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之我徒弟武力值逆天了》冬天飘絮

78、愿以百世抵一命

　　周锦却笑了笑，说：“开始吧！”

　　归宁眼神倏地一下就变了，连打招呼的态度都没有，直接催动灵术将周锦送入玄墟之中。闭上眼睛是一片黑暗，但睁开后却是一片光明。周锦寻着这层呼吸找到了混沌的归处，先天十六卦一直稳稳当当的在后头跟着她。

　　来到一处散发着薄雾的净池前方先天十六卦开启天门，转动四四方方的卦盘，由春入夏，再从秋至冬，灵力汇聚成一团热烈的火叔，破字诀的最后一层，周锦始终使不出来。

　　太难了！

　　她纵然在天赋异禀，也终究只是半道之徒，不可能事事顺遂，但此刻，除了一个先天十六卦，她毫无任何法器相助。

　　只能勉力硬撑！

　　终于，额头布满冷汗之际，牙关都快要被她咬碎，浑厚又苍凉的声音在周围响起。

　　“先天十六卦的传人？”

　　“不是。”

　　“那为何，私闯禁地。”这声音更加严厉。

　　“救命！”周锦也不啰嗦，时间紧迫。

　　“神死魂消，乃是上神宿命。他，算得上死得其所。”

　　“望仙长怜悯，先天十六卦传人，实则为人抵命而亡，他，命不该绝。”

　　“生死有定数，何以能扭转乾坤。”

　　周锦直接跪了下来，头重重磕在地上，“求仙长明查，该死的那个人是我。我本不属这两个尘世任何一个，只求能让他活过来。”

　　眼前突然清明亮堂起来，周锦的身子被微微托举着，迫使她站起来，眼前郝然是一个人面兽身之形，后面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周锦在上古神卷中看到过，这难道便是混沌最初的模样么。但她只看了一眼，便又万般恳切说道：“求仙长救救他吧，他于这世间有益，而我，只不过是个过客。”

　　混沌的尾巴突然轻轻升起，将一团灵力缓缓注入到周锦体内，只消两下，那凝聚着天地元气的灵力立刻被她瓜分殆尽，这声音似乎笑了笑，“上等灵体，你亦是于这世间有益之人。过客一词实为轻贱。不如，我带你去看看这天外天的世界。”

　　说着，周锦被一片云团裹着，眼前飞速由光明转为黑暗，她看到混沌身灭当天，神农绝世而立，天地精元混合着混沌最后一丝善意，被天机十六卦变幻其形，夺得其魂，吞食着盘古留下的万物之灵，于日出之际，合成了一枚真正的先天十六卦。

　　先天十六卦蕴含世间最强大的灵气，如春初复苏之际，无法阻挡不可逆转的季节变化一般。但很快，先天十六卦被奉为宝物遥挂天阁，神战的初衷便是为了抢夺先天十六卦，燎原大战不息，九十九重天几乎沦为了魔域的修罗场。神农为了平息战火，震碎先天十六卦，却在无意中打碎玄墟境，战火隔离了两个尘世。

　　而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他的生身小儿，原本就是先天十六卦的传人，本该顺风顺水度过这一世道阶的楚麾，终究是为此，为这场战火，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混沌打开了天外天，那里星辰闪耀，而脚底下却是一片深沉的汪洋大海，在遥远的东方天际，正闪烁着一颗天魔星，亮得要比任何一个星辰都要美丽万分，只有知道的人知道，那股异于凡星的光，透着股不寻常的诡异。

　　混沌道：“神战永无止境，但却终归要有一个终结。”

　　周锦无奈的笑了笑，“所以，仙长是想说，楚麾要做那个终结者。”

　　混沌道：“那是他的命运。而你的灵体，的确天资非凡，你若说过客，这世间万千轮回，才是你的过客。你的宿命，不该如此。”

　　“但还是有区别的！”周锦想了想，自己并非什么圣人，也想做一个人，哪怕做个神也要活下去的，所谓贪生就会生欲念，从前在临城，她贪的是周家的温暖，现在回到这个尘世，她所求不过是各得其所。如果不能眼睛里看到，最起码，也要活着不是么。

　　至于那些高高在上，修为了得，甚至掌管一方天地的雄心，她，没有。也就更加不会去做。

　　远方的星星依然闪耀，周锦在等待着最后的审判，突然，混沌仙君笑了笑，甚至高兴得那条尾巴都倒立起来，再次朝着她游移过来的时候，他的语气变得很轻松，“难得明白，也难得糊涂。既然如此，散开你的灵息吧！”

