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疾病》枭骛晓寤小五

1、第 1 章

　　月亮已经迫不及待的窜了出来，有些昏暗的路灯被开启，路上的行人都在赶回家中。
　　接近傍晚的时间，小区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老子就骂了怎么了！你妈把你当个屁放了，上次准备些阿胶，有什么用！”
　　男人在怒火头上，继续吼着：“不要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妈又他妈的把东西又扔回来了，阴阳怪气的说什么‘那是你们有钱人家吃的，我们这种乡下人不吃这种东西。’什么意思？！还送？送个屁！”

　　“我妈，那也是我妈！”女人的音调更高：“我妈生我我给她送点东西怎么了？你给谁他妈的来啊！”

　　“老子就给你他妈的！要不是你妈小五会的这个病吗？”
　　“你他妈不是你妈生的！我妈是不对，但是小五那病要不是你不管他，他能成现在这样吗？！”
　　“老子在外面辛辛苦苦挣钱就是为了让儿子能过的好好的，你看看，儿子现在这样？啊？你妈一直带着小五，不是你妈干的谁干的？！！！”

　　一句高过一句。

　　又开始了，这次是在厨房。

　　小五在玄关里再坐不下去，他脑袋里全是“嗡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
　　他打开门冲了出去。

　　“啪呲！”背后传来是瓷器摔碎的声音，大概是他们进入了吵架的下一个阶段——摔东西。

　　不过小五已经听不到吵架的后续了，脑袋里的东西刺激着他的耳膜，针扎的痛。

　　吵架的人是他的爸妈，或许，叫冤家更合适。至少在小五懂事以来，他们就一直这样就吵吵闹闹，有的时候会砸东西，有的时候是打架，还有的时候——是小五不知道怎么描述的东西，和单纯的打架不太一样，因为被打的，偶尔还会有小五。

　　小五被爸妈接到这个小城里还不到一个月。
　　之前被学校劝退后是姥姥把他接回了乡下，可能是爸妈突然想起，他们还有个患病的儿子，才接他来了城里。

　　这边的家所在的小区比较大，背后有座山。
　　小五听邻居家的爷爷说过那里以前是个森林公园。不过现在已经被取消公园的牌子，被划为了小区绿化，在这个三四线小城里，没有人会去那里闲逛。

　　傍晚七点半，不算太晚，但是天已经黑了。
　　废弃的森林公园没有路灯，门口也只剩下失修的石阶。
　　小五逃到了这里。

　　越进入林子，脑子里的声音就变的越小，这极大缓解了小五耳膜的痛苦。
　　虽然废弃的森林公园在夜里已黑成一片，但现在的小五仍有些迫不及待往林子深处走。
　　很快，小五就仅凭直觉在前进了。

　　虽然看不到，但是很安静不是吗？
　　小五这样想着，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至少耳朵没那么疼了。

　　是有些黑...
　　要不再往里面走走？
　　不想回去...脑壳还会叫，耳朵也还会疼的...

　　小五继续摸索着往深处走，他倒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不想要疼痛，这是他仅剩不多的想法了。

　　不知道多久，小五踢到了块石头，差点摔倒。为了稳住身体手往旁边一拉，没想到却触碰到了什么石制的建筑。

　　这是什么？
　　小五伸手在上面摸索着，很快，他就还原出了这个东西的模样。

　　石柱？
　　小五有些疑惑。

　　哦，废弃公园有石柱？
　　好像也没有什么，以前遗留的凉亭吗？
　　那会不会有其他的东西？

　　在森林里，很安静，四周只传来蛐蛐的“ququ”声。

　　看不见路，就一只手在前面挥舞着，偶尔停下来喘口气。
　　小五摸索着继续往前走。

　　嗯？是长廊？
　　小五摸到了石制的长凳。

　　哦？还有椅子？
　　要不休息一下吧......
　　小五已经走了很有一会了，有些脚酸。他用手在石凳上抹了抹，扶着石柱缓缓坐下。

　　秋夜里的林子里，只要有风就会很冷，他往石柱边缩了缩，把腿蜷起来，手臂环住膝盖，似乎这样能让自己暖和一点。
　　石柱为他遮挡住了一部分风，但长廊不像是楼道间。因为是露天的缘故，还是不能让他不遭受寒风的侵袭。

