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之我徒弟武力值逆天了》冬天飘絮

2、第二章

　　周锦被他裹着不知走了多远，但能感觉到所行之处越来越宽阔，周身也变得温润明亮，白夜霜雪日过后的天就是这样的，暴虐后的美好，好似一切都未发生过。

　　州官府苑也并不能护百姓周全，去年染血的临江尚且历历在目，一场淡薄的温亮又怎能化去所有伤痛。

　　吃人夜终于掀开了一角，有点点星光透着晨雾撒下来，还有天际处快要冒尖的东方白，顿时让周锦松了一口气。

　　无力改变，就只能奢望着早早过去。

　　夜里凝聚的阴气渐次转移，温热开始褪去，周锦现在的敏感度的确高了不少，她的目视范围也提高不少，尽管隔着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层层白雾，但正有一波凶兽靠近。

　　不，不是一波，是好几波！

　　杀气如风暴般裹挟而来，瞬间，一条细长的藤条隔空甩过来，周锦下意识要躲，低沉的声音传入耳际，“躲什么？站好！”

　　藤条缠住她的腰身，瞬间与夺面而来的凶兽擦肩而过，半刻不到，一股子腐尸的味道呛到口里，让人几欲干呕的味道。

　　藤条之上染了不少血红之物，擦空即燃，火焰亦迅速拔高，一团火气登时将大半的白雾烧尽，周锦下意识多看了几眼这根藤条。

　　竟然丝毫未损！

　　“楚麾，将混元魔珠交出来，我饶你一命。”

　　好狂妄的口气！

　　周锦的眼睛似乎从藤条上移不开，潜意识里却认出了那凶兽就是去年吃人最多的噬灵。

　　邻居家被吃得骨头不剩的男人，疯掉的女人……

　　或许还有更多……。

　　“我早就说过，你这是找死！”话音落地，一道清冽浑厚的剑意破风而下，迅捷地如同一头猛豹，咬人于无形，那凶兽刚触及到了那股剑意，就立刻被劈成两半，血雾在半空中散开。

　　一股强烈的快意涌上心头，也是凶兽得到了惩罚，也许是无名状的愤懑找到了抒发的出口，一时间，周锦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那执剑立于云端的苍衣男子，就像拯救苍生的隐士英雄一般，没了先前的冰冷，尽管也依然冷意森森，但却帅得犹如天神。

　　“他本就是个英雄，我的。”

　　淡淡的轻笑自虚空处传过来，周锦感觉自己裂成了两半，一半是毫无修为只能痴站着的自己，另一半则幻化为一抹纤纤红影，苍衣红影，并肩而立，远若一道斜阳，但却是最勇敢的斜阳。

　　长生林外，瞬间白昼灿阳，周锦微微垂下眼睑挡光，但却不肯完全闭住，大约是她也看到了属于自己的一道光。

　　宁静的空间骤然撕裂，漫天血气喧嚣飞旋盘绕，被裹住的成群凶兽正发出一声比一声更加凄厉的嚎叫，周锦被彻底与世隔绝出来，仿佛近在咫尺的杀斗，她本就是个旁观者，半丝关系也无。

　　“快点，甘华就在眼前。”

　　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快去，天亮即消。”

　　周锦听罢，拔腿就往长生林跑去，接着，眼前忽然一亮，一股灼热的疼痛生生刺入瞳孔，周锦心口跳得厉害，大约以为自己瞎了，可还是拼了命的往前走。

　　“再敢跑一步，我刮吃了你。”

　　粗重的声音夹杂着十分狠意，一只手伸过来，生生扼住她的后颈，杀意霎时窜入周身，周锦被硬生生提了起来。

　　死亡，突然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周锦被掐得说不出来话，一张口就是急促的喘息声，但还是不停顿的开口说话，虽完全不知自己说了什么，模糊中，只觉得那抹纤纤红影忽然走近，还未看清楚，却又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慢慢的，在长生林的虚空之中淡去了所有，雪地落痕，寒风再飞雪，便又是一片洁白。

　　“你果然没有丝毫修为。”

　　“真是瞎子般的开头。”

　　“说，你叫什么名字？”

　　周锦醒了醒，大约能听得到这几句话，来回地滚动着眼珠子，半晌，眼睛才微微张开，接着，她确认自己并非身处十八阎罗地狱，而是亮堂平静的人间，一转头，就是长生林，还有身旁的楚麾。

　　楚麾亦偏头看着她，半边脸的血痕未消，看不出什么悲喜表情，但微微拧起的眉峰却表示他很不爽，周锦迅速起身，因起得太急，又差点没一头栽下去。

　　“还想跑？”

　　楚麾此时倒少了先前的冷冽，一副看得很开的样子，伸长双腿，难得的强硬里带着一丝轻快，“听着，首先你跑不了了，你应该知道这一点，其次，就算跑，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抓你回来，分分钟送你去见阎罗王，最后，我会这么做不代表我就一定会如此做。”

　　这倒是个爽快人！

　　周锦放下心来，双手撑着地面慢慢坐回去，刚坐好，耳边又是一声极沉的愠怒，“不是哑巴不是结巴，就给我开口说话，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记住，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脾气不太好。