　　到此，审判结束！

　　周锦松了一口气，要说这上古神君的确给面子，如今，他一呼一吸之间，皆为精元灵气，乃至于周锦在抽离自己的灵息的时候，基本不怎么痛苦。这让她想起，当年在临城府苑，叶清漳带着她去离渊摘仙骨，疼得她死去活来。当时，路安还夸赞她，说她当真要比自己勇敢。

　　周锦虚弱得笑了笑，说勇敢太言过其实了，她只是幸运罢了。至于为何幸运，大概就是在最初之际，有了个那么好的师父，甚至可以为她去死的师父。

　　忽然间，思绪中断，断骨般的疼痛席卷而来，刹那之间，这股疼痛就如同夏日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是，人却要遭受非一般的痛苦了。

　　她突然明白过来，混沌这是在软化她的意志，寻常人都怕死的，但也更怕不生不死的折磨。混沌最后一次问道：“当真不要。”

　　周锦咬牙很坚定的摇了摇头道：“我不要。”

　　那尾巴随着她的拒绝立刻收了回去，“勇敢无畏，既做好决定，路只有两条，在我这里，可是毫无回旋的余地。”

　　周锦闭了闭眼睛，颤声道：“到底是什么，死亡还是？”

　　那声音压得更低了，“不，是轮回。怎么，终究还是怕死？”

　　“人都有惧怕死亡的本能。我也不例外。”周锦自觉自己没有成神的可能，心里头却微微松了一口气，轮回，这世间原来是有轮回的。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些庆幸了，幸而自己是在这个世界轮回，而不是在那个世界。

　　她抱着这样的庆幸，接受了这种轮回。

　　混沌的声音却有着一丝狐疑，“成为人间信奉的上神，和成为一个凡人去接受百世轮回，你是不会算账还是太过痴傻！”

　　周锦摇了摇头，道：“救一个人和救一百个人还是有区别的，周锦，在此谢过仙长救命之恩。除此之外，周锦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救完楚麾之后，我能不能陪着他醒过来，我再走。”

　　因为我曾经答应过他，历劫的时候，要一直跟在他一起的。

　　混沌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小丫头，我来提醒你一句，楚麾乃先天十六卦之传人，此番劫难之后，他便尊承上神之位。神仙的命数与凡人不同，大约你轮回之后，也估计他刚刚身灭，你再回到自己的世界，就是永不复见。”

　　周锦苦笑道：“明白，我明白。”

　　按照概率计算，再相见的希望也就是千万分之一了。依据她普通又平凡的一生，这几率就跟她中两千万大奖一样困难。

　　周锦有些想笑，也有些想哭，为什么不是五百万，那她两个月工资加起来，就直接全买进去，五百万也是有可能的。但现在，直接两千万，不就是宣判她彻底没戏了。

　　但这一切，终归要结束了！

　　混沌这神君终归是给她留了一条后路，轮回路就在前头，不过被静止了，神君扭过头去，“你小丫头心地倒挺慈悲，留你一刻钟看他醒了再走。”

　　周锦连忙嗯了一声，眼泪却扑簌簌落了下来，又赶紧拿手擦掉。

　　神君一边为楚麾疗伤，一边说：“怎么，反悔了，要我说，做个长寿的神仙有什么不好的。”

　　周锦没有说话，那边终于有动静了，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只见周围氤氲的灵气散开了，在旁边又哭又笑又跳脚的卦神大人连忙跑过去扶起楚麾，只差没哇一声扑入到他怀里。

　　归宁的目光霎时转了过来，周锦毫不避讳看过去。

　　清澈纯亮又隐隐颤抖的目光穿过她，看向她身后的楚麾，楚麾大约是倦累极了，又因为此前开启玄墟境几乎消耗尽他所有的精气神，连睁眼睛都十分困难了。

　　但此刻，他眼珠子却强硬的动了动，显得困难又迟钝。

　　似乎连苍白的嘴唇都动了动，眼神显得焦急又无措，又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竟然感受到了周锦的方向，要往这边看过去的时候，周锦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到这一幕。

　　突然，轮回开启了。

　　毫无任何预兆，就像上天开的一个玩笑！

　　两个人的目光甚至都没有看到彼此，周锦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走了，那瞬间，巨大的遗憾如暴风雪般席卷全身。但她却终于彻底放松下来，能活着，已经是很好了。

　　就算不能再见面，那也很好，在浩瀚强大的生死面前，其余的只是茫茫大地之上的一片微小存在。什么都可错过，唯有活着才是希望。

　　在轮回的巨大洪流之中，周锦实在是无力抵抗，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