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饼系》唐蜃

3、第三饼 《妄想》

　　《妄想》

　　唐欢：我连喜欢都显得没有自知之明。
　　季闻之：你不够的主动，我来补上。

　　唐欢一个人走在路上，在十分钟之前她微笑着告别忙碌的父亲，微笑着挥别同样忙碌的母亲，以及在微信上向自个儿的胞弟唐喜知会了一声，并且跟自己略显庞大的表兄表姐们一一问过好，然后在显得有些落伍的企鹅号上跟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汤梓扯了一会儿子皮。
　　最后，选择性忽略一个人。
　　季闻之。
　　有过挣扎，但是还是被理智强行压了下去。
　　唐欢长按下开机键，在划完最后一下后，手机关机成功，随后收起了手机，放进了背包的最里层。
　　她有点累了，长期身体上的劳累心理上的劳累杂糅在一起，以至于就导致了现在的结果，她跟所有亲密的人都一一说完话，虽然在对方看来只是很日常的对话，然后选择了一个人呆会儿，关机，走上算不得熟悉的路，这是她企图让自己害怕的手段，害怕得低下头，害怕得掉头回家，回到那个温暖的地方，不再任性的出走，不再矫情的说自己累了，不再给别人添麻烦，不再拒绝又渴望的跟人接触，不再去胆小到卑微的喜欢一个人。
　　她知道她生病了，心理上的病，既然是病，就得治，既然可以医治，那么就去尝试，所以这趟不熟悉得路程，她必须走下去，一个人走下去。
　　父母亲很忙碌，没办法再抽出时间陪伴她，并不是父母亲不够爱她，而是太过于爱她，以至于她能预想到父母知道后的手足无措和方寸大乱。
　　胞弟唐喜大概会义正言辞不容她拒绝的陪着她去看医生，但是啊，阿喜他太容易紧张了，双生子之间联系本就比其他人紧密，唐欢不想阿喜过于感知自己的情绪，自己的害怕，自己清楚就好了。不好的事情，还是藏在自己身上，不让其分裂成两份，快乐变成两份喜闻乐见，可是悲伤呢？还是不了吧。
　　大姐瞿婷？相亲已经让她心力交瘁了。
　　二姐唐媛？工作已经占据她太多精力了。
　　至于哥哥们。
　　这种事情，真的不太好说吧。
　　汤梓的话，她最近跟男朋友蜜里调油，浓稠甜蜜的不行，就不打扰了。
　　想了这么多最后总是会想到季闻之。
　　唐欢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从她的青梅竹马转变成了她的暗恋对象。
　　不过仔细想想，季闻之这个人，长得还不错，学习也不错，性格也不错，家世也不错。好吧，其实算是很不错。
　　所以喜欢上也没什么不对的。
　　只不过，喜欢一个人，不，严格来说，是暗恋一个人。
　　太累了，唐欢明显得感觉到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她不能很随便的跟季闻之开玩笑了，她开始在意对方会不会厌烦，对方会不会不喜欢，从而说话开始变得小心翼翼，斟酌再三，最后从无话不谈，到遮遮掩掩。
　　从遮遮掩掩到无话可谈，从现实到网络。
　　上一次跟季闻之的谈话是什么时候？
　　是……上个星期的周末。
　　她说完，晚安。
　　一周无话。
　　如果可以，她想删掉这一切关于季闻之的东西。
　　但是现实告诉她，这不可以。
　　喜欢这件事情，她藏起来，藏得小心翼翼。
　　这一删，全天下就都知道了。
　　她赌不起。
　　——————
　　「唐喜。」
　　季闻之在唐家找到唐喜的时候，唐喜正在帮他自认为不省心的胞姐收拾房间，嘴里唠叨着什么。
　　「唐欢这家伙为什么又把家门钥匙落在家里了？」
　　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季闻之熟悉得不行。
　　「季哥？」
　　唐喜收好唐欢的家门钥匙有些疑惑的看着突然来访的季闻之。
　　「你姐在哪儿？」
　　季闻之显得有些着急，这在唐喜看来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多年，季闻之自从脱离了穿尿不湿的年纪后就一直保持着深不可测的波澜不惊状态，更别说被他能从脸上看出来的着急。
　　「我姐？她说她要替我先尝试一下中心广场那家新开的烤肉店。」
