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火焚林缘夜寒》夜陨

69、封印碎裂

　　韩夜罩住所有人后，手执惊魄剑，浑身黑气翻滚，一步步走向了灵儿。眼看着就丈远的距离了。灵儿情不自禁神色紧张了起来。
　　“叔…叔，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韩夜瞪眼反问。
　　“呵…你这么凶，人家怕怕。这事又不怪我。”灵儿说着说着，表情委屈起来，我见犹怜。
　　“不怪你！”韩夜咬牙切齿。“这病不是你搞出来的。”
　　“这个我承认。我得道，人世遭劫，这是天意。我也无可奈何。再说，我已提前透露给你信息了。”
　　韩夜冷笑，“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了！”
　　“嘿…那倒不用。叔叔最明事理了。事情搞成这样，不能把责任全推我头上。” 说到这里，一指着林炎，又很委屈地说：“圆月行动是他策划的。”
　　林炎闻言，低下了头。
　　星无明一听，怒道：“要不是你捣乱，慕家庄也不至于…”
　　灵儿急急反驳，“我哪里捣乱了，你上来就打我，我只是被迫反抗而已。”说完又是一副委屈脸。
　　星无明气的表情狰狞。确实是他先动手的，可要不是他挑拨在先，他怎么会动手？
　　“要不是你…”
　　“够了！”星无明没说完就被韩夜厉声打断了。“他的责任，全部由我来承担。”
　　这句话让林炎猛然抬头，满脸震惊。定定地看着韩夜，黑眸里面泪光闪闪。一会后，又羞愧地低下头。
　　“叔叔真…”灵儿后面的话被韩夜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韩夜哼了一声，目光转向下方。闭眼深呼吸，直到肺里不能再容纳，才缓缓吐气。
　　众人纳闷又惊恐地看着，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气吐完之时，韩夜心神一动激荡业火红莲，慈悲之力涌出，于是他周身红光闪耀。这红光不邪不恶，也不血腥刺目，反而让人心旷神怡，浑身舒畅，如冬日暖阳煦照。
　　与此同时，他双手往下一压，霎时，手臂上出现两条碧绿的水龙，盘旋缠绕。
　　“大生命术”随着一声大喝，水龙咆哮而下，一条奔慕家庄，一条奔囤积金乌草的仓库。
　　绿芒亮彻天地。
　　碎裂的身体复原，死而复生；被星无明勒碎的元魂，恢复如初。
　　活了的人一脸迷茫，活着的人瞠目结舌。
　　死了还能复生，生命还有界限么？这究竟是什么样的能力才能做到！
　　韩夜如此大范围地使用“大生命术”，身体遭受了很大的损伤。心中作呕，喉中发甜。强压下这些感觉，打起精神。朝灵儿道：“他的责任，我已经承担了。”
　　灵儿娇艳的脸上划过一抹讪讪笑意，很快消失了，转而怔怔地看着下方。
　　韩夜又激荡灭世黑莲，让惊魄剑黑气盘绕，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众人都是心头一颤。
　　“这事就此作罢，我也不再追究。金乌草是我让慕家囤积的，你们想要金乌草，就得按照规矩来。再有人动歪心思，哼！管你神境还是神界，是宗主还是城主，自己掂量掂量你的头是否硬过银屏山！”说完，一剑劈向银屏山。
　　轰隆隆….
