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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你受伤我会心疼(下) ...

  •   一只手轻柔地抹着凉润的药膏,所及之处伤口却异常发烫。手臂上一阵灼热的烧,极痒,想让人直接断臂般耐不住。鼻尖嗅到幽幽冷香,一点也不刺鼻。这是上好的药膏,能抚平所有的疮口,不留一丝疤痕,经常受伤的阳蠡对这股药味一点也不陌生,躺在床上闭着眼默默让他涂着,一声不吭。

      靡玥小心翼翼地涂抹,空气里盈满熟悉的冷香,突然想到第一次见面那天,她身上同样有着这股药香味。究竟要伤多少次,才能将药涂进皮肤,深深浸入骨髓里?龙草膏,上好的伤药,药力极猛,所涂之处皮肉虽能快速愈合,但疮口耐不住药性,先是极痒,痒得让人恨不得削尖指甲狠狠抓挠一番;而后却如同千千万万根银针深深刺入骨髓,痛到惨绝人寰,再猛的汉子都会忍不住“嗷嗷”叫唤。痒到不行,需得旁人死死按住;痛到极致,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眼前的女子手臂动都没动一下,叫也没叫一声。

      那日见她斩杀玄蛇如此利落,根本没想到她会常常受伤,闻到她身上的幽幽冷香时也丝毫没和龙草膏联系在一起。原来她也是个极普通的凡人,只是比常人倔强了些,要强了些。玄蛇那日,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时地利人和,才让她未伤分毫。现在细想下来,却觉得有些可怕。她竟将自己的命视如草芥!

      原以为今日那鱼怪和玄蛇相比,弱了许多,定不是她的对手,于是他先将船上的人安置到岸边,船夫们连连跪喊“当真是仙人下凡,感谢大仙救命之恩!”。普通老百姓见识少,看见会飞的、拯救苍生的就觉得是仙人了。

      他在心里嗤笑,转身飞向湖心去寻阳蠡,人还未到,风中突然传来人血的腥味。眼皮突突直跳,连忙飞身下水,才发现她原本冰肌玉骨的双臂上赫然几个血洞,血肉翻开来,竟能依稀看见里面森然的白骨!他瞥见她颤抖着双臂还想掏出符纸,满目赤红,灼得他两眼生疼。

      他将她抱住,人血带来强烈的刺激,理智一点点随着她手臂流出的血一起融到水里消失不见,体内血液翻腾似海,几乎要将他活活吞食……

      再清醒时,自己已经将鱼怪捏死在掌心,面颊被她凉凉的手细细摸着,他木然地看向她抚慰般的眼,这才回过神来。

      他一路跟着她,看她笑靥如花,看她优哉游哉行于人海,看她斩玄蛇时一脸的肃杀,或许只因喜欢上了她降妖时亮丽的身影,干脆又利落,对这个凡人产生了兴趣,忍不住现身,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看着自己的子民般玩味和捉弄;而如今,看着她娇俏的脸上睫毛不停地颤抖,似乎是在强忍着蚀骨的痛,他的心也跟着一起颤抖,那种感觉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呼吸不畅。她痛,他便窒息般跟着一起痛。

      张了张口,喉头却干哑地挤不出一个字来,半晌,才颤抖地出声:“你…为何这般不珍惜自己?”

      手臂上的疼痛减轻了些,她睁开眼看向屋顶,淡淡道:“这与你何干?”

      他眼底一黯:“我以为你定不会伤着,所以先去救了船上的人……”

      她别过头没看他,语气很淡也很冷:“嗯,多亏了你,才让我没有后顾之忧。你做的很好。”虽然很好,为何心里却这般不是滋味?他分明只是个没认识多久的陌路人。

      他叹了一口气:“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伤着。”她已是他心上那抹不掉的朱砂痣,虽然很小,却忽略不得。

      她掩下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这种情绪令她感到害怕,那是名为哀怨的依赖,是前所未有的异变。她不能让它在心里肆意发芽,她不是软弱的、需要依靠旁人的人。