　　唐喜说完，嘴角不可名状的抽了一下，他姐这吃货属性，是没得治的绝症。
　　「她关机了。」
　　季闻之皱眉，随后划开手机，点进通话，点开扩音，屏幕上显示着唐欢的名字。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
　　手机里传来标准的对方关机提醒语音。
　　两个男人相视后的下一秒，双双冲出了唐家门。
　　「靠，唐欢这刚过成人礼翅膀就硬成这样了？」
　　唐喜暴躁了。
　　季闻之则是性格所致的保持沉默。
　　却也在心里极为同意唐喜的言论。
　　翅膀硬了，居然一个星期都不跟他联系。
　　——————
　　「喜仔你说清楚！！！欢仔咋了？？」
　　汤梓将手上的抱枕塞给一旁不在情况中的男朋友，站起身激动道。
　　「唐欢关机了，现在找不到人，你知不知道她人在哪儿？」
　　唐喜深呼吸一口气，他现在人在中心广场的烤肉店门前，季闻之则是进去询问店员和找人，并不是唐喜不愿意去，只是按照现在唐喜一点就着的情绪，不太适合去询问店员和进店找人，但是唐喜又是一个不愿意浪费时间的人，于是选择打个电话问问唐欢周围的人，第一目标就锁定了唐欢玩得最好的朋友。
　　「？？？欢仔不是去烤肉店了吗？说是要拍照给你看，馋死你？？」
　　汤梓一脸懵逼，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唐欢在一个小时前给她发的消息，毫无失踪迹象的表现。
　　「我人在烤肉店，季哥在问，但是看样子人不在这里。」
　　唐喜听完，看了一眼在前台询问的季闻之，并看到了一直摇头的店员。
　　「她不在。」
　　季闻之在道谢后，离开前台，对着接着电话的唐喜摇头，随后习惯性的再次拨打唐欢的电话，得到的依旧是那一串机械且标准的对方关机提醒。
　　「喜仔你跟季哥等我一下，我现在就过去，我们一起找找！」
　　汤梓通过电话隐约得听到了季闻之的话，也听到了那一串的提醒音，于是在挂掉电话后选择拉上坐在一旁的男朋友一起赶向中心广场，带着哭腔对着自家男人说道。
　　「苏子洲，我家欢仔丢了怎么办？？」
　　「我们一起去找回来。」
　　苏子洲揉了揉自家一遇到唐欢事儿就方寸大乱的小姑娘，安慰道。
　　「下次她要吃什么，绝对不能放她一个人去！」
　　汤梓斩钉截铁道。
　　「好。」
　　苏子洲回应道。
　　「反正欢仔不穷，蹭她几顿饭，治疗治疗我天天被她吓得快衰竭得小心脏！」
　　汤梓决定道。
　　「嗯哼。」
　　苏子洲微笑道。
　　「不过……也让她蹭几顿，我们也不能欺负吃货！」
　　汤梓随后改了个口。
　　「行的。」
　　对于自个儿的小姑娘，苏子洲一向是能顺着绝不反着来。
　　——————
　　唐欢现在在哪儿？
　　她当然是在医院。
　　有病就得治，所以她自然是在医院里。
　　老老实实的等着，老老实实的坐着，老老实实的发着呆，老老实实的等着护士姐姐叫一句下一位。
　　「下一位，唐欢。」
　　轮到她了。
　　此刻她的面前坐着一位医生，一位心理医生，笑得很和善，很亲切。
　　唐欢不自觉的就放松了心情，她喜欢这种轻松的氛围。
　　「选一个你最放松的表情吧。」
　　她听见眼前和善的医生对她这么说道。
　　「好的，医生。」
　　她乖巧的回应道。
　　医院里倒是温馨肆意。
　　医院外就没那么安稳了。
　　唐喜，季闻之加上汤梓和苏子洲，一行四人基本上快把这个市所有被唐欢夸过的好吃的店面都搜了一遍。
　　还是没找到人。
　　「这家伙会跑哪里去啊？」
　　汤梓喘着粗气，看着周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可是就算是熟悉的地方但找不到熟悉的人，有个屁用。
　　「她最近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吗？」
　　苏子洲拍了拍汤梓的背，帮着人顺了口气。
　　「……她一星期没理过我。」
　　季闻之沉默了一下，出乎意料的第一个提出了唐欢不太寻常的地方。
　　「问题很严峻了。」
　　唐喜一听，感觉事情有点大条了，就他胞姐对季闻之的态度，季闻之对唐欢的纵容，全天下人都清楚，他们俩的关系除了还没官宣在一起，基本跟男女朋友没什么区别了，然而唐欢一个星期没理季闻之。
