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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故人 ...

  •   水陆两路,轮着替换,倒也不让人觉得路途之遥远,旅途之枯燥。每到一个大一点的地方,南宫星便会稍作停顿,领着白青观赏当地名胜。就这样走走停停,一月之后,来到了离南国京城仅百里的宁城。

      马车进宁城城门时,白青正倚在南宫星胸前酣睡,这是怀孕给她带来的唯一不便,嗜睡。

      突然马车靠边停了下来,一支浩浩荡荡迎亲队伍从旁经过,声势之大,引得大路两旁的人一阵阵骚动。

      白青被惊醒,睡眼朦胧,问:“大哥,什么事?”欲起。

      南宫星把她按下,捋了捋她的头发,柔声道:“继续睡吧,只是有人迎亲而已。”其实他自己这时已有点好奇,这显然是皇室婚礼排场,皇上这是在嫁谁呢,印象中能出阁的只有昌平公主而已,昌平可是皇上的掌上明珠,皇上会舍得她嫁这么远?在他不清醒的日子朝堂中难道出了什么事?想到这,他心中一紧。

      白青从他的心跳声,觉出了他的紧张,来了兴致,抬手掀起了车窗的帘子,说:“好日子,好事,粘粘他们的喜气。”

      队伍太长了,两人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车外传来路人甲、乙的对话。

      “知道皇上为什么要把昌平远嫁北国吗?”

      “晓得,还不是因为西南连失了城池,为能得到北国的援助,皇上才会这般割爱。”

      “北国也是可恶,年年收我们南国这么多岁贡,去年娶了长公主,今年又要娶了昌平公主才肯发兵。”

      “谁让我们国家没他们强大呢。唉,若是镇南将军没疯就好了,不然西南也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这般好的将才,居然被大家整疯了,看来大家当初把他和原公子诋毁得太过分了,以至出现现在的局面。”

      “是啊,那是他个人私事,为何当初要对他那般苛刻呢。”

      南宫星听罢,情绪明显有了波动,陷入了沉思。

      听到北国,白青越发好奇,毕竟那里让自己感觉是这个世上的第一故乡,新郎会是谁呢?

      高头白马上载着一个人从后面缓缓超越,红衣映得那人是意气风发,看着如此熟悉的身影,白青手一哆嗦,窗帘‘啪’地一声落下。

      怎么会是他?他在这里迎新人,那白素呢?他把白素怎么了?虽然当初极生她的气,可毕竟两人身上流的是相同的血,事已过这么久,自己对她的气早已在南宫老宅就烟消云散了,看着这个让自己姐妹反目、家不能回、身名不洁的人,心中寒意起,颤抖自手漫至全身,白青除了惊怕之外还有气急,抖动加剧,全身肌肉的收缩,白青开始觉得腹部有些疼痛,连连深呼吸。

      “阿青,怎么了?”南宫星发觉了白青的异样。

      “大哥,快抱住我,我无法抑制自己发抖。”白青心生恐惧。

      片刻,南宫星见白青症状没有减缓,连忙弃了车,抱着她避开人群,直飞悦君客栈。

      “小二,上房两间。”

      “客官,真不巧,东苑被北国使者包下了,西苑仅剩一间上房。”

      “一间也行,快。”

      这位瘦个小二连忙领着这个抱着一女人心急如燎的男子进了西苑的清风明月。

      南宫星连忙把白青安躺在床上,检查她的脉相。

      白青此时已脸若白纸,头上冷汗淋漓。南宫星见状,惊惶不已,不停问:“阿青,哪儿不舒服?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

      瘦小二倒比南宫星有经验,好意提醒:“夫人怕是要小产了,快请大夫。”

      南宫星如梦初醒,连忙掏出一锭银子塞给他,“快去请城中最好的大夫过来。”

      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赏银,瘦小二高兴,领命转身飘走。

      此刻迎亲的队伍刚好踏进客栈的大堂,飞奔而出的瘦小二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大胆刺客。”两侍卫围了上来,准备把他拖下法办。

      瘦小二吓得哆嗦,扑通跪倒在地,他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喊:“小的冤枉。”

      被撞者示意手下住手,踱至瘦小二身边,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一路上他感觉到了南国人民对他们这些北国人的不满:“说吧,有何冤。冲撞本王可是死罪。”

      “小的是为了救人才如此匆忙,西苑上房有位夫人似要小产了,差小的去请大夫,迟了恐会出人命。请王爷恕罪。”

      “周岳,你去请何太医随这小子去看看,若有半句假话,你们依法处置。”说完月无痕朝东苑扬长而去。

      瘦小二不敢妄动,站在原地等那位何太医。

      谁知这何太医落在队伍的最后,待他过来,已去了半个时辰。

      久等不见小二请大夫归来。“等不及了。”白青大叫一声,她感觉一股热流涌出,疼痛突然减轻,随之而来的是强烈地出恭意识,肚中的一切皆往下坠,白青心知孩子是保不住了,顾不得许多,挣扎起来,把亵裤褪下,一小肉团随着羊水滑出。

      白青用绢帕轻轻帮他擦去身上的污秽,太小了,细细的胳膊不及自己的拇指粗,一不小心就能把它碰碎。

      这样小的早产儿,即使是医学发达的现代他的成活率也极低,更别说在这样一个没有现代文明的古镇,白青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声息渐无,由白变紫。

      白青心中已觉不出疼痛,只是机械的给他穿衣整帽,小襁褓系了又拆,拆了又系,总觉结得不够漂亮,不够舒适。

      南宫星一直呆站在一旁,无所适从,无从插手,生死,他见过很多,在战场上,独今天的这场生死让他感到悲怆,觉出自己的无能为力。他紧挨白青坐下,全力的抱住她,只想给她一点精神上的支撑,但他自认为他不及这位母亲坚强。