      一把抓住心中纷杂的、疯狂叫嚣的杂音,她冷淡开口:“公子,我们也才相识没多久,你千万不要说出这番话来,让人平白误会了去。我受伤,是我心甘情愿的,与你没有任何关系。那只鱼怪,是我不愿放它逃走,才伤了自己。就算你没来,我也会解决掉,不让它再有机会伤害无辜的人。”

      一声“公子”,仿佛将他推开数万丈的距离,他苦笑着替她缠上绷带包扎好伤处,这才缓缓道:“你先休息吧,我去拿药。”说罢轻轻替她盖上被子,生怕将她的双臂压痛。

      阳蠡看着他关门离去,慢慢闭上眼。

      未等片刻,门被吱呀打开,他捧着一碗药汤,坐在床边,另一只手将她拦腰扶起。

      阳蠡双臂没办法用力支撑,任由着他扶自己起身,顺势靠在了床侧那堵墙上。他拿起汤匙舀出一点药汤,送在嘴边仔细吹凉了些,才送入她的嘴边。

      她很听话地一口一口喝掉,药汤的雾气缭绕她的杏眼,沾上氤氲的湿气。她喝完,笑道:“谢谢公子,一会儿能将我送回家吗?实在不便的话,帮我把殷雪找过来也行。”

      “你就这般不愿和我多处?”他眸中一黯,“现在夜已深了,明日我便送你回去。”

      “好,那有劳公子了。”阳蠡笑眯眯点头。

      她笑得满面春风,他却笑不出来,心中一恸,忍不住伸手轻轻将她揽进怀里。

      药碗和汤匙顺着被子滑落到地上,“啪哒”一声打破了夜的沉静,烛光也闪烁不明。

      他的怀抱很暖,很温柔,令她有些舍不得挣脱。

      头靠在她脖颈间,滚烫的鼻息仿佛要将她灼伤,黑暗中他抱了她很久,久到她似乎就要这样睡去,恍惚间头顶传来他微弱的声音,似呢喃,似叹息:“你受伤,我会心疼。”

      阳蠡双目一震,诧异地抬头,他亦别过头看她,凤目里阴暗忧郁,满是怜惜,鼻尖的痣仿佛在哭泣。

      她原本整理好的那些心绪突然不受控制地疯狂生长,兴许是夜里容易做出荒唐事,她鬼使神差地凑近他,双唇贴在他的唇瓣上凉凉一吻,像是安慰。

      靡玥耳根登时红透,被她的吻惊得微微颤抖。她的眼波里仿佛有柔情蜜意,将他的心神都尽数吸了去。

      他略微倾身,将她顺势压倒在墙,吻急促地落下。他的唇灼灼发烫,如星星之火,落在她凉凉的唇瓣上,燎起一片大火,将她的身子也一起点燃。他颤抖地吮吸着她的唇瓣,如品琼浆玉露,细密地,一丝不漏地,有些笨拙又急促地,尽数吞入。他的舌滑过她的唇,幽幽冷香扑鼻而来,微闭的眼睑下睫毛轻颤,重重地吻下去,急不可耐地索取,想将她的气息也通通吻入腹中。

      她看着他轻颤的睫毛和红透了的耳根,缓缓闭上眼,温柔地回应他火热的占有与吞噬,胸口的东西早已肆意生长,仿佛深不见底的漩涡,将她淹没,令她沉沦。

      相爱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如同天生的磁石,一遇见就忍不住靠近,吸引,直到严丝合缝,直到冬雷苍雪,直到海角天边。

      她想,她或许爱上他了,这是一个疯狂的事实。纵使她知道,他身上无数的秘密,必会将她推入万丈深渊,令她竭尽浑身的力气,直到死亡扼住咽喉,直到沧海变桑田。

  • 作者有话要说:  有宝宝在等我嘛!赶紧冒个泡!
    可能有人会觉得这个感情进展是不是太快,但在我心里,相爱是件极其容易的事,只要两个人看对眼,便如同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相爱容易,相守却很难。后面的大致方向也应该都在“相守”上,当然也还有男女主互相扶持,一起成长的故事。
    希望有人喜欢 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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