　　「所以季哥你这是提前回来……」
　　汤梓看了看站在一旁明显情绪不对的季闻之。
　　「嗯。」
　　季闻之点了头，本来十五天的课程，因为课程期间不能通话，只能发消息，但是消息又迟迟得不到回复，所以他提前完成课程后就马上赶回来了，在赶回来的途中打了唐欢的电话，不仅打不通，还遇上了对方关机。
　　「季哥……你不会被唐欢这家伙拉黑了吧？」
　　唐喜仍旧在这个不太愉快的氛围找到了一个不算重点的重点。
　　季闻之一听，脸都黑了。
　　「喜仔你的求生欲真的是低的吓人。」
　　汤梓不自觉的吐槽。
　　这时不知名的铃声响起。
　　「谁的电话？」
　　苏子洲问出了声。
　　唐喜顿了一顿，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是一个老同学，姜赫。
　　唐喜虽然有所疑惑，但还是快速的接通了电话，姜赫是个急性子也是个十足的话痨，于是乎还没等唐喜说什么，对方已经叨逼叨说了一大堆了。
　　「唐喜啊，我今天陪我三姨去医院看病，看见唐欢了，怎么你们家出事情了？怎么放你姐一个人来医院啊，你们也太……」
　　不等姜赫叨叨完，唐喜听到了他想要的消息，直接性的打断了对方，并反问道。
　　「你说在医院看见了我姐？哪家医院？」
　　「嗯……？就靠近郊区的那家私立医院啊……」
　　姜赫被打断后空白了一下，随后找回了自己的思路，讲清楚后，被唐喜残忍的挂断了。
　　「嘟嘟嘟——」
　　「唐欢在郊区那家私立医院。」
　　唐喜挂完电话对着周围的三人说道。
　　「她去医院做什么？」
　　汤梓又疑惑了。
　　「……她之前问过我一件事，关于心理医生算不算疯子……」
　　季闻之对于唐欢的事情一向记忆力超群，但是关于这个问题，他只是当做唐欢的心血来潮。
　　「那家私立医院的心理医生很有名。」
　　苏子洲作为一名优秀的医学生对于这类消息还算是比较熟知的。
　　「总而言之我们还是先过去，不过你们别太激动，就我现在的感觉，欢仔她大概是出问题了。」
　　全场唯一的女性，凭借她的第六感，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在场的男性同胞，一致以沉默表达自己默认的态度。
　　而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去找到唐欢。
　　只要找到就行。
　　——————
　　「褚医生，谢谢你。」
　　唐欢礼貌得跟这位和善的心理医生道别。
　　「与你聊天很愉快。」
　　褚秀微笑道，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叫唐欢的小姑娘，礼貌乖巧得很难不让人心生喜欢。
　　「我也是，那么褚医生我会期待下次见面的。」
　　唐欢莞尔道，然后就是挥手告别。
　　医院的走道有点长，这足以让唐欢整理一下今天在医院里的感受和情绪，算不上康复，却也好了一些，至少在这么多天里，今天的经历算得上是愉快的，所以方才的微笑都是出自心里，发自肺腑的。
　　在走出医院的那一刻，阳光有点刺眼，在适应了一会儿后，舒服得让人只想缩在棉质的沙发里，抱着柔软蓬松的公仔，盖着略薄的珊瑚绒的毯子，好好的睡上一觉。
　　可是，还是好想吃上那家新开的店面的烤肉啊。
　　唐欢不由得在心里挣扎一番，现在距离午饭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但是距离晚饭却还有三个小时。
　　「欢仔！」
　　「唐欢！」
　　而打断唐欢内心挣扎的是，两道熟悉的呼喊声。
　　唐欢转过身，寻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见了几个人。
　　会兴奋得叫她欢仔的，只有汤梓。
　　会暴躁得叫她唐欢的，只有唐喜。
　　至于没叫她的两个人，她也认识。
　　一个是汤梓她男人，苏子洲，此刻的苏子洲之所以不叫唐欢，其原因不过是自家小姑娘已经足够吸引唐欢的注意力了，自己就不瞎掺和了。
　　另一个是季闻之，一个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个不应该出现的地点的男人。
　　唐欢猜不透，也不想去猜。
