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是我的储备粮》陆九金

5、第 5 章

　　敲了半天，里面终于有人开门了。

　　开门的人和王老虎颇有夫妻相，她不耐烦的看着打扰清静的人，十五六岁的模样白嫩的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天生长了张勾男人的脸，让她又酸又妒。

　　见少女身上就裹了块破布不伦不类，不由得眼神鄙夷起来：“你谁啊！”

　　看到了少女身后的小孩，女人了然，叉腰站在门口指着阿繁的脸破口大骂：“早上和这小畜生打伤我虎儿就是你是吧！”

　　阿繁感觉到人类幼崽抓紧了她的手，他好像很怕这个女人。

　　见二人不说话，尤其是这个小娘皮话都说不利索呆呆傻傻的模样，女人抹了两坨红红的胭脂的脸上浮上一丝得意，还当这二人是来干嘛的呢，看来也不过是软柿子。

　　“老娘正准备去找你们呢，你们自己就送上门来了，这小畜生把我儿咬伤，你们给我儿下跪磕头赔钱道歉，若是不赔，就拉你们去报官！”女人气焰越来越嚣张，嘴上涂得红红的一张一合间喷出来不少唾沫星子，张牙舞爪撒泼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咬人。

　　这是明摆着要欺负二人，顺带着讹上一笔。

　　阿繁歪了歪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女人，她虽然不理解报官是什么，但是那句下跪磕头听懂了。

　　“嗬——”【人类，你的胆子很大嘛】她磨了磨牙，面无表情的脸蛋一眨不眨的盯着女人。

　　女人见自己一通威胁后，这小娘皮不仅不怕还敢瞪着她，瞬时火焰上来了，伸手就要上去把那身上的破布扒下来，今个儿就好好教训这小娘皮和小畜生，让她光着身子在村里丢人！

　　长着一张狐媚子脸，那就让大家好好瞧瞧！

　　只是伸出去的还未碰到人，就被捉住了，少女纤纤玉手握着她的腕子，然后轻轻一捏。

　　‘咔嚓’是腕骨断裂的声音。

　　阿繁听着女人杀猪般的叫声，只觉得刺耳，手一甩将人摔在了地上，拉着惊呆了的小孩踏进了门。

　　“婆娘，外面闹啥呢？”里屋传来了王老虎的声音，他们一家三口正在吃饭，这死婆娘去开了个门半天没回来。
　　他在里面听了一会儿，听着像是有人来闹事儿，立马剔着牙出来了：“哪个不要命的来我王老虎家闹事儿！”。

　　腆着个大肚子的王老虎，往地上啐了一口，拿出平时的嚣张气势准备教训来人。

　　直到看清那人的衣裳，不伦不类的但却让他恐惧，早上他没看清那人的脸却看清了衣服。

　　就是这人把他打飞的，现在肋骨还在隐隐作痛，王老虎脚步虚浮两股战战，直到对上那双眼睛，男人彻底失去了力气，愣是瘫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他婆娘的哀嚎声把他喊醒了。

　　“当家的，打死这个小贱人，还有那个小畜生！。”女人捂着手腕，见她男人出来了瞬间有了底气，她要打死这个伤她手腕的小贱人！

　　谁知她男人不仅没像她想象的那样暴揍小贱人，反而一溜烟的钻到了桌子底下抱着头喊道“怪物啊，怪物啊。”

　　阿繁始终面无表情，看着王虎子也听了动静从里屋跑出来，数了数人到齐了。

　　她冰着脸‘嗬’了一声，声音是从喉咙间发出的，沙哑中带着诡异的腔调，让人毛骨悚然。

　　王家三人抱在一起浑身抖个不停，他们惊恐的看着少女一脚踢炸半人高的石头，忽然抬手指了指屋子，又指了指手里牵着的小孩，然后看向他们，开口说了一字：“懂?”

　　王家夫妇猛地点头。

　　这房子怎么来的王家夫妇再清楚不过了，是他们霸占了房子还把那小孩赶出去的。

　　这还未完，只见那少女又指了指她牵着的小孩，然后指了指自己，指了指房子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懂？”

　　少女冰凉的声音像是冰水，哗啦一下将他们泼醒，王家夫妇疯狂点头：“懂懂懂。”

　　果然，他们的答案少女似乎很满意，她点了点头：“我要——住进来。”然后抬起手把三人挨个点了一下：“你们——出去。”

　　她的大皇宫只允许类幼崽在这里住，至于这三个人类，

　　阿繁的目光在三人脸上转了一圈，见他们瑟瑟发抖，王老虎还尿了裤子，非常的嫌弃。她没有圈养口粮的爱好，而且这三人臭臭的，她吃都不想吃。

　　阿繁破天荒的给了三人收拾东西的时间，蹲在门口把踢爆了的碎石块一个一个捏碎成粉末洒在院里。
　　数着时间，三分钟一到，拍拍手站起来。

　　她忽然想起来一个东西。

　　王老虎手控制不住的发抖，把柜子里的衣服往包袱里塞，眼珠子咕噜转着，眼角瞧见那人蹲在门口把石头都捏成了粉末，瞬间什么心思都没了。

　　下一秒就看见少女朝着他走过来，伸出了手：“银——子。”