　　停了下来，脑子里就乱糟糟的。想想自己，想想自己的家，又想想晚上他们吵的架，小五感觉脑袋又开始叫起来了。

　　要不...再往里面走走吧。
　　小五这样劝说着自己。

　　他把腿放下来，站了起来。或许是还想看看再往深走是什么样子，虽然已经天黑了，看不见也走起来很艰难，但他就是想往里走走。

　　一会没东西的话再回来这里睡觉吧。
　　小五轻轻的拍了拍石板，又凭着自己的感觉再往深处走去。

　　又是石阶？
　　这次的石阶梯很长，至少小五是这样觉得的。他很坚定的往上面走去，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的内心。越往上，感觉离得越近了。

　　“哐当！”
　　小五头撞到了铁皮上。

　　“汪汪汪！！！”突然出现的狗叫吓得小五一激灵，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狗还在叫，声音很大。小五没有理睬它，伸手在铁皮上摸了摸。

　　是门？
　　小五愣住了。

　　“谁？！”门内传来了男人的声音，脚步由远及近。

　　有人？！快跑！！！
　　小五转身就要往来的路再跑回去。。

　　只是天太黑了，踩空，可以说是意料之中。小五脚下一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咚”的一声，听起来应该会很有些疼痛吧。

　　小五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疼痛限制了他的行动力，而门内的男人也把门“哐吱”打开了。

　　小五手撑着地回头朝门望去——手电筒的光照在他的脸上，突然出现的光亮照的他几乎睁不开眼，条件反射用右手遮挡着眼睛。

　　“嗯？小孩儿？”男人往楼梯下面走过来。每一步，都把小五的心脏往下挤压。

　　要挨打了吗......
　　小五这样想着，竟然有些平静的准备接受了。

　　男人走到他的身旁，蹲下来查看小五的状况，小声道：“是摔了？疼吗？能站起来吗？”

　　他声音好好听。
　　小五的脑子里突然蹦出来这样的话。小五在脑海里搜索着，只有——小时候在乡下听过的溪流的声音——与男人的声音相似。

　　男人右手穿过小五的左腋，左手扶住他道：“来，往我这边靠。”
　　他一边说着，一边搀着小五站起来。

　　小五身体的重量大部分都倾斜在了男人身上。

　　他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凶。

　　小五借着男人右手手电筒的光观察着男人的模样。
　　这个姿势他们挨得很近，男人的五官轮廓很让人安心，小五觉得面前这人大概是好看的吧。
　　小五比男人矮不少，男人为了搀住小五只能半弯着腰。

　　“哪里疼？还能走走看吗？”
　　男人并没有在意小五盯着自己甚至都有些逾越失礼的目光，反倒是低头看了看小五的腿。

　　“嗯......”
　　小五尝试着挪动自己的腿，但左脚脚踝和臀部的疼痛让他对下肢的控制力大幅减弱，疼痛让他忍不住身体抖了抖。

　　男人看了看小五的样子，“这样吧。”
　　他将小五的左手手臂环在自己的颈后，右手抚上了小五的腰间。
　　“偷跑出来的？一个人这么晚还到处跑......”

　　“我...对不起...我错了......”小五嗫嚅着。

　　“这样子没法送你回去，先在我这儿吧。”
　　男人并没有说什么怪罪的话，就这样架着小五往门内走。

　　自从他把自己隔离疗养以来，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人了。
　　但不知怎的，今天的他鬼使神差的就想要把这个男孩留下来。

　　大概，是被迷昏了头吧。
　　后来想起，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过了铁门是院子，有灯照着亮了很多，小五终于可以侧头观察男人了。

　　男人的皮肤是白皙的，顺着他纤细的脖颈往脸上看，五官很是清秀俊美，或者说精致到惊艳。
　　小五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都感觉不到刚刚那样剧烈的疼痛了。

　　他真好看。
　　小五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这样的感慨。

　　男人有着一米八几的个子，但好像有些太瘦了。
　　透过薄毛衣的衣物布料，小五只能感受到男人的骨架，甚至有些硌人。

　　男人就那样架着小五穿过院子，“小心脚下，有梯坎。”
　　他用力将小五往上提，小五愣愣地顺着提起右腿蹦到了台阶上。

　　“别看我...看路...。”男人声音很轻，轻到小五感觉心跳跟随着它变得轰鸣。

　　“......嗯嗯。”
　　小五连忙低下头，他的脸肉眼可见的熟透了。
　　“我不是故意看你的，你太好看了......”