　　银屏山高有三千尺，被一剑劈为两半。封扬城以及邻近的雪影城、清风城，如遭地震，都是剧烈抖动。好一会，才停歇。
　　“现在不相干的人，限你们半柱香内，全给我滚出这里。迟一点，别怪我手中的剑不客气。”
　　说完收了九天玄炉。
　　这句话让众人如获大赦。九天玄炉一撤，哪还敢停留，纷纷争先恐后地御剑走了。
　　最后只剩下风天逸和灵儿。风天逸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韩夜睨了他一眼，问道“你不走，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风天逸似乎下定了决心，扬声道：“风某自知冒犯，罪不可恕。只是清风城已遭怪病荼毒，情势危急。斗胆恳求仙尊赐金乌草。只要仙尊怜悯，风某但凭处置，绝无怨言。”
　　韩夜凶着脸来到他面前，将剑架在他脖子上，“我要是不肯呢？”
　　风天逸毫不畏惧，直视着韩夜的眼睛，回道：“那我只能硬拼了！”
　　“你不怕死？”
　　“怕。但我即为城主，舍命也要为城民谋一线生机。”风天逸回的正气凛然。
　　“哈哈…”韩夜忽然笑了。撤了剑，拍了拍风天逸的肩膀，“我原来挺讨厌你的，不过我现在挺佩服你的。你，很好！”
　　“多谢夸奖。”风天逸波澜不惊。
　　“你要多少随慕辰去领吧。”
　　“多谢仙尊。”
　　韩夜摆摆手，慕辰领风天逸去了仓库。转而看向灵儿，“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早这样，慕家也不至于遭难。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金乌草对实力不济的慕家来说就是灾难。你想成就慕辰，却反而害了他。你想成就林炎，他也走了偏路。可见…”
　　“行了，不需要你来教我大道理。主宰一开始禁止我使用大神通，而你的言下之意又似乎是想推我上位，唯我独尊。前后矛盾的举动，定是暗藏着某种阴谋。我现在虽不知道你们耍的何种把戏，我也不想知道。但你们别把我当棋子，我是你们拿不起，也放不下的。”
　　灵儿讪笑，“是叔叔多虑了。”
　　“图穷匕见，狐狸终究要露出尾巴的。我也不急于一时。你好自为之。走吧！”
　　灵儿笑了笑，施礼后，化一道红光走了。

　　韩夜辞别了慕家庄众人，带着小宝、林炎回到了潜龙岗。他急急回到房间，反锁了房门。张口就喷出一口鲜血，脸瞬间白的可怕。跌跌撞撞摸到床上，倒了下来，头疼欲裂。
　　当初元魂苏醒时，被星无明封印的记忆，此时由于过量的使用神通，激荡元魂的力量，使得封印出现了裂缝。
　　被封印的记忆，一直如一个黑洞一般存在于脑海之中。他从不碰触，也不敢碰触。可是现在封印裂了，有很多声音和画面从黑洞里面飞了出来。
　　“韩夜”是一个冷俊的男人，低沉的声音。
　　“夜”是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热情的声音。
　　“夜哥哥”是一个阳光男孩，温暖的声音。
　　“白痴”是一个温润儒雅的男人，多情的声音
　　“星迹”是一个纯净无暇的男人，依恋的声音。
　　“你们是谁？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你们在叫我吗？”
　　“韩夜”“夜”“夜哥哥”“白痴”“星迹”那些声音一遍遍重复着，交杂在一起，空灵的回音，如真似幻。
　　“你们是谁？你们是在叫我吗？”韩夜也一遍遍地问，没有回答。他的头越来越痛，痛的他眼神迷离，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不该忘记的，不能忘记的，可是他就是想不起来。越想头越疼，连心也疼了。那些声音实在太诱人了，他追逐着，迷恋着，神往着，无可自拔。
　　林炎听到响动，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强闯了进来。可是他无论怎么喊，怎么晃，都喊不醒、晃不醒韩夜。
　　韩夜只是眼神迷离，不停地自语，“你们是谁？你们在叫我吗？”
　　林炎想尽了办法，他呼唤也没用，小宝哭着喊也没用。无奈之下，只得去请星无明和慕辰。
　　星无明一来，顿时脸色大变，颤着手指，蠕动着嘴唇，“你….你…”
　　一个没好，另一个又变成这样。慕辰都要被急哭了。
　　许久，星无明悠悠长叹。“都怪我啊，都怪我啊！”说着说着，怆然泪下。
