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治愈》不聿

5、第5章

　　在意识到自己喜欢许郅的那一瞬间，他的第一应不是怎么去表白，而是逃避。
　　应该是我吗？
　　我如果追他的话他会讨厌我吗？
　　他是直男吗？
　　还是不要打扰他比较好吧。
　　就当个邻居在这里看着他也好过当个跳梁小丑吧。

　　其实也没见过几面。
　　可能就是因为我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吧。
　　所以也许我并不喜欢他。
　　只是有一点好奇吧。
　　不管怎么说先躲着他几天再说吧。

　　“睡觉睡觉。”易翊抓过被子就往头上蒙，没过一会差点把自己闷背过去，掀开被子长叹了一口气，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了沙发上，无所事事开始揪今天季冕带过来的富贵竹。
　　直到揪了自己一腿的绿色渣子才拍拍裤子起身拿过扫把将地上扫了一下，回到床上躺着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承认了，他有点害怕。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在以前不怎么跟别人打交道的时候，大家都对他避之不及，不愿意跟小哑巴聊天，还有过那种变态客人在趁着易翊把酒推过去的时候飞快的摸一把他的手。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不适合跟任何人谈恋爱的，他想不出怎么跟喜欢的人相处，怎么去维持一段关系，甚至不知道怎么和人肢体接触。

　　怎么可能有人会跟自己柏拉图式恋爱呢。

　　与此同时，许郅在一墙之隔的另一边并没有听到这些心声，他刚从医院回来没多久，正抱着舟舟放在腿上胡乱地揉着它。
　　“今天是不是有点吓到那个小孩了？”许郅一边摸着猫头，一边对着空气说道，可能是今天下午长时间地集中注意力令他有一点累，现在正对着一面墙放空自己。平时用来握手术刀的手，现在正顺着乳白的纹理梳着，时不时伸到舟舟的下巴上抓两把。
　　“其实我也不知道对着他到底是什么感觉，明明只见过几次面，但是却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很想对他好，又很想逗逗他，你说我是不是有点毛病？”

　　“喵～”毛茸茸的尾巴缠上许郅的手腕，还伸出前瓜在他另一只手上踩来踩去。

　　“算了，等下次休息的时候叫他来吃饭，你不要捣乱听到没有。”许郅把自已身上这一条软绵绵的小东西撕下来放到猫窝里，洗漱完走到床边，摘下晚上看文件时戴的防蓝光眼睛放在柜子上，确认好闹钟躺下了。

　　……

　　四月份的雨水总是连绵不绝，让人不舒服，总感觉身上潮乎乎的，尤其是在沿海城市，偶尔的一个晴天倒算得上是得来不易的好天气。
　　今天许郅下班回家，路过酒馆的时候，在路边看到了刚出地铁站的易翊，他今天好像没有扎头发，半长的发丝随着走路的步伐飘在后面，与平时的样子不同，就像是常年穿西装的人偶尔穿了一次休闲服，并不是不好看，而是有另一种感觉。
　　随着易翊往酒馆里面走，许郅看到了他后面没多远，跟着一对中年夫妇，穿得衣服很旧，而且不算整齐，就像吸血鬼盯着人类那样盯着前面的易翊，转眼消失在了巷子里。
　　许郅看到后面的人，皱了皱眉，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易翊，转念一想明天自己轮休了，不如就直接把他叫过来跟他说好了。

　　回到家后，许郅给易翊发了明天约他过来吃饭的邀请，并询问了一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
　　易翊在酒馆可能比较忙，过了两个多小时才看到许郅发来的消息，等到回复消息的时候，他想着还是自然一点比较好，就当个普通的邻居好了，毕竟人家上次在家里的时候就提了这个事情，自己也答应了，于是回复：
　　【没事，你随便做一点就行了，那明天就打扰了。】

　　许郅不知道的是，晚上的时候，易翊心不在焉地擦着酒杯，目光呆滞不知道在看哪里。
　　季冕和薛雯走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随便找了两个凳子坐下。

　　“你是不是写论文写疯了？人都傻了，头发也不扎了。”季冕给自己和薛雯倒了酒，撑着脸问。
　　“有吗？我刚刚在擦杯子啊，我的皮筋今天睡醒突然就找不到了，薛雯你有没有多的，我先把头发扎上。”易翊放下手中的杯子问。
　　“你刚刚都已经双眼无神地发了好久呆了，咋了，想什么呢”
　　易翊给自己按了杯冰水，随便挑了片柠檬放在里面，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说道，“还不是你上次说了那么一句话，什么你觉得怎么样怎么样，现在好了，我觉得也还行，然后呢？”
　　“然后呢？然后追啊，恋爱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有了机会不要放弃，直接冲冲冲，加油，哥哥看好你！”
　　“对，不要怂，小易，你要是现在不想谈恋爱，就先当朋友呗。”薛雯也在旁边附和道，伸手把从包里拿出来的皮筋递给他。

　　等到他们俩都走了，自己也快下班了，易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看到了许郅发来的消息，嘴里念叨着“先当朋友，先当朋友。”回复了消息，脑子里已经开始想明天睡醒起来穿什么衣服了。

