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十柒岁半

5、第五章

　　我们的生活如同不同格调的钢琴曲，可以是“秋日私语”，浪漫唯美，也可以如舞曲“蓝色多瑙河”般华丽明快，不经意间的平柔悲怆，却又直击灵魂给人重创，我们在跌宕起伏的节奏中感受悲喜，越是挣扎，越是痴迷。
　　小城的生活节奏不算太快，哪怕是城区里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大家平淡的扮演着各自的角色。静一妈妈在行政单位当文员，压力不算太大，偶尔趁着周末和丈夫一起出门吃顿洋餐，苏奥培训班的课程也加紧了不少，白天在学校上文化课，下午放了学就往那儿赶，虽然和周静一挑明了关系，也只能趁着早上送她上学多说会话，莫晨那边已经到了高三，压根没有闲聊的机会，有时候学累了也会在微信上给苏奥发几句牢骚，倒是俞冰的生活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阿姨经常喊她去家里吃饭，一开始还扭捏推辞，时间一久这事都快成了两家的习惯，昨天在楼下碰到周静一，她告诉静一，自己现在已经能独立给客人调酒了，虽然只是最简单的几个品种，不过客人还算满意，她也慢慢习惯了一个人在大房子里生活，有时候静一会来，当然她严厉警告不准带苏奥过来，酒吧里每天看艺姐的恩爱就已经够挣扎了，她可不想家里也弥漫着恋爱的酸臭味，尤其是刚刚开始还处于白热化状态的高级酸。

　　周静一是苏奥的女朋友，又是俞冰搬来新房子认识的唯一的朋友，自然而然地三个人的饭局也多了起来。当然了，搓局带头的永远是周静一，尽管俞冰不止一次的明示自己不愿意当那个碍眼的电灯泡，耐不过静一软磨硬泡，说是不能丢了女方的气势，带着她可以撑场子，死死压制苏奥的气势。

　　“吃块苹果吧，对皮肤好，张嘴”，
　　“你是嫌我皮肤不好吗”！
　　“当然不是了，就因为你现在是最美的，所以才要保持”
　　“这还差不多，啊~”
　　“你们够了”，俞冰在他们无止境的打情骂俏下终于开口了，“你们喂饭也就算了，能别加这么酸溜溜的配词吗“。苏奥率先侧过头，眨巴着眼睛说：”俞冰你今天有点不一样“？”什么“？俞冰被盯的眼神有些闪躲。”之前你也是个灯泡，但是今天你突然亮了“。
　　一时间俞冰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第一次被周静一拉出来见面的时候，三个人还都有些尴尬，苏奥也只是夹个菜，倒点水，和周静一的互动还处于平淡的边缘，没想到这才一两个星期没见，他们就已经明目张胆到这种地步。没了火苗的木炭还残留着余温呢，更别说俩人现在是干柴烈火的高温期，俞冰狠狠的掐住大腿，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下次再答应周静一出来腿断掉。
　　既然灯泡都亮起来了，俞冰识趣的起身，”我先走了，上班“。
　　”好的，路上小心，不送“，苏奥保持微笑极力点头，传达着“你真棒”的强烈讯号。而周静一，以最直接的方式生动的阐述了“重色轻友”四个字的含义，俞冰刚起身，坐在外侧的她主动把身子转了过去，留出刚好可以通过的距离，显然她连站起来送送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为自己找好了滴水不漏的借口。“咱俩只差一个楼道，打开门就能见，我和他只有周末这个短暂的时刻”！果然是“奸夫□□”，俩人说的话没一句是能接的。

　　雪克壶里倒上两盅司威士忌，一盅司青檬汁，摇晃融合缓缓倒入冰块铺底的三角杯，一颗樱桃，一片青柠点缀。“您的”威士忌酸酒“，俞冰将酒杯轻轻推至客人面前。
　　“味道还可以吗“？
　　“嗯，还不错”，客人笑笑，“下次可以再加些糖中和，只是酸味会觉得有些涩嘴。
　　“我以为您会想要刺激一点的味道”？俞冰放下手中的雪克壶打趣道。
　　“几天没来，嘴学机灵了”，客人看着她略显稚气的脸，端起酒杯喝完剩下的酒，笑着推还酒杯，“再来一杯不那么刺激的”。
　　下班之后，艺姐把这个月的工资结算给俞冰，基本工资加上提成一共三千二，俞冰揣进挎包，明天再存一笔就是整整五千块。在福利院的时候照顾他们的阿姨说过，“你们都很棒，都提前独立生活的小超人”，现在，小超人已经学会赚钱了。
　　酒吧里出来，周静一的名字闪烁在手机屏上。
　　“怎么了”，没记错的话明天是学生的魔鬼周一，俞冰极度怀疑她是在梦游的时候顺便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周静一有气无力的声音，“我刚补完作业，做题做的头皮发麻”
　　“你打电话过来是需要让让我表扬你勤勉刻苦嘛”，
　　“不，我只是想从一个和我一样不能早睡的人那儿获取平衡”
　　俞冰听了内心毫无波动，“我回到家一般凌晨一点，距离我第二天上班，也就是傍晚六点，中间整整十七个小时，你觉得我会为不能早睡而担心吗，明天早晨六点就需要起床的学生”
　　电话里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俞冰，我还是欣赏你话少的时候“。俞冰还不怎么说话的时候，最多算是厚积薄发，蓄势一语惊人，现在发言完全就是一支上了弦的利箭，无时无刻都能瞄准靶心，在合适的时机给人致命一击。当然，她也有被周静一问到语塞的时候，有次周静一来她家看电视，里面有个贼眉鼠眼的男生说了句无比肤浅的台词：“白花花的大腿啊~，周静一扭头满脸真诚问：”白花花是谁“？