　　“无明叔叔，阿爹究竟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呜呜…”
　　“唉…索性告诉你们吧。”星无明说完这句，耷拉着头又没声了，三人巴巴地看着他，也不敢打扰。
　　一会，他抬头，“我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们所在的世界，是他的身体幻化而成。在他身化世界后的一万年，那个世界遇到一个难以逆转的危机，解决不了就会毁灭。若要解决，除非他重生。他爱那个以生命换来的世界，那个世界有他深爱的人。他怎肯让它毁灭。所以他重生了。为了不让他的爱人发现，我、小宝还有天道老人遮蔽了他的气息。”
　　“我？”小宝纳闷问。
　　星无明惨然一笑，“不是你，是那个世界里他的儿子，也叫小宝。”
　　小宝哦了一声，又问：“为何不让他的爱人发现？”
　　“因为他们能力强大，如果发现他重生了，一定会阻止他变得强大。他们只希望他是一个普通人。像所有的普通人一样，过着普通的生活，或许碌碌无为，但开心幸福。可是他若普通，谁来救那个世界？所以遮蔽了他的气息，不让他们发现。”
　　“后来呢？”小宝好奇。
　　“后来还是被他们发现了，可是那个时候，他们已无法阻止了。他们深爱着他，自然不会强行扭转轨迹，最终他们五人拼着元神泯灭，助他保住了那个世界。而你阿爹，肉身破碎，灵魂重创几近毁灭。好在危急关头，有至宝护住了他的残魂。我与你阿爹附身在天地图里飘飘荡荡，也不知多少年。你阿爹的残魂得至宝守护，慢慢重新凝聚，灵魂一气化三，修成元魂、幽魂、识魂，力量更甚从前。此时，不知是天意还是偶然，天地图带着我们落在了这个世界。”
　　星无明说道这里，林炎忽然喃喃道：“几万年前的一日，夜游大陆的北方突然出现亩大一团五色毫光。五色光只在空中停留了片刻，便迅疾落入群山之中。顿时，整个北方光华璀璨，引来祥鸟云集，啾啾啼鸣。举世震惊，众多仙家纷至沓来，却遍寻不获。”
　　“不错。那便是天地图落在这个世界产生的异象。他心灰意冷，将天地图融于雪山之中，便把自己冰封，陷入沉睡。那些人自然找不到。天地图能吸天精地灵，他们虽然找不到，却发现雪山灵气充裕，适合修炼，便有很多人在雪山中隐居下来。当初你们进雪山时看到的房子，就是他们留下的。很久很久以后，他们或死或走或不知去向，就算是后代，也渐渐忍不了雪山之中的寂寞，也都慢慢走了。”
　　“再后来，某一日我心念一动，出了天地图。茫茫雪山，寂静无声，也突然觉得孤独寂寞，便将他的幽魂取了出来放入尘世，于是便有了韩老爹寒冬腊月在冰沟里捡来的婴儿。幽魂只有最基本的情感，所以他没有智力，是个傻子。再后来，他伤害了你，我觉得时机到了。这才兴致匆匆，强行唤醒了他的元魂和识魂。”
　　“所以他忽然不傻了...”林炎出神地呆看着韩夜，幽幽冒了一句。
　　“他苏醒后，责怪我。可我利用他的善良，利用他们对他的爱，强行逼着他对你负责，逼他好好活下去。于是，他便要求封印关于他们的记忆。带着他们的记忆，他是没法活下去的。明明能感受到，却无法触摸和拥抱，这太痛苦了，所以我答应了。”
　　“原来只是负责而已…”林炎惨笑。
　　星无明冷笑，讥讽道：“是负责，还是爱？你区分不出？要不是为你一直强行使用元魂的力量，也就不会撕裂封印，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若趁现在重新封印记忆呢？”慕辰犹豫道。
　　星无明摇摇头。“不可能了。先前他元魂刚刚苏醒，与身体刚融合，力量还不能发挥。饶是如此，在他的配合下，我还费了很大力。现在，元魂与身体充分相融，我若重新封印，他的法宝会自动保护。就算他再次主动配合，法宝和身体也会排斥，自动攻击封印。说不定给他带来更大的伤害。”
　　“那现在要怎么办？他会一直这样吗？”慕辰又问。
　　“不会。等身体需要食物和水，撑不下去的时候，他的护体法宝会自动强行让他苏醒的，以免他肉身死亡。”
　　“那就好。”慕辰欣喜道。
　　“好什么。封印碎裂了，他的记忆可能会陆陆续续回归。他会想起他们。他们为了他，拼得神灭，而他活得逍遥自在，还重新爱上了别人，他会觉得是背叛，会更加痛苦。可让他丢下…”说道这里看了眼林炎“丢下他，也是不可能。我了解他。他这个人，一根筋。爱一个人就是爱了。不离不弃，死生相随。”
　　林炎听到这里，双手掩面，肩膀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