　　他回家的时候总感觉后面有人在跟着，不过还好现在并不算太晚，而且走在有路灯的大路上。

　　回了家之后，洗漱完看着洗手间放着上次季冕带来的面膜，居然鬼使神差地拿了一片敷在脸上，震惊到自己都不敢相信，其实自己平时是不怎么搞这些太麻烦的东西的，总是感觉没时间，但是要真说在干嘛，又确实是没干什么事情。

　　可能是由于晚上回家的时候感觉有人跟着自己，这一晚上易翊睡得并不踏实，光怪陆离的梦一个接着一个，甚至还梦到了从高中毕业以后就再也没见过的远房姑姑一家。

　　梦到他们在父母去世后，放弃了租住的小房子，嘴上说着为了方便照顾易翊般进了易家。

　　明明这些事情都是以前真实发生过的，但易翊被吓醒的时候还是出了一身汗，起身去洗了个澡。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自嘲似得笑了笑，“都过去了怎么还能吓成这样。”对着镜中的自己说着，捧了一捧水往脸上泼，四月初的水温还很凉，这一下把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衬得更加惨白。
　　连头发都没擦干就直接扑到床上，什么都不想想。

　　直到许郅的电话打了过来，问他有没有起床，易翊才想起来，啊，今天中午还要去隔壁吃饭，不能趴着了。如果不是这个电话，他感觉自己可以一直在床上放空自己到晚上。

　　易翊起身换上了昨天睡前挑好的衣服，一件领口具有设计感的衬衫和一件深色外套，直到昨天开始挑衣服，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衣服几乎全部都是黑白灰，没有一件是吸引眼球的那种亮色，有点性冷点，又像是有点未老先衰。
　　平时总是谁都不在意的样子，害怕被人关心，怕被人看穿伪装在面具下的真实的自己，是一个胆小鬼。

　　敲响门的那一刻，易翊才想起不要显得这么丧，但还是被许郅看出脸色很不好。
　　“生病了吗感觉你气色有点差。”许郅给他拿出一双拖鞋放在面前，然后指着沙发跟他说，“随便坐一下吧，还有最后一个菜。”
　　易翊没想回答第一个问题，还好许郅也没多问，坐下之后看到他家电视下面摆着一个相框，是一家三口的照片，许郅在两个大人中间笑得很开心。

　　“小翊，快来，还有十秒钟就要拍了”易翊的妈妈在相机后面对着不远处还在逗公园流浪猫的小易翊说。
　　“来啦！”易翊放下手中的小棍子，“噔噔噔”地跑到父母旁边站好。
　　“三，二，一，茄子！”
　　照片里左边是披着头发的妈妈，右边是穿着衬衫表面上不苟言笑其实内心善良的爸爸，中间的小易翊被他们托着镜头灿烂地笑，中间缺了几颗牙齿，却家庭美满。
　　这张照片被易翊放在了行李箱的最角落，不管走去哪里都会带在身上，也成为此生再也触及不到的记忆。

　　易翊突然感觉鼻子有点酸，突然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蹭了蹭易翊放在腿边的手，他回过神来看着在手边的小家伙，伸手把它抱起来放在腿上，顺着它脑袋上的毛摸。

　　直到耳边传来许郅的声音，感觉很远，又感觉近在耳边，很想听清楚他讲了什么，但是感觉隔了一层厚重的膜，声音嗡嗡的。
　　一只手伸过来也摸了一下怀里的猫，“吃饭吧。”

　　啊，终于听清楚了。

　　许郅看着易翊发红的眼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把他叫到了餐桌上准备吃饭。
　　易翊直到坐下才发现今天许郅上身也穿了一件衬衫，因为家里比较暖和所以解开了两颗扣子，还把袖子卷起来了。

　　“那个，我昨天路过酒馆的时候看到好像有两个人跟着你，一男一女，你有什么印象吗？”许郅在吃饭的空档间问。
　　“一男一女？”易翊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姑姑和姑父，但转瞬间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从上了大学到现在，他们从来没有联系过自己，应该也不会知道在哪里工作这种事情，难道来要钱吗？自己走之前可是直接给他们打了几十万。

　　许郅看着他脸上有点复杂的表情，说道，“要不我晚上送你去上班吧，今天周末也不是很好打车。”他看着易翊现在的样子，猜测他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毕竟别人没有主动提，自己也不好多问。
　　“谢谢你。”

　　吃了饭之后，易翊脱下外套准备洗碗，许郅说，“不用了，放到洗碗机里就行了。”
　　“没事，反正也没几个碗，总不能白吃你一顿饭，要不晚上来酒馆请你喝酒。”易翊说着就已经走到洗碗池旁边了。
　　许郅看劝不动他，就走过来拿了一块干净的布，准备等他洗完了之后拿过来擦一下。

　　耳边是水缓缓流下的声音，手指上是刚刚自己递盘子时和许郅不经意间的触碰留下的温度，然后随着从指间滑过的水再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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