　　银子，王老虎想起来把小畜生赶出去之后他霸占的那袋银子。

　　“不，不知道啊，什么，什么银子。”那里面的银子都被他挥霍完了，里面就一块石头一样东西，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裴玉锵瞧见王老虎包袱里露出来的东西，一个绿色的钱袋子，那是福叔留给他的钱袋：“阿繁，银子都没有了。”

　　阿繁动手揪住王老虎的领子，银子是什么她不知道，但是看小孩伤心的样子，她很生气，小孩伤心的时候香味就会消失。

　　下一秒，王家三人连人带包袱都被扔了出来，三人从地上爬起来边叫着‘怪物啊’便朝着村里跑去了。

　　少女拍了拍手，看着三人跑远的身影，哼了一声。

　　看到人类幼崽抱着钱袋子还在哭，阿繁扯着他的脸蛋：“不——许哭！”

　　人类幼崽天天哭哭哭，哭的本大王头疼。

　　“笑——才香。”小幼崽越开心，他身上散发的气味才越香，她就能好好吸几口，能量核修复好之后空间就可以打开了！

　　裴玉锵不是因为银子没了才哭的，只是他看到钱袋子就想起了福叔，但他还是收了眼泪点了点头。

　　他要坚强起来，他要保护阿繁！

　　——
　　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远处传来阵阵的夜莺歌声，婉转悠长空灵悦耳。

　　洞中的少年侧耳倾听，他的眼睛被布条包裹，无法感受到光，只能通过夜莺得知现在是夜晚，而约定的人还没有来。

　　没有草药，右臂的伤口隐隐有溃烂的趋势。

　　少年握紧了拳头而后慢慢松开，一下一下点在手心。
　　两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回来。

　　不能再等了！

　　少年摸索着将包袱收好，捡了一根树枝慢慢的朝着齐钊所说的岐县方向走去。

　　通往岐县的道路有三个分叉口，黑暗中一个高瘦的孤影，手中的木棒一下一下敲打在土地上，站在岔路口徘徊了许久，最终走向了最中间的路。

　　风吹树动，乌鸦在黑夜中盘旋，诡秘刺耳的叫声在上空徘徊，世间的一切都在朝着未知的道路发展。

　　——
　　第二天一大早，阿繁就没看见储备粮的身影，桌上倒是有一碗白粥，显然是给她留的，她尝试着喝了一口，发现还是晶核比较好吃。

　　但是人类就必须要吃这些食物，要不然就会饿死。阿繁看到厨房里有半袋王老虎一家剩下的米，应该够小崽子吃好久的了。

　　此时裴玉锵正抱着钱袋子站在后院。

　　那里有一个小土堆，上面冒出来了两三颗野草，裴玉锵把野草拔掉，把钱袋子放在墓前。

　　只记得那天早上他去喊福叔起床，福叔一直在咳，下床都很艰难：“小少爷，饿了吧。”福叔像往常一样摸他的头：“先出去玩会儿，老奴给少爷做最爱吃的薯饼。”

　　他没有去玩，而是去捡了好多柴火，他长大了，可以帮福叔干活了，可是福叔总是不让他干，有时还会偷偷的抹着眼泪，对着远方磕头，说没照顾好他。

　　福叔明明对他很好，给他做饭，给他洗衣服，保护他不被其他人欺负。

　　但是等抱着一大堆柴火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福叔倒在了灶台旁，安静的闭着眼睛，他守了一天一夜福叔还是没有醒来。

　　裴玉锵不知道人死后该怎么做，也没有人来帮他，村里人都厌恶他们，因为他们是从外面来的，来的那年村里就遇上了大旱，恰逢战乱本就没有那么多粮食，那年颗粒无收饿死了好多人，大家都说他们是祸害，是灾星。

　　他就只在这里给福叔挖了一个墓，福叔就在那里安静地躺在里面，他有的时候会摘两朵小花放在墓前。

　　阿繁找到人的时候，就看到小孩跪在一个土堆前，那土堆一个脸盆那么大，真的非常小。

　　“你在——干嘛。”阿繁在小孩旁边蹲了下来，和他一起看，也没发现这个土堆有什么特别的。

　　忽然，她的手被小孩紧紧地抓住了，小孩的眼神却格外的坚定，泪珠子在眼眶中聚集，似落不落，能看出他在极力的忍住不哭。

　　福伯，我以后不是一个人了，有阿繁陪着我，阿繁可厉害了，打跑了王老虎一家，我以后就能天天来帮你除草了！

　　阿繁感觉小孩在轻轻颤抖，她又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这回动作轻了很多：“别——哭。”

　　“我——在。”

　　清风拂来，带来了远处的花香，小麻雀破了壳，土地里冒出了新芽，一切的一切都在获得新生。

　　少女并不知道，这并不利索的四个字，却在那小小的心脏中埋下了一粒种子。

　　往后，在裴玉锵每一次遇到生死困境时，都会回想起那一日少女在他面前认真地说的那句。

　　别哭，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