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风华》十一大大

2、第 2 章

　　雅间内，苏妧为白颜把脉，挽起袖口，露出玉般温润的手腕，极浅的蓝色细脉延伸着。刚施完针白颜便醒了，黑白分明的杏眼中充满了惶恐，泪水充斥着眼眶。

　　“小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和姐姐了。”呜咽之际，红颜急冲冲地推开门，姣好的面容尽是慌乱。然后……看见自己未寻到的妹妹此时正在小姐怀里抽抽涕涕？苏妧三言两语道完了事情的经过，嘱咐白颜躺着休息，与红颜去办正事了。

　　潋滟阁，京城的小姐们最爱逛的铺子，这里打的首饰千金难求，数不尽的珍宝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小姐，您说的是这？”苏妧定了定眸，这潋滟没那么干净。“嗯，进去吧。”

　　今日倒是清静，恐怕是有人有意为之。“今儿是哪位小姐来看呐！”一约莫三十的美妇款款而来，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白玉钗。
　　“这看的，不一定是身外之物。”
　　“罗素见过苏小姐，阁主等候多时，苏小姐请随我来。”

　　男子墨色长衣，侧躺在榻上，黑发如瀑，丰俊的面容下是沉重的喘息，若不是内力深厚，早已七窍流血而亡。

　　沈世卿咬牙抬眉，对上那双桃花眼，少女清亮的眸子撞进心为之一颤。

　　“这毒自胎中便一直随着公子，此次毒发，苏妧必尽心救治，也算了了沐微大师的人情。”

　　若不是知晓沐微大师，怎会顺藤摸瓜知她是沐微大师的徒弟，苏妧又怎不知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毒掺着金花散聚毒丸硫黄麻，世间最厉害的四毒有三毒在公子体内，不是一时的事。我每过三天来行一次针排毒，你按这个方子每日温补，药浴为辅，三月内毒能清大半。余下的毒需慢慢调理，不可心急。”

　　提笔写下方子，从暗间走到大厅。“这是我家公子送给苏小姐的，以后苏小姐来潋滟阁一律不收银子。小姐慢走。”

　　潋滟阁虽是沈世卿的私有产业，与沈家却不无干系，沈家，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地。
　　红颜一言不发，默默跟在苏妧后头，去酒楼带回绿荷回到苏府天色渐暗。回了自己的小院闫阁，在榻上休憩。

　　用膳的时辰到了，苏妧拿了一套翡翠头面去厅堂。

　　“妧儿下午添了许些首饰，想着这套头面适合母亲就拿来了。”

　　穆靥自然是欢喜得不得了，苏桤认真扒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内心备受煎熬。这顿饭什么时候结束啊，三，二，一……

　　“苏桤，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去酒楼厮混，我看你干脆埋在那得了，你看看妧妧，再看看你，一点不让我省心，以后哪家的姑娘嫁给你真是瞎了眼蒙了心！看你这样子以后还得我拉下老脸给你娶亲，一点作为都没有，哪像我苏家男儿！”苏仲骂得飘飘然，苏桤默默低头心中愤愤不平。这也不能全怪他，这几日凌烟有心事，偏要拉着他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男儿进酒楼买醉。

　　身体不适早早睡下在睡梦中的温大小姐感觉有点不舒服，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把下人们吓得不轻，温府今夜也不得安生呐。

　　沐浴更衣后的苏妧躺在床上，阵阵蛙鸣声扰人心神。

　　没有任何动静，直到男人来到她床畔，苏妧猛然睁眼，四目相对。清冷的月光撒在男人白净的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让苏妧充满警惕。

　　此人武功绝对在她之上，否则不可能离她如此之近才感受到他的气息。若用针说不定能打赢他，苏妧这么想着，捏紧了手中的银针。

　　微眯双眼，银针在离男人喉咙一毫米的地方掉在了地上，清脆的声音乱了苏妧的心。她没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结仇家啊，也不可能是沈世卿的人，毕竟他还等着她救命呢，这歹人难不成是冲宋府来的？那为何独独出现在闫阁？

　　胡思乱想之际，宋郢慢慢靠近苏妧，刚刚沐浴过还残留着玫瑰的清香，一双迷离的桃花眼，红唇紧闭，眼下的泪痣独到好处……真是个妖精呐，宋郢将苏妧逼上塌，“别叫，我不会伤害你，”苏妧见慢慢逼近的男人，鼻息间都是他的味道，提起银针向某个穴位狠狠扎去。风流倜傥的宋郢还以为是自己迷住了这女人，心中暗恼，这朵带刺的玫瑰。

　　“半年后娶你过门，定明媒正娶八抬大轿风风光光京城人皆知，娘子可要为我守身如玉。”

　　一瞬间就没影了，若不是他残留的气息，苏妧会以为是场梦，真是个疯子。青蛙还在咕呱咕呱地叫着，苏妧心烦意乱，将蜡烛熄了，蒙上被子暗恼那男人。

　　苏妧一觉醒来迷迷瞪瞪起了身，红颜绿荷伺候沐浴更衣。苏妧每日清晨都要泡沐微大师调配的药浴，那药浴是大师专为苏妧调理身体的，也有驻颜的功效。苏妧的窈窕身段，免不了它的功劳。

