊一聊，然后彼此放过。”

　　但许蓝在墓地遇到孙茜时，加州等人正急的团团转。等了大半天，不见人影，打电话没人接。家里店里都不见人影。
　　“许哥能去哪了？之前没听说有什么事儿啊！我告诉许哥我是今天的啊”肖琅开始怀疑自己。
　　苏磊也开始担心“航哥，会不会弄巧成拙了…然后许哥…”
　　“对啊，航哥，会不会许哥真对加哥…没意思啊”唐笑看了一眼在一旁狂打电话的加州，心疼道“真可怜。被抛弃了…”
　　“不可能，以我对阿蓝的了解，他对加州不会没感觉，他是对感情迟钝，加州都这么直接了，他要还不知道，那估计…怕是智障了”周言航一边思索一边笃定。
　　“那现在怎么办？”
　　“刚刚陈姨说，她听到许蓝出门前说要去丽江！”肖琅刚接完电话。
　　“丽江！？加州你生日哪天？”
　　“没提前没推后，就今天。”加州疑惑的回答周言航。
　　“我想起来了！今天孙茜回国了。丽江！”周言航恍然大悟。“丽江公墓！阿蓝去了丽江公墓”
　　“丽江！？公墓！？”众人疑惑不解
　　“对，今天也是何耀的生日。七年前就是今天，他被许蓝误杀的。后来遵从何耀遗愿葬到了丽江。之前我一直没敢告诉阿蓝。今天孙茜回国了，肯定是孙茜告诉阿蓝的。”
　　“孙茜！？”
　　“许蓝，当年经历了什么？”加州抓着周言航。
　　“剩下的车上说，我们现在去丽江，我怕阿蓝情绪出现问题”

　　“阿蓝，你知道吗，曾经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迷失了自己。我认识何耀其实是大一言航生日那天去的酒吧。我从刚进酒吧就发现有人在看你，直到结束还在看你。于是回去的时候，我偷偷去找了何耀。我问他为什么？他说第一次去那个酒吧的时候，曾经帮喝的烂醉的他收拾烂摊子。他记住了你，可你却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于是他经常到酒吧蹲点终于等到你。我一眼就看出了他喜欢你。可是，我也喜欢你，怎么可能放弃呢。于是我想，我认识你那么久，也许你对我也是有意识的，只是不善于表达，要是我突然有了男朋友，是不是就能激你开口。于是我跟何耀说，可以帮他制造接近你的机会，条件是让他假装我男友。都怪太年轻，想法太天真，畸形的关系就这么开始，最后还害得你入狱。
　　后来何耀如愿接近了你，甚至在你喝醉后偷偷吻你，接着同性别和你住一起…而你对我一如既往没有改变，甚至操心我和何耀的未来…这可能就是真正的弄巧成拙吧。看到你被染指，我变得烦躁，开始对莫名其妙地抱怨你，指责你…那段时间真的很抱歉”回想起自己的过错，孙茜对许蓝也抱着深深的歉意。
　　许蓝则处于一种震惊中，这些事背后的细节他现在才懂。当初他真的只是当孙茜是好朋友，何耀是好朋友家属。当他凑巧撞见孙茜和何耀分手，孙茜对自己吼“都怪你！”后，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做错了，是自己不小心冒犯了何耀。现在…许蓝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就跟何耀分手，那一天对你吼，其实不是怪你，只是怪自己太喜欢你。天有不测风云，没想到当天我就出了车祸，残了双腿。你和何耀为此对我总是抱有愧疚，何耀因此不敢面对对你的感情。而你总是低三下四的对我好。其实我出车祸不是因为分手，而是那肇事司机的酒驾。当时我瞒着真相，企图利用你的愧疚捆绑你。看啊，其实我才是最恶毒的那个人。”听到这许蓝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除了沉默，无法做出更多的回应。
　　“后来，我没想到何耀会那么偏激，居然闯进你公寓，想要强上你。我没想到你会因为防卫而误杀了何耀。后来我想把这一切告诉你的，可是在服刑期一直拒绝家人以外的探望。出狱后又消失了这么久。前不久从言航那得到了你的联系方式，今天才有机会把一切解释清楚，对不起，阿蓝。对不起。”说到这儿，孙茜几乎哽咽。“还有，后来你服刑的第三年，我遇到何耀的室友，才知道其实在你误杀何耀之前，何耀就已经得知自己肝癌晚期。也许就是因为知道所剩时日无多，才会那么强烈的想要拥有你。”
　　“深蓝即黑”许蓝看着墓碑，念着何耀的墓志铭。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思考这一切。他该恨谁？他谁也恨不了。恨何耀？自己亲手杀了他。恨孙茜，陪伴自己那么多年的朋友，作为一个爱跳舞的人却失去了双腿。两个爱自己的人因为爱而不得而开始变得畸形。那自己呢？却又对爱感知如此迟钝。父亲因为受不了自己入狱而心脏病复发去世。母亲在出狱前一年郁郁而终，自己甚至来不及看最后一面。这一切又该怪谁？！

　　“深蓝即黑，深蓝即黑！爱到极致也是致命的。我这所谓的青春，葬送的是我的余生啊”许蓝几乎哽咽，声音也在发抖。
　　云南的天气变化无常，中午照，现艳阳高在却起了大风，眼看要下雨。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许蓝无力的对孙茜摆了摆手。
　　“阿蓝，我今天告诉你一切就是想让你明白。青春和时间一起消散了，你没错，大家都没错，未来那么长，别在困在过去了。走出来吧。对不起，你保重。”离开墓园，孙茜拿出藏在口袋的手机
　　“言航，过去一切我已经告诉阿蓝，你过来接他吧。我想这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了。”最后回望墓地一眼，转过身，孙茜走了，干净利落。

　　还在路上的众人，一直都保持着沉默。他们从上车周言航就接到了孙茜的电话，许蓝所知道的一切，不知道的一切，大家都知道了。想着平时那个总是笑的没心没肺，总是当大家知心大哥哥，总是像阳光一样暖的许蓝本身却困在如此的泥泞个黑暗中，众人不知道改如何开口。只是沉默着地听着车载广播的歌曲
　　“你还记得生命里遇到的人吗
　　那些或携手或擦肩的有缘人那
　　你还记得青春里走过的路吗
　　那些或快进或停留的人生那
　　你还记得爱情里经过的人吗
　　那些或清晰或模糊的有情人那
　　我们曾坚持曾放弃的那个家啊
　　那些被挥霍被遗忘的瞬间那
　　许多年过去后
　　站在熟悉的路口
　　被时间的大手
　　推到回忆的尽头
　　青春没有新旧
　　站在往事的背后……”

　　注：《你还记得吗》——权振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