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的小花花》周里

15、蓝鸢尾·叁

　　熠熠看着地上的被褥，憋着一口气直接坐到男孩床上，顶着男孩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和他对视，男孩看着熠熠眼里晃晃悠悠的泪珠嗓子里一哽，最终偏头不去看那个傻子，将被褥拎起来放到上铺，别扭的说：“晚上睡觉不准翻身！”
　　熠熠揉了揉眼睛，这个男孩果然是个好人，灿烂的笑着道谢：“好的！谢谢你！”
　　男孩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一脸复杂的看着熠熠爬上去，什么也没说。
　　反正，在这里，天真善良什么的太可笑了。
　　“对了，你叫什么啊？”
　　“……”
　　看着不说话的男孩，岁熠也不在意，他对周围人的善意恶意感知的很敏锐，这个男孩比芳姨给他的感觉还要好，所以他决定跟着这个不知道姓名的男孩。
　　“咱们现在要去哪里啊？”
　　“……”
　　“是要去吃饭吗？”
　　“……”
　　“为什么芳姨说每个月都会重新分配住宿？”
　　“……”
　　“食物也要分配吗？”
　　男孩冷冷的看着岁熠，第一次开口讲解着孤儿院的规则，话里话外透露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你以为这里是天堂吗？这世界哪儿来的那么多好人？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会分配房间吗？一共五个房间，101/102/103/104/105,住在105的是条件最差的房间，没有被子，就连食物每天都只有三瓶水、十个面包。”
　　“104有床单，每天的食物是五瓶水、半箱方便面；103有薄被，可以去餐厅吃饭；102就是你现在的房间，不光可以去吃饭，还能去院子里玩；101则是在102的基础上多了学习。”
　　“至于那个单人房间，那里的伙食都是单独的，一日三餐顿顿有肉，里面还有电视机，床又大又软，还有很多玩偶！”
　　岁熠罕见的没有露出男孩想象中的害怕，而是问道：“那每个月是按照什么来分配的？”他能吃苦，如果是干活的话他不怕！
　　“服务质量和人数。”
　　“什么意思？”
　　“我早就说过了，这里不是天堂。这里是…地狱！一到了晚上，魔鬼们就会出来，如果你运气好，可能会碰到一个还有点良心的人，不会过多地为难你，如果你运气不好……第二天送出去的尸体里就有你！”
　　岁熠感觉到了男孩的悲哀无力，他觉得男孩说的太吓人了，这里一切都很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岁熠从小就明白了，所以他不相信这里会对孩子那么好，但是他觉得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男孩瞳孔里倒映着岁熠的天真，他什么也没说，反正今晚对方就一切都明白了。
　　晚饭很好吃，岁熠吃到了很久没吃的蔬菜，甚至饭后还分给他一个苹果，他想，这里明明就很好！
　　他本想回房，芳姨却说，“熠熠，芳姨带你去参观一下这些哥哥姐姐们是怎么工作的，明天开始熠熠也要这样做，知道吗？”
　　“嗯！我会努力干活的！”
　　芳姨笑着领他去了院子后边的一排房间，选定了其中一间在玻璃窗户处站定，岁熠好奇的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将温顺的小姑娘压在身下不断动作着，小姑娘苍白着脸，明明很痛苦但为了活下去还是笑着说些迎合对方的话，男人□□着点燃了一支烟，在女孩身上留下数个红点，女孩猛然被烫一时没忍住大喊大叫起来，男人脸色阴沉了下来，芳姨推门进去赔笑道：“李老板，对不住，这孩子太不懂事了！”
　　“呸！臭婊子！我说芳姨啊，怎么着我也是这儿的老客户了，你的人坏了规矩那可就得让我随意处置了昂！”
　　“好的好的，没问题。”
　　芳姨无视女孩哀求的目光，直接离开了房间，出来后还愤愤道：“MD老不死的，每次来就弄死一个，要不是给的钱还算到位老娘早TM不伺候了！”
　　岁熠没有关心芳姨的不爽，他一直看着那个女孩，那个女孩一个请求的眼神都没投向他，在芳姨走后女孩彻底死心，一丝都没有反抗的任由男人折磨。
　　女孩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完好无损的，男人拿出了很多东西，岁熠只能辨认绳子、蜡烛、小刀，其他的确是不知道了。
　　他知道那个女孩死了，因为她跟爷爷死的时候一样，睁着眼睛，看着他。
　　女孩坚持了两个小时，她的眼中还有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岁熠看了两个小时，直到芳姨强行拉着他走他最后看了一眼没有因为女孩死就放弃折磨的男人，在脑海里深深地刻画下男人狰狞的脸。
　　他看到了，那个女孩最后对他说，快……走……
　　芳姨满意地看着岁熠，这小孩不像之前的孩子那样哭闹不停最后只能处理掉，白白失了另一条可持续发展的财路。
　　“熠熠啊，看到了吗？在这里啊是不能让客人不高兴的，客人就是天，客人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让客人开心了你才能活下去，才有机会吃饭、学习。”
　　岁熠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芳姨，不知