　　早膳后穆靥同苏妧说了两月后皇家要举行马会，往年苏妧都是推了不去的，奈何今年穆靥态度强硬，一改温柔作风。这皇家马会上一个个青年才子万一就有与妧妧看对眼的呢，把妧妧带出去让他们瞧瞧什么叫经常一绝，都羡慕苏家去吧！被邀请去皇家马会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大户，这是非寻常人家可攀的上流圈子。

　　莫名想到那个登徒浪子，不会也在马会上吧，到时候若做出对苏家不利的事，她定不会放过他。

　　今日天气炎热，苏妧身子懒，在后院秋千里歪坐着睡着了。闫阁带个小后院儿，得天独厚，冬暖夏凉。院里有两棵粗壮的大树，枝繁叶茂，早些年苏妧贪玩，跟着沐微去邻国游历，回来便闹着差人用藤枝做了个半圆的秋千，吊在树下，铺上一层细羽，总能躺一下午。苏妧平时不怎么出门，在院里侍弄花花草草，昏睡中便度过一天又一天。

　　每三日去一次潋滟阁，穆靥知晓了着实吃了一惊。妧妧终于开窍了，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些个官家小姐最爱逛的铺子她愣是一个都不去。这么想着，暗中嘱咐管家将苏桤的月银抽四分之一给小姐，若他问起便说府上秉承节俭家风。

　　那日后，苏妧倒是没再看到白衣登徒浪子，竟然被一个不知名的男子闺中调戏，这是苏妧一生中最大的污点。

　　十月中旬，皇家马会如期而至。夜里，穆靥去苏妧房里叮嘱几句，夜深了才回房。苏烈在看书，见穆靥回来了，将书放在枕边，拉过穆靥。

　　“等两个孩子了成家了，我们要个孩子吧。”

　　“将军，靥儿怕疼，不生。”

　　“你背着我喝了这么多年的药，不怕损了根基？”

　　穆靥一顿，身体有些僵硬。靠在苏烈怀里玩弄着细甲，“既然夫君都知道了，可见我不想生的决心。”怀中女人明眸朱唇，烛光摇曳。

　　外面都说苏烈被迫娶了如今的苏家主母，为了护一双儿女让穆靥打消生子念头。屋里的苏烈抱着他的小女人，这生不生不是我说的算啊。

　　苏妧唤绿荷为她更衣，红颜上妆。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出水芙蓉。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

　　“小姐今日定能艳压群芳，满京城再也找不出比小姐更好看的女子了！”白颜惊呼满面欢喜。

　　红颜收好胭脂，掩唇笑：“小姐不上妆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上了妆更是风情万种美得惊心动魄呢。”

　　白颜不太高兴，皱着眉：“我的好姐姐，你就不能不让我显得那么没文化嘛。”

　　闫阁里阵阵笑声，白颜备好衣物和首饰，红颜带上暗器，三人随穆靥一同坐马车前去。

　　众人只见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停在朱红门前，走出一美妇，风韵犹存。一少女漫不经心挽着手，浅笑婀娜。

　　进了内场，当真是美人如云。一个个娇俏俏的姑娘们坐在夫人身边，扬着笑脸一同品茶。

　　“苏夫人惯会赶巧，这茶刚上你就来了。”温夫人同穆靥是闺阁密友，自然交好。“所以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嘛。”穆靥拉着苏妧坐下，与各位问好后唠起了家常。

　　穆靥看着这一圈官家小姐，细细替苏桤留意着。都知道苏家有一双儿女，自然有许些想与苏家攀亲家的。

　　穆靥看着温夫人身边温软的少女，心里止不住的喜欢，看起来就细细软软的惹人怜爱。“良言真是越发娇俏，这个头长了不少呢，快十二了吧。”

　　温夫人凑近穆靥耳畔：“是啊，我家良言倒是不急。我看你家妧儿的模样如今倒是长开了许多，越发明艳了。你可替她许了人家？这以后放眼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呐。”

　　温夫人汤瑜圆圆脸看起来温和，十分大家风范，与穆靥柔柔的性格恰恰相反。这位丞相夫人十分果毅，做事雷厉风行都是一刀断，若不然温泫然的后宅也不会如此安宁。温良言是温家独女，遗传了温泫然的性格和脾性，让汤瑜很是头疼，这性格怎么在深宅大院里生存呐，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汤瑜推了推温良言：“去同你妧姐姐说说话吧。”

　　小姑娘软软答了句“好呢”。

　　穆靥皱了皱眉头，“没呢，最近我们是在论这事，看了有几家适合的。可妧儿这迷迷糊糊倒是不开窍，也不说属意谁。也不怪她不说，平时也不大爱出门，我便把她拉了来，也好让她相看。”

　　“只可惜我膝下只有一女，若不然我都想把你家妧妧拐回家当儿媳。”圆圆的眼睛盯着远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良言这个脾性当真让我头疼。”

　　“我们也到这个时候了。”见穆靥轻轻叹息不再说话，汤瑜放弃了。穆靥定是瞧着良言不好，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良言将来的归宿她也不能决定，且行且看吧。两位夫人交谈甚欢，其他夫人面面相觑，这怕不是两大世家要联姻？

　　苏妧看着只比自己小两岁的小姑娘微微笑着，良言着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银钗，温软娇媚。

　　温良言小鹿般的眼睛水润润的：“姐姐今日真好看。”平日里两家也交往甚密，但苏妧懒散惯了对良言印象并不深，她也不惯来，听温夫人说是怕生。苏妧浅浅地笑，拉着良言吃玫瑰饼。很快和一些小姐们相谈甚欢，倒是和气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