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朵咪汤圆子

2、第 2 章

　　明年的这个时候，乔安的身份当然还是蒋太太。
　　和颂阳的联络是突然中止的，父亲偶被查出的恶疾竟无意间将生活全部重新归位。植树的表现无可挑剔，不仅履行了女婿应尽的义务，妥帖周到的将岳父大人安排入院检查，直到放弃无效治疗为其送终，也恰如其分地安慰关怀着焦心忧虑的妻子。人算不如天算，一场病将乔安猛地拉回现实，原来夫妻间除了激情热度，还有别的。
　　生活仍在继续。植树在建筑事务所的职位不断提升，仕途大好；乔安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不算太忙也够充实。也会想到颂阳：想念他爽朗的笑容，明澈的眼神，柔软的双唇和温暖的拥抱。也仅仅是想念…
　　以希从英国留学归来，进入一家知名律所见习。她是全家人的宝贝，和哥哥植树感情尤为的好，自然和嫂子也不生分，乔安欣赏她的开朗率真。就这么一个可人儿，必定是“抢手货”，才刚回来3个月就交了男朋友，植树很想见见妹妹口中的“绝种好男人”，就把他们约来家里烤肉，顺便替父母把把关。
　　但凡和颂阳交往过的女人，大概都会称他是“绝种好男人”吧？他的言谈举止礼貌恭谦、不卑不亢，待人接物落落大方不带一丝阴郁扭捏，即便是自视甚高的植树，也不免对他敬慕三分。
　　自他踏进家门起，乔安没有一刻是心绪安宁的。一顿饭吃得恍惚至极索然无味，植树和以希都当她是身体抱恙不在状态，只有颂阳清楚她的状况缘何而起。全程他们几乎没有任何交流，乔安有意识地回避与他四目相接，尽管她感觉有一双目光紧紧盯着她不放…
　　一个星期后，他独自登门拜访。
　　“你…有什么事吗？”
　　“不请我进去坐坐？”
　　“可能不太方便，我丈夫不在家，我一个人…”
　　颂阳直直闯入，不管不顾。
　　“我知道他不在家。以希昨天还在电话里让他从香港带礼物。”
　　乔安终于有机会把他看清楚，两年的时间并没有磨损他的魅力一丝一毫。曾经归属于她的美好幸福，如今握在了小姑子手里！
　　“怎么，难道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颂阳逼近过来，不过一个可以拥抱的距离。
　　“看到你和以希一起替你们高兴。她是个非常好的女孩，你们很般配，我真心祝福…”
　　“所以你想说，当初幸好选择离开，不然就不会有我现在的幸福吗 ？”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呢？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时间凝固于颂阳突如其来的拥抱中。那个熟悉的味道，回来了。
　　“乔安，你好吗？”
　　得不到回复。眼泪是她责备自己唯一的武器。
　　“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失去你，我不可能再幸福了…我根本不会爱了。”
　　乔安知道彼时应该要竭力推开他，令他住嘴。
　　终究是他让她住了嘴。颂阳的唇满含柔情蜜意，却也夹杂不甘与恨意。乔安挣脱意欲逃开，被颂阳厚实的臂膀再次“反捕”。
　　“如果不是看到植树来找以希，知道原来他是她亲哥哥，我根本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那天，所有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乔安后悔极了。要如何面对植树以希兄妹？她讨厌自己的不干脆，恨透了自己的不坚定。以希向哥嫂抱怨颂阳近期待她冷淡，似乎在刻意保持着距离，一点头绪也没有令到她抓狂。植树自然以男性角度出发分析，譬如工作压力大、身心疲累、阶段性心情不佳之类，乔安沉默寡言无法给出任何合理的解释，歉疚感愈来愈强。颂阳约过她两次，试图挽回复位，如今他不再是一无所有的学生，可以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和花销。乔安犹豫，12岁的年龄差，两年的不知所踪，四人的关系纠葛，一团乱麻。
　　仔仔的到来措手不及。植树第一时间通知了以希，当时她正坐在颂阳的车里，想到自己马上要当姑姑，以希高兴地手舞足蹈跟个小孩子一样，忽略了身边男友。颂阳的耳朵里只听到了五个字：乔安怀孕了。至于别的，无暇顾及，连十字路口处的红灯都没放在眼里，净顾向前。
　　颂阳因为闯红灯肇事需负全责，也就意味着赔偿金一分拿不到。二人的丧礼乔安缺席，植树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之后迎接他的不是枕边人的安抚体恤，而是来自出轨妻子的赎罪告白。
　　她很清楚孩子是谁的。她最后的良知不容许她带着秘密继续和植树“幸福”地生活下去。痛失胞妹的他震怒暴戾，抵在乔安脖颈处的双手结实有力，分分钟可以结束他们母子二人的命，盈满血丝的双瞳摄放嗜人的凶光，接着慢慢流出眼泪。
　　植树答应了离婚的请求，条件是乔安净身出户。
　　“你走吧。以后我都不希望再见到你。”
　　乔安搬回了娘家。母亲见面就是一个巴掌，气到发抖。
　　可能和颂阳的感情，从开始就是被诅咒的，他们注定得不到大家的原谅和祝福。
　　直到仔仔出世，乔安问自己，答案是：她不后悔。
　　那么像颂阳的孩子，美好纯净。如今，完完全全属于她，属于她一个人。
　　颂阳的生日，乔安亲手做了他生前最爱吃的提拉米苏：
　　“生日快乐，颂阳。你的生日愿望实现咯。
　　我的身份不再是蒋太太。”
　　烛光的映衬下，仔仔稚嫩的脸庞透出希望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