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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夜夜温存 ...

  •   “阿妈,我会唱戏!我不会的我可以学!阿妈!”陈青晚上从噩梦中惊醒。距离被卖给阿妈也已经十又五六年有余。虽然阿妈有时会打他,但也算待他极好,供吃,穿,供住的。而且放眼看来,这院里每个姑娘都被罚过禁食,惟有他。阿妈骂过他后,还是会给他饭吃。阿妈让他继续学戏,在院子里搭台子让他唱,他就唱一辈子,回报阿妈。可谁不想出去看看?戏台下,总有一个人等他卸完妆面,给他瞧他带来的新奇物什,听他讲他在外的奇遇所闻。于是,他就跟阿妈提他想出去的事,不知为什么,阿妈当场就拿茶杯砸他,骂他养不熟的白眼狼。骂了很久很久。陈青把瓷片收拾好才退出去,关门时还伴着阿妈的一句“离开这种事情,你想也不要想!”陈青回到房里坐了很久,可能阿妈是舍不得自己吧。凝神回来,才发现指尖被碎瓷片割破。上了点药便睡了。
      次日,陈青扮上娇娘,献一曲《断离梦》,水袖一挥,拂过众人胸膛。他那一句“梦终释梦,人间清醒一场,何当断、别、离、”唱入他的心胸。
      戏末那串泪,落他心间,只觉不为那娇娘而为他自己。戏台下,众人纷纷叫好。人群散去后只留了程淮一人。
      “你阿妈不许你走。”程淮拉着他坐下。
      “嗯。”
      “哪能一直把人关在院子里呢?”程淮皱眉。
      “阿妈只是不让我出城而已,他待我好的。”
      “嗬,你这还替她辩道起来了。”程淮摸他的手,突然抓过低头一看,“这手怎么弄的?”
      “昨夜瓷片割的。”陈青另一只手掩着口子,想把手抽回来。
      “他还砸你了?!”
      “没有。”手怎么也抽不出来。
      “这人怎这样。理不通言不顺还打人。”程淮欲站起来。陈青按住他,“现在不疼了。”
      程淮将他的手抓到自己跟前,吹那细小的伤口,指尖微红有些烫。程淮从旁边拿过一物,“今天给你带了糖人,吃点甜的,就不疼了。”
      陈青接过糖人,咕哝着:“又不是没吃过。”
      程淮听到反驳他:“这可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
      “这可是我排了两个时辰的队从李老头那买回来的。再说,这是我买给你的,跟你自己买的当然不一样。”
      陈青轻哼了一声“自作多情。”
      吃得到挺欢。
      “你过几日在同你阿妈说说吧。她能想明白的,总不能永远只呆在这个地方。”
      陈青舔了舔嘴角,“那我再去说说......”
      虽然出去是程淮提出来的,但陈青自己也很想出去,程淮每次带来的东西总是让他好奇,让他心生向往。
      几日后,陈青又去找了阿妈,这次更甚,甚至话都没让他讲完。次日,勾栏院的陈青要从清绾转红绾的消息传至了整个城。这日,阿妈连戏也不让他唱了,就把他关在房里,怕他逃。直到中午才有姑娘来给他送饭。
      “青青,阿妈让我转告你,让你好好准备准备,好好迎接晚上的春客。”放下食盒离开。
      陈青嚼着青菜把刚刚那句轻屑的话也一并嚼在了嘴里,反复的,怎么也嚼不烂,生硬地咽下,许是咽得用力,眼眶也疼红,盛着满杯朱玉不肯落。自他卖给阿妈,不只整个人是阿妈的,整条命都是她的。他又能去怨谁,又能怪谁!只怪自己力不从心罢!不就是接客,日前如何接今日便如何接,又有何不同?不就是同其他院的姐姐妹妹一样,自己曾经又与她们有何不同。身是勾栏院的,魂也是院里的,早不干净了。
      月挂枝梢,院里有人一掷千金。上楼的脚步声更近了,门被推开,陈青抬头看。竟是程淮!原本准备好的一系列说辞在看到他后都碎了一地。
      “你来做什么!我都听到了!百两!我又不值!”陈青捶打他的肩。
      程淮拍着他的背,轻哄着:“青青,你在我这万两黄金差可比。你未尝知晓我的心意,又怎知我等的就是这一日。”
      陈青抬头看向他的眼睛,倒映一汪水,满眼的全都是自己。一整天的委屈劲,全数懈散了。哭的厉害。
      程淮又道:“若不是不能将你带走,我便将你带在身边,只许你给我一人唱曲听。如今,换这春宵一刻也良好。”
      轻吻他颊 ,低哝耳畔,“我不求爷带我走,我只求爷留下,夜夜留下...这夜还很长...”
      他的话入他心间,扰得君心乱。
      月光更加白亮,照着屋内的两厢人影,交缠,喘息,共枕而眠。
      之后,日子还是照样地过,只不过,见的人多了,夜也变长了,他也更脏了。
      一日,程淮赶到后台,捧住陈青的脸,“青青,再过几日我便走了,今天便是最后一次听你唱曲了。”
      程淮摸着他的发,“青青,我曾要过你的心,你拒绝,如今,给我可好?”
      陈青失语未答,抬手执眉笔,“最后一曲...爷为我描眉可好?” 程淮接过笔,描绘那眉的形。
      “咔——”眉笔应声而断。程淮去捡却被打断,“就这样罢。”陈青说时却没有看他。
      他唱:“君细描柳叶眉,断了那笔,剪了那情,奴的心不知何处安呐!”
      听得程淮的心揪疼。台上还在唱,而那人已提前离场。
      那日,阿妈叫他去,“幺儿,阿妈绑了伊那么久,如今,他要去了,你也随他去吧。你的心也早已不在这了。”陈青拉着阿妈的一只手,一句话也没说。
      程淮在码头等,他在等陈青。他赌陈青会来,心里却连五成把握都没有。陈青跑到码头,看着他,“爷!你走吧!我的心早就黏在你身上了!带着我的心走得远远的...走的远了,我的心就不会回来了。”
      “我带你走!”程淮拉他的胳膊。 “爷!我的心是自由的,身却不是自由身,你莫要贪得无厌。”说时,已含泪。
      程淮只好自己登船,但手心被塞了什么。
      “呜——”轮船的鸣笛声。
      船向前驶动,依稀还听得到青青的歌声“小船行,勿回头,只叫奴家悄悄珠雨洗面...”
      打开手心,是前几日断了的眉笔,断裂处被红丝带绑了紧。 只怕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人了。
      ED

  •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不喜欢的话就不写这个的长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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