　　周锦深吸口气，将那三个问题答了，又道：“之前说好的，事情结束了，就送我回家。”

　　记忆倒挺好的。

　　楚麾瞟她一眼，才慢悠悠道：“什么时候说好了？我怎么不记得？”

　　“什么？”虽然心里隐有不祥之感，但如此单方面毁约，还是让她忍不住脱口而出，到底还是个只有十多岁的孩子，事事还是认为非黑即白，你对我错，言出必行的道理。

　　但也对，吃人夜刚刚过去的世道，哪有道理可言！

　　然后，楚麾看到了她嘴角的一丝笑意，不由得认为自己是否听错了刚才的回答，又再次确认，一个彻彻底底的黄毛丫头，心智未开的年纪，亦没有半点修为基础，可那抹笑怎么回事。

　　像苦笑又像是冷笑，亦或是嘲笑？

　　但这念头稍瞬即逝，毕竟还只是个小屁孩，年幼无知时有，无畏无惧也时有，但还是非常好哄的，他淡淡开口，“你要甘华做什么？”

　　果然，周锦眼底闪过一丝欣喜，忍不住地脱口而出，“弟弟，弟弟的心疾，甘华可治。”

　　原来如此！

　　楚麾挥手撒下一小片黑幕，只笼罩得住他们二人，修长盈白的右掌即刻变得灰黑，但掌心上方却浮着一株甘华。

　　这是救命的甘华，周锦心里登时什么滋味都有了，就差没痛哭出声，却也知道，这并非是白白送的，是有条件的，但她还是忍不住抬头看着他，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里盈满热泪，不知道是乞求还是倔强。

　　但绝不是感动！

　　这黄毛丫头精明得很，又有一股不同于世的傲气。

　　但事已至此，楚麾本就无意刁难，此刻见了那眼泪，突然一滞，倒有些触景伤怀。

　　周锦迟迟不敢伸手拿，尽管甘华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但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先前那大量的魂灵消失了，以至于她又再次变得迟钝起来。所以，就算是拿了，也跑不掉。

　　“我有条件的。”

　　果然如此。

　　看似麻烦，实则也不麻烦，一次性解决了更好，虽然周锦并不以为自己是否还有跟眼前这人谈条件的资格。

　　但一股莫名的自信冲击着她。

　　“拜我为师……。”

　　“是。”

　　周锦几乎毫无半点犹豫，脱口而出。

　　“什，”楚麾失笑，这便宜占得，这亏吃得，“很好，当我徒弟嘛，还是比较简单的，只需要做到一点即可。好了，现在去救你弟弟。”

　　周锦有些僵硬的点点头。

　　楚麾将甘华收回，抬手覆于周锦双目前，黑夜封了过来，一呼一吸间，只觉得长生林淡淡的林木香转瞬被热闹的烟火气息代替，“记住，做我的徒弟，首要就是听话。我只要听话的，管他是个蠢笨的都无妨，只这一点，细想想你是不是很幸运。”

　　周锦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只说了一个好，风声太大，还不晓得他是否能听得到，再睁开眼，看得见光亮时，就已到了自家门口。

　　可身后，哪里还见半丝人影。

　　虚空中，一抹淡淡的烟影滑入她的衣袖，“听说你三年前曾偷藏了件东山的宝贝，拿出来吧，是时候该派上用场了。”

　　偷盗是原罪。

　　想起折了的半条命，周锦并无丝毫悔意，但片刻又想到刚才拜师要听话的事，淡淡开口，“不在家，在西郊的坟堆里埋着。”

　　报复心很强啊，这丫头！

　　片刻之后，衣袖里的烟影化风飞了出去，居然不问藏处，但这人通天的本领，周锦迅速回神，轻轻扣着门。

　　吃完了一顿热饭，周老爹问清了缘由，道了句还是东山里的府苑好啊，周锦就立刻明白过来，但又解释不清楚，只能拐着弯将去年吃人夜里东山亦遭受过牵连一事提了一遍。

　　可看周老爹意思，明显还是认为东山府苑是一层保障。

　　保障，只有到手的，才是能保障自己的。

　　可这层意思又如何说得清楚。

　　眼看着兜着弯又绕了回来，周锦抬眼望去，只觉得天寒白屋贫不是没有道理的，一时间，竟想起了那人的无边神通。

　　果然还是十分有用的。

　　后半夜，待月牙缓下了枝头，夜色更浓重了些，周锦将斗篷裹在弟弟身上，背着他便出了门。

　　西郊的坟堆离家并不是很远，周海因为天冷吃不下饭的缘故，身子亦是愈加孱弱，此番背着他走，没一会儿，就到了西郊坟口。

　　楚麾正翘着二郎腿，仰躺在坟口边的粗木上，正三口酒一口肉吃得痛快，眼见着周锦来了，三下五除二的喝净酒壶里的就是，远远一扔，拎着油纸跃下粗木。

　　寒风中，周海醒了，但却病态很严重似的，连站都站不稳，只能紧紧依靠着周锦。

　　俊俏的眉峰一拧，片刻舒缓下来，怪异道，“这般病入膏肓的模样，怎么可能只是心疾，哪家庸医给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