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1.算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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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算卦
“青梧吾爱：很抱歉地告诉你，我明日便要启程去乾州了，要到那边去监工，工期可能是两年，我们主官说了，两年之后一定会让我回京。因为我告诉他，我的爱人在京城，所以我必须回来……”
接到这封信的时候，青梧再一次感到了与命运抗争的无奈。一年多以前，长庚仙君告诉她，此人并非她的正缘，她不服输，她认为，虽然天命难违，但谁说又不是“人定胜天”呢？如今，她到了凡间，就是那个“定能胜天”的凡人啊！
最近她总是收班很晚，云鸥服侍她吃完饭，都快夜半时分了。可她因为心中有事，在床上像烙煎饼一样，怎么都睡不着。
她又把那封信拿出来看，读到那句“我的爱人在京城，所以我必须回来”，很戳她的心，让她觉得兴许章台并非像爹爹或是长庚说的那样不堪，至少他是一片赤诚对我的，人生在世，得此一人，不就行了吗？
“眼下看来，距离便是摆在我和章哥哥之间最大的困难了！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呢？”
第二天一早，云鸥在睡梦中便被青梧推醒了：“好云鸥，这些日子你走街串巷，可否打听到有什么好的寺庙香火最盛的？”
云鸥喉咙里含糊着，说话还带着些“起床气”呐：“这还用打听吗？小姐从前从书里应该听过呀，‘先有泽度寺，后有东京城’呀！小姐呀，今天是你难得的休沐，怎么精神这样好？快去多睡会儿吧，有一整天的日子可供我们去寺庙玩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前在书院正经读书时，何时起得来过？哪回不是头一天说去郊游，第二天一早五更天就醒了的？”
云鸥一脸黑线地看着头油抹得锃亮，衣服穿得鲜亮的自家小姐，半个时辰之后还是坐上了去往泽度寺的马车。
可等到了泽度寺，她翻遍了整个寺庙的大小庙宇，却就是看不见司命星君的星君阁。
“不对吧？这么大一个寺庙竟然没有司命星君？云鸥，你不是说，凡间的女孩子们都喜欢拜他吗？怎么还会混得这么差？”
可她心里却想，小仙君啊小仙君，你就说说吧，这么宝相庄严的寺庙竟然没有供奉你的香火，你拆散过人间多少恩爱鸳鸯？
“小姐，您只问了我哪个寺庙香火最盛，没有问我哪个寺庙里求姻缘最好啊？”
云鸥在日头底下晒得头晕，便赶忙拉着她在一棵柏树下躲躲阴凉。
“你这丫头，未出阁的小姐去庙里，难道去求什么功名不成？”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青梧怎会不生气。
这时，她的衣角被人拉住。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化缘道士，手里拿着个拂尘，像个……咳咳，半仙儿。
这才想起来，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佛教圣地，偶尔也混入一两个道教人士，好像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这位贵家小姐，可容贫道给你算上一卦？”
青梧正在气头上，一把弹开：“本小姐不用！”
“就算一卦吧，不准不要钱！就当……给贫道一顿……斋饭，行吗？”
老道的声音软了下去，她心下又不忍起来，思虑再三：“好吧！那你算吧！”
这样说着，一边却用眼神示意云鸥，从包袱里拿出来十文钱，还没等算出结果来，钱便到了道士手中。
“小姐啊，我知道你要算什么，也知道它结果如何。不知小姐愿意听真话还是假话？”
青梧心下思忖道，这道士倒还奇怪得紧，她想了想，道了两个字：“真话。”
只见那道士一摆拂尘，敛容正色地说道：“小姐，您心中所愿，恐怕很难成。”
青梧心下凉了半截：“那我要是听假话呢？好好思量着说啊，不然我要把刚才的十文钱都要回来！”
“哈哈！贫道饿了这许久了，也不怕再多饿上这一顿，这假话嘛，不过恐怕要强求方可勉强能成……”
“这是什么破道士，云鸥，我们走！”那假话戳了她的痛处，但好歹她也算是个大家闺秀，便也实在张不开嘴去要十文钱。
哪怕现在她确实口渴得紧。
她只好借随喜之名，向寺庙里的师傅再花了三文钱，买了一杯杏仁露。乘兴而来却将要败兴而归，青梧的脸色一直就不大好。
哪知在门口又听到几个妙龄的信女在说：“你能把刚才对司命星君许的愿，告诉我一下吗？”