　　这一刻，她想逃。
　　却也知道，自己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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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欢扫了一眼众人的神色，看来是发现自己手机关机这事儿了。
　　于是决定在众人先声发难前先声夺人。
　　而这一群人里，最难对付的就是唐喜，她不怕汤梓的不依不饶，就怕唐喜的咄咄逼人。
　　「阿喜，我饿了。」
　　唐欢委屈巴巴的看着自个儿的胞弟，虽说是胞弟但是在众人看来唐喜看起来更像是胞兄。
　　「……就知道你修仙不吃饭，说吧，想吃啥？」
　　唐喜顿了一顿，极快的闪过一个念头，然后接上人的话，对于唐欢的事情，唐喜选择三思而后行。
　　「唔……烤肉！」
　　唐欢思索了片刻，选择了一个在今天里一直心心念念的。
　　「中心新开的那家对吧？」
　　唐喜一脸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的样子，顺带确认一下地址。
　　「诶嘿！」
　　遇上吃的唐欢就没什么坏心情了，笑得很愉快。
　　气氛很融洽，也很愉快，愉快到众人差点忘了，她刚从医院出来，并且关了机不与任何人说，不告知任何人的一个人独自来到了医院。
　　不过好在，在场的人都是个人精，这些问题显然不适合现在的场合，时间地点都不对。
　　「那我们快走吧，听说那家店的位置很难抢啊。」
　　汤梓见状拉着苏子洲，推着唐喜就往前走，作为一个合格的闺蜜，她需要极为识情趣的带走多余的人，留给一段时间未见面的某两个人一些半私人空间，先不说季闻之在看到唐欢那一刻的光亮，就是唐欢看到季闻之那一刻的诧异和丝丝眷恋，也足以让汤梓做出以上行动。
　　可是，唯一让汤梓不明白的是，欢仔为什么，那么紧张呢？
　　「……」
　　唐欢知道会有这种情况，但不知道这种情况来的那么快。
　　她现在能不能躲开？或者说还是跑上去追汤梓比较好？但是这么做了，以后见面会更尴尬吧，唐欢僵硬了，肢体僵硬，甚至开始四肢泛凉。
　　「我不在的日子里，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吃冰的了？」
　　季闻之看得出唐欢的紧张，也看得出她的僵硬，自然也不会遗漏她对他隐约可觉的抗拒。
　　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季闻之无从可知除非唐欢愿意告诉他，可是现眼下他不能问，也不适合去问，但是对于唐欢对他的抗拒，他有些难以接受，这种距离感，没有必要，也不需要。
　　于是他牵上人的手，感受到对方手的冰凉后握的更紧了。
　　「……我……我才没有……」
　　唐欢下意识得挣扎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季闻之不着痕迹得给镇压了，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显然是底气不足。
　　「阿欢。」
　　季闻之轻声唤着人名。
　　原本低着头的唐欢听见人叫她，乖乖的抬起了头，于是便撞进了那人的眼眸里。
　　她魔怔了，明明应该逃开的。
　　但为什么还是不舍得。
　　季闻之见人呆愣得模样，不由得笑了，笑得好看，就像是当初第一次被唐欢逗笑时的好看。
　　季闻之低下头，凑近人的耳畔轻声细语道。
　　「我们在一起吧。」
　　这是诱惑，也是蛊惑。
　　唐欢听着听着，就不由自己得抱住了人。
　　哭出了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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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杯奶，半糖不加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