　　男人轻轻一笑，小五只感觉心脏也跟着一颤，他没有看到，男人的耳尖也染上了粉红的痕迹。

　　“来，坐。”男人把小五架进了屋，慢慢搀扶着小五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小五臀部也摔到了，只能侧着身子坐着，这样才不会那么痛。
　　男人蹲下来不比小五坐着要矮多少，他一只腿蹲一只腿半跪着，“我看看你的伤，左脚？”
　　他伸手捏住小五的小腿，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跪在地上的腿上。男人将小五的裤腿卷起来，除去了脚上因为摔倒而粘上不少泥的鞋袜。

　　小五看着男人的动作睁大了眼睛。

　　“没有伤到骨头，也没伤口。但这扭有点厉害的，这么快都肿起来了。”男人尽量轻的放下小五的左腿，“我去给你打点水，先清洗一下，然后给你冰敷一下吧，肿这么厉害，先消肿？”

　　小五呆呆的应了一声，男人便起身往房间里面走去。

　　小五看着男人的背影进了其他房间才回过神，看了看自己的脚，撇了撇嘴。
　　能不回去真的挺好的。

　　小五打量着房间的布置，客厅比家里的要小些，东西也很少，只有茶几电视这样的可以辨认出的确是客厅的物品。但小五就是觉得，这里比家里要舒服好多，还有这样美好的人。
　　要是可以一直留在这么好看的人身边多好，他人看起来好温柔。

　　里面的房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男人很快端着水盆朝小五走了过来。

　　他将水盆放在地上，蹲下身子帮小五将剩下的鞋袜也除了下来，将两只脚都放在水里。水是冷水，小五双脚接触到水面的时候就想抽回来，但被男人阻止了。

　　“别怕，你脚扭了用热水不好，先凑合着把泥洗了，晚些时候冰敷，乖一点。”男人像哄小孩一样温和的对小五说道。

　　小五很听男人的话没有再挣扎。
　　大概是灯光的原因吧，小五觉得男人身上在发出暖洋洋的光，照的小五的眸子里也亮了许多。

　　“你多大了？怎么小孩子一个人，这么晚了还跑到这里面来？”男人为小五清洗着脚上的泥沙，搭话道。

　　“我，我...18了......不小了。”小五轻声说。

　　小五没有朋友，也不喜欢出门，身高只有一米七出头。因为长期呆在房间里，皮肤很白，长得也很显小。

　　已经十八岁了吗......
　　男人闻言愣了一下，“那是不小了，抱歉。”他又接着笑了笑，“即便成年了也不要一个人跑到黑灯瞎火的林子里呀，公园都废弃好久了。”

　　“没......别道歉......是我小时候长得慢......不怪你的。”小五低下头，眼里好不容易亮起的光又暗淡了许多，“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小五下意识的就感到抱歉，以前的经历让他学会了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你道什么歉，也不麻烦，反正我就一个人住，也没什么。”
　　男人好脾气的笑笑，“你叫什么名字呀？读大学了？怎么不住宿舍跑出来？”

　　“我！......叫我小五就好。”
　　“我没有读大学，我......我有......被......被......劝退了......”
　　小五眼里的光已经快消失殆尽。

　　“嗯？有什么？”男人歪过头看着小五。

　　他会很恐惧精神病吧。
　　小五捏紧了拳头，不知道如何开口。

　　“不能说吗？”男人就这样不紧不慢的问着小五，眼神望着小五的脸，有些专注。

　　不！不是不能......
　　小五咬紧了牙关，最终还是松口了。

　　“要是不愿意说就......”

　　“精神病！”小五情绪有些崩溃。
　　“我有...精神病...”他眼里的光已经完全暗了。

　　“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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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