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记》叶落长宁

2、查案

　　换好衣裳的陈寅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大街上很热闹，来来往往的人，过往的商贩，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糖葫芦，在这陌生的地方也能吃到，心里自是有些打喜的。
　　陈寅看着来往的人，突然想起救自己的那位林公子，自己却是怎样回忆都不曾记起过关于这个人的一星半点。虽然她并不是真正的陈寅，但记忆还在她脑海里，可为什么就是对这个林公子一点印象都没有，他究竟是谁，靠着窗半天了，她想不出个所以然。觉着有些凉意回了床上，准备小憩一会儿。
　　在房里休息的陈寅似乎有些过于安逸了，楼下的人可早就换了一波，姑娘们也没有歇息，送走一位，便又到门口候着，为老鸨揽客。
　　门口的有几个姑娘明显有些不悦，轻声讨论着什么。手持团扇捂嘴的姑娘和身侧的其他人交耳，“你说，我们现在这么卖力在这儿揽客，那寅儿却在房中休息，她还真是好命呢。”
　　另外一女子连连点头，“可不是嘛，听说那林公子走的时候，给妈妈一锭银子呢，真让人羡慕！”
　　杏儿拧着眉毛，“你们说的再多，那都是别人的，别人命好，咱要努力让客人多给咱掏钱，这才是咱该做的，别再这么嘴碎了。”可实际上杏儿是一肚子的火，那个小贱人，到底有什么迷魂药让林公子那种自命清高的，不仅给打赏，还舍身去相救，最后还为她笼络妈妈，真是下流。她正想着，似是看到了二楼寅儿的身影，又莫名的窝火了。
　　此刻，躺床上的陈寅打了个寒颤，将被子往肩上拉了拉，最近似乎是变凉了。
　　回到衙门的，袁单直奔大人的书房，他真的要找大人讨个说法，这都多久不让人休息了，他自己一人不休息难道下人都得跟着受累嘛，真是有够受的了。
　　袁单叩来大人的房门后，直勾勾的盯着伏案的柳江临开口说，“大人，属下回来了。何事非得让在下如此匆忙赶回来，大人总得给个解释吧！”
　　但是坐在袁单面前的人儿，对他说的话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莫不是……他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摩拳擦掌似是要干些什么。
　　只见袁单蹑手蹑脚的走到柳江临的耳旁，忽而大声的叫唤起来“柳大人，你该起床了！”说完便退到门口站着。
　　柳江临好像并没有对他的行为感到生气，而是慢条斯理的坐起来，理了理自己有些褶皱的长衫，幽幽的开口道，“袁捕头，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慢啊，本官等你都等睡着了，你这速度不行啊。”
　　袁单有些恼怒了，压低了自己的怒火，咬牙说着，“那依大人来看，小的该怎么做才对呢？大人难道不知道，今日是小人休息的日子，本来已经美人在怀了，不曾想大人会突然召回小的，能来便已是寻了大人的令了，结果回来后，大人还对在下这般，是否有些强人所难呢？”说着，还回敬了一个白眼。
　　柳江临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袁捕快，我们都是吃官饭的，你又何须跟我讨论这些无关紧要的。”
　　“你……”袁单握紧了拳头，脸色更加难看，却在原地一动不动。柳江临对上他的眼神，冷静的说，“昨夜有人遭遇了绑架，我叫你回来，是为了商量对策的。”
　　绑架？袁单听完自家大人的话后，摸了摸下巴，半响才开口，“您说的，怕不是那烟雨楼的寅儿，陈寅？”
　　柳江临眨了眨眼，看着他，“报案的人好像是这么说的，但你也知道的，本官向来记不住人名的……”
　　“大人！”袁单铁青的脸，臭到不行，他真的很想把眼前的这个人给轰出去，顺便揣上几脚，可他不能，便接着说道，“那女子今早就被人给送回了烟雨楼，人早就安全了，您这儿的消息是不是有些不太灵通啊，好了没别的事，属下就先告退了，有事也别来找在下了，过度劳累可是对身子不好的，大人还请保重身子，别再让人给我传话了！”
　　“慢着！”柳江临刚开口，袁单就已打开了门，准备溜之大吉，而这时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朝自己飞来，一个转身，袁单看到了两根竹棍朝自己飞来，准确来说是大人用的竹筷，大人这是在干什么，朝自己眼睛砸，这时想让他瞎吗？他接下了迎面的竹筷，放回了大人的书桌前，离开了。
　　他真的十分茫然，自己辅佐的大人就像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样，成天跟自己斗嘴，置气，案子是没办成几件，篓子倒是给他捅了不少，怪不得大人至今未娶，这谁要是嫁了他，简直在找罪受，搁谁身上谁难受。