另一个少女答：“不是说不能说嘛，说了之后就不灵啦！”
青梧看云鸥：……
云鸥看青梧：……
“司命星君，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我不就是不喜欢你吗？你至于这样报复我吗？”
大庭广众之下，青梧直接对着天空中大喊，惹得众目所指。
吃瓜群众一：“什么？司命星君？”
吃瓜群众二：“她还不喜欢司命星君？司命星君可是小仙君呢，他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凡人？”
吃瓜群众三：“散了吧散了吧，说不定真是什么仙侠类的话本子看多了！”
再看云鸥，吓得她在地上磕头，差一点都要头破血流了。
震怒之中，连泽度寺的住持都出来了，满眼庄严地说：“施主，此乃佛门净地，严禁吵闹喧哗！更不可辱没上神！”
“他才不是什么上神呢！”青梧想，当真是仙女下凡来渡劫，连小仙君都敢欺负她了，“那好，方丈，请您告诉我，为何你这寺院中，人人皆可见司命星君，我却前后跑了好几趟，都不得见？”
方丈再度双手合十：“施主，许愿还愿，都要看缘分。我看施主改日再来吧，今日恐怕是不得见了。”
“缘分”这个词又戳了青梧的痛处，她在禅房内掩面痛哭，问方丈道：“为何一定要是正缘才能相爱呢？为什么就不能通过人为的努力来改变人和人之间的缘法呢？这世间的怨偶还不够多吗？”
“施主啊，你还年轻，须知不是正缘的婚姻，过程真的要比正缘的艰辛十倍百倍。你如今脾气如此暴躁，难道不正是因为你爱的那个人，也许并非是你的正缘的缘故吗？”
青梧淡淡道：“那遇到正缘，又会是什么模样呢？”
“如果你遇到正缘，一切都会水到渠成，顺其自然，你整个人也会容光泛发，绝不会是你如今的模样啊！”
青梧又问：“那如果我要强行把不是正缘的人，变成正缘呢？如果我非要去找他，与他成亲呢？”
“也许过程你会有些许甜蜜，但相信我，最后你必定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方丈拂袖而去，“因为真正爱你的人还在很远很远的路上，还没有来呢！施主，听话，回去吧！”
老方丈的开解，让青梧轰然如雷击。最后那五个字，语气又是那样温柔，却恍若寻常人家的祖父，对顽劣的孙女无奈的劝诫。
在大门口等马车时，青梧恍惚间又被人扯住了衣角，想也没想就要抽开手：“我不算卦，别来找我！”
却见一个卖山楂的老妇人，满脸堆笑地问：“小姑娘买点吧，可甜了，本来十文钱三斤，你长得这么好看，我给你四斤吧？”
云鸥在一旁对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买，见她没懂自己的意思，便凑过去小声说：“小姐，钱没带够……买不了……”
青梧打量了老妇人一眼，却并没有拒绝她，而是把头上的一只新买的珠钗取下来放到老人手中：
“老人家，您的山楂我们要了，快用多余的钱去买个暖手炉子吧！”
老人家一边抹泪，一边说：“小姑娘你心底如此良善，你一定会有好运的，你所想要的一切，都不用求，它自会到来！”
青梧刚才哭过的眼睛里，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只是说出口的话温柔了许多：“谢谢老婆婆，那我要借您吉言了哦！”
其实她是真的不信的，一日之内，便有两人说她所求不得，如今受了她恩惠的人却说“不求自来”，到底孰真孰假，她也不想去判定了。现在她只想回到小阁楼里，去好好睡一觉。
今天这一天，真的太让人难过了！
云鸥这才注意到，老人家的手皴裂开来，一道道口子裂开了，血迹未干，所以连那布袋子上都是斑斑血迹。许是大家都嫌弃老婆婆的穿着和样子，这才让她在寒风中冻了一天，都没卖出去几个零钱……
她的小姐啊，从小都是这样，总是对陌生人都这般善良。
云鸥朝着泽度寺的方向默念：“天上的神君们，信女云鸥向您们求一个恩典，能否让我家小姐的正缘快点来到呢？”
禅房内室里，一蓝白相间衣衫的人正襟危坐。方丈忙起身恭迎：“司命仙君驾临本寺，恕贫僧未能远迎。今日贫僧对那姑娘讲的，一切皆因司命星君点化，我想，她必定会想明白的……”
而他肩上的那只小青鸟也“啾啾啾”，像是在向他邀功请赏。
“好啦好啦，知道你今日幻化成老道士和老妇人，辛苦你啦！谁让她是咱们的青梧殿下呢，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1.算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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