　　隔离带的两旁都是单向车道，她们驾驶着各自的汽车并排同行，看的到对方的车型，甚至看的到对方车里的内饰，但也只能平行的看着，不会产生任何交叉。周静一一直过着稳定的三人家庭生活，不会知道被抛弃两次还要装作无所谓是什么滋味，更不会理解学跆拳道真的会用来生存，俞冰也早就忘了被分数试卷支配的恐惧，当然没法体验的到一回家就吃上热乎饭菜的简单。原本空荡荡的单向道，突然有了作伴的车辆，她们出于本能的转头张望打探，但也仅限于此了。

　　圣诞这个洋节日最近几年倒也流行起来，小城里的氛围没那么浓烈，不过几个大型商场的门口都摆上了圣诞树，上面挂满小礼品也能吸引不少成双成对的年轻人驻足。而周静一身为一名即将步入高三的“知识分子”，是完全享受不到节日洗礼的，身上裹得衣服越来越多，挡在面前逼迫她驻足的只有“期末考试”。尽管是冬天，学校里神奇的领导依然喊着“必胜”的口号坚定不改六点半的早读。于是二十分钟的大课间，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大家的早餐时间，大饼夹肠是食堂的招牌（果然饿疯了看什么都是玉盘珍馐），怎么说也算是中式热狗，但对于每天早晨都有不重样的爱心早餐，并且能坐在专车上悠哉咀嚼的周静一来说，这简直是鞭烙笞夹轮番上阵的酷刑。油腻的食物味道很快就飘散到教室的每个角落，门窗紧闭的教室里，几十个人不断呼吸交替这几十平米下的已经循环利用了一整个早读的空气，周静一把头埋在书里猛吸残存的油墨味。不等到上课铃响老师推门进入，教室里的情出现不会发生任何转变的，毕竟最靠近门的女生会对每一个路过的同学严防死守，风是活的那就只能让门暂时死着。

　　好不容易熬到晚自习结束，周静一拎起书包就往外跑，终于逃脱这个让人晕厥的空间了，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直接扑到操场的草坪上，感受地面最真实的温度和最纯净的新鲜空气。刚出教室门，周静一就感觉到身后的书包被猛地一拽，根本来不及站稳直接往后踉跄了几步，苏奥侧步朝前稳稳的挡住她后退的脚步，班里刚出来的女生一阵起哄，周静一靠在苏奥紧实的胸前，本来脸就在教室里闷得发烫，被同学这么一喊，脸更是像火烧一样，拉起苏奥的手腕赶紧往楼下跑。
　　“这么害羞呢，脸到现在还红着”。
　　“拉倒吧，你，你骑着车怎么知道我脸红”。
　　“现在不就知道了”，苏奥晃着脑袋回答，很明显周静一这是被摆了一道，她现在简直想直接封死这个不争气的嘴，一紧张话说不利索也就算了，竟然还带着脑子一起下线。
　　离小区还有一小段路，还是老地方苏奥慢慢把车靠边停下，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礼盒，“我一下培训课就赶紧到学校，生怕接不到你，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平安夜，过会我就在这守着你你平平安安的走回家”。认识苏奥这么久，头一次看到他这么正经的说话，周静一接过礼盒，死死压住心里的雀跃假装淡定的说，“礼盒这么小，你也太抠了吧，看在你第一次没经验的份上，勉强收下了”。
　　一直等到周静一的房间发出亮光，苏奥才低下头转动钥匙，他无比庆幸自己能够一直陪在这个女孩身边，他们了解彼此最爱吃的食物，最喜欢说的头禅，最爱看的电影，最难忘的经历……

　　静一
　　最近我才发现，你似乎都快成我身体的一部分了，这么说确实有些肉麻了，所以只能写在卡片上悄悄告诉你，你开心我就不自觉的跟着开心，最近空出来的时间也都被想你占的满满的，没有一点儿剩余。
　　说真的，我现在甚至都不敢想象，如果让我看着你和莫晨在一起，我会抓狂到什么地步。我害怕以后只能是你生活的看客，莫晨那时候打电话告别，我竟然感到莫名的放松。我一直没告诉你，那天我征求你的意见能不能喊你一声女朋友，我并不确定你会不会答应，我怕就像莫晨看你是最可爱的学妹一样，我也只是你最亲近的朋友。你来之前我想了很多种方式，但重要的还是你发自心底的愿意，我放弃了所有华丽的开场白，只想先征求你的意见，你曾经是我最珍贵的朋友，现在，以后，都会是我最珍贵的女孩。
　　翻手机的时候发现里面竟然有那么多你的照片，我们一起去爬山，一起庆祝考试结束，一起去找新开的烘培店，我以为你融入我的生活是理所当然的小事，最近才知道那已经成了我无法变更的习惯，我没把相册贴完，特意留了几页，很快就用的上了。
　　圣诞快乐，我的另一半！

　　周静一抚摸着扉页上秀气的字迹，他总是那个值得依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