　　袁单不禁长吁了一口气，他原本的好好的休息被搅成这样，也没法再做本该打算做的事了，不过大人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自己确实该去查查陈寅被绑架的事了，得将事情弄清楚，不然下次又恐有被绑架的人了。
　　但从何查起呢，袁单毫无头绪，坐在衙门侧厅的长椅上眉头紧锁思索着，没过多久他便站了起来，朝身后的衙役挥了挥手，“告诉大人，说我出去办案了，让他在府上安生些。”
　　身后的人有些迟疑，半响才开口，“那，那大人要是问你去哪办法呢，头儿，留个址给在下啊，要是大人又……头儿！你……”还未说完话的衙役抬眼，眼前却没了人影，这下惨了该怎么向大人交代呢，怕是又要被大人说了，只怪他嘴笨身拙帮不上头儿什么忙，不然就可以帮大人跟着头儿了，不对，是帮头儿办事。
　　而袁单此刻正在往林亦的住所赶，他总觉得此事跟林亦有着莫大的关系，陈寅一个青楼女子怎会遭人绑架，绑她的人图啥呢，再者，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他如此心急的去救，当晚绑架第二天就将人给救出来了还送回了烟雨楼，此事必有蹊跷，只待他去查个究竟。
　　“真闹心，他家为何非得在这偏僻的城西，亏得我会轻功，不然到晚上都到不了。可之前我明明能很快到的，果然是因为和大人一起待久了，功力都退步了嘛，不行回去得加强训练不能再被人打扰了，不然可就真要被拖后腿了。”
　　到了林府后，他并未从打算登门拜访，所以便未走前门而是从侧门飞走到林府的房顶上，就这样来到了林亦的书房。刚打算揭下一片瓦看看，就听到了一阵扣门的声音。
　　一个书童在林亦的房门前端着糕点候着，“公子，这是老爷吩咐让小的送过来的，多少吃点吧。”
　　半天，都没听到林亦的答复，袁单心下一紧，莫不是又被那贼人给绑了？正待他准备从房上下来进房一探究竟时，书童抢先夺门而入，惊呼一声“少爷！”不为别的，只因他看到了半躺在地上的自家少爷。而袁单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那书童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将少爷扶到椅子上靠着，准备去门外喊人时，被拉住了手。有些孱弱的声音响起，“别喊，我多大事，别再麻烦别人了，你帮我去医馆讨点金疮药回来，来这是给你的买药钱，拿好，记着别让人看到了，快去快回！”坐在椅子上的林亦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书童接过林亦手中的银子，看着桌上的糕点，动了动嘴皮，却并未说什么，便匆匆离去。
　　林亦在人离开后，解开衣带，将略显厚重的外衫褪去，身上的衣服显得有些残破，随着一件件的剥离，到里衣时，在房顶的袁单看到了明显的血印，他的左肩头的血已将白净的里衣染得红得发黑，看样子是救陈寅时受的伤，可袁单还是想不通为何那人要去救与自己不想干的人。
　　这时又有人歪门外呼喊，是那个书童回来了？袁单疑惑了，不该啊，这医馆在城中，往返这点时间决然是不够的，他还在想时，门外的人已然开了门踏进了一只脚。
　　袁单瞪大了眼睛，这不是自家大人嘛！他为何会在这里，不对，自己并未跟人提及到访林府的事，这是……
　　柳江临刚跨进门，便皱起眉，开口道，“林公子，我刚在门外唤你半天，屋里一点反应都没有，还以为你不在呢，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宽衣，难道是要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蹲坐在屋顶的袁单差点被自家大人的这番话给背过气来，他还真是到哪里都喜欢损人，这可不是个好习惯，毕竟不是谁都有跟自己一样的度量。
　　本就有些难受的林亦，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些许不悦，“柳大人！我今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还请回吧！招待不周，还请见谅！下次一定登门拜访，聊表歉意。”
　　“不必了，我过来不是来拜访的，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罢了，还有这个给你，接好了，你现在该是急需的。”柳江临冷冷的看了眼椅子上的林亦，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丢给他，抬头接着说道，“楼上的那位，该下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