      何太医觉得白青并无大碍,开了几付活血滋补的药,吩咐她好生休息,便回东苑复命去了。

      南宫本打算再请瘦小二帮忙去抓药,白青开口了:“大哥,你去吧,无须麻烦这位小哥了。”

      南宫星犹豫,不知白青想做什么。

      “我没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白青示其放心。

      南宫星顿了顿,还是依言离开。

      白青凝视着怀中的婴儿,原以为自己可以让他健健康康来到这世间,快快乐乐的活一辈子,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让他领略这多彩的世界,甚至看一眼自己的母亲,就成了一缕异乡孤魂。白青悲愤自己的无能。不,她决不让这么孱弱的魂魄飘荡在这异域他乡。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白青站了起来,走至梳妆台,哐啷,把台上一只上等黄梨木妆盒倒空,亲了亲孩子脸,小心地把他放了进去,取过笔,在方帕上写了一行字,轻轻在覆在孩子的身上,慢慢地把盖合上,又取出一块方巾,把整个盒子严严的裹好。孩了,这是母亲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白青泪如雨下,方巾湿浸。

      “小二。”白青嘶声呼唤。

      “是,夫人有何吩咐?”一胖个儿小二推门进来。

      “这有一礼盒,烦你明日辰时之后送至东苑康王爷房间,就说故人相赠。”

      “这个……您为何不亲自去道贺?”

      “今日王爷舟车劳顿,不宜打扰,明日恰巧我又要事在身。”白青见对方仍有迟疑之色,掏出一锭银子,“这是酬金,有劳了。事成之后再谢。”

      胖小二眼开,欣然答应。

      “记得是明日辰时之后,别弄错了时间。”

      南宫星把煎好的药端了进来,见白青站在桌前发呆,连忙把她扶回床上。

      “阿青,怎么下床了呢?快躺下休息。”他发现床上已不见孩子的身影,问:“孩子呢,我打算把他带回京城安放,以后再迁至老宅祖坟。”

      “谢大哥,他无福承受大哥的恩德。”白青两眼开始泛红潮湿,“我给他找了去处。”

      南宫星知她此刻心情定不好受,不再追问。

      “来,把药喝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本调好,孩子以后会有的,大哥保证,以后一定替你找户好人家,到时你想生几个就生几个,越多越好,大哥和阿原还指望你帮我们养一个。”

      白青苦笑,接过药,太苦了,费了好番功夫才把它吞下去,把手中的空碗递给南星。 ‘啪’南宫星没接稳,碗跌落地面,碎成几块。

      “大哥,你有心事?”

      “……”

      “西南有难,你在自责。”白青玲珑心,一猜即中。

      “西南城池失守,我罪不可恕。”南宫星恨不得即该去灭了那群蛮夷。

      猜中了,白青却不知如何接话下去,只道:“总会有办法的,今日都累了,早点睡吧。”

      “好。”南宫星唤来小二把地上收拾干净后,行至外屋在榻椅上躺下。

      半夜,白青起床,取过纸笔,留言,拿起包袱,悄然离去。

      次日,南宫星依往习,寅卯时分进屋唤白青起床,发现人已不见,只余一纸留言醒目地放在桌中。“大哥,西南更需要你,小妹会照顾自己,勿念,后会有期,青留。”南宫星念罢,片刻难过之后,心又释然,这些日子的相伴,他早已看出白青非寻常女子,想她应该不会有事,于是拿起包袱,结帐,飞身上马,直奔西南。

      辰时刚过,胖小二捧着锦盒来到了王爷房前,正想把东西放下走人。

      “站住。”不知从哪闪出两侍卫。

      “小的是店中跑堂,受王爷故人所托,特来给王爷送贺礼。”

      “故人?”周岳看了一下礼盒,觉得这外裹的方巾有几分眼熟,便让胖小二随自己进了房间。

      月无痕一眼便认出了那礼盒外的方巾是白青之物,抓住小二手臂连声问:“她人呢?在哪?”

      胖小二痛得呲牙咧觜,看在银子份上忍了:“西苑上房,明月清风间。”

      话音未落,月无痕已飞了出去,他来到西苑,找到明月清风,哪还有白青的人影。

      刚好一矮小二进来收拾房间。

      他心存侥幸问:“这房间的人呢?”

      “客人已走半个时辰了。”

      “几人?”

      “两人。”

      “两人?他们是什么关系?”

      “似夫妻,但不确定,两人一同投店,住在一间,结帐时只有男的一人,女的好像走得更早。”

      月无痕心凉一半,返回住处,拿起锦盒,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小心把它打开,看到里面是一气息全无的婴儿,心坠入谷底。昨日那小二说的小产夫人应该就是白青,没想到咫尺天天涯,失之交臂,懊恼,翻过方帕,看到了白青飘逸的字体,“月清,字了”,这是她给孩子取的名字。他明白白青的意思,清了,就是说两人关系全清全了了,月无痕长叹一声,看着这个五官依稀有两人影子的小婴儿,心中百味丛生。

      周岳心生迷惑,似又明白,请示:“交给小的,小的去把他埋了。”

      “不,把他带回去,安放在本王王陵内。”想清想了?决不,都说母子连心,白青你既然这样苦心把他归宗,本王就不信你不会回北国看一下孩子的安身之所,月无痕心想,吩咐:“你即刻领一小组人,悄悄去各路口查访白青下落,三日后我们在下一驻地会合。”

      “是。”周岳明白这是南国境内,万事皆小心。

      待周岳一走,月无痕立马又飞鸽传书,命北国暗卫即查白素下落。白青既在,那白素就还有利用价值。望着远去的白鸽身影,月无痕心中誓言起:白青,终有一天本王就是翻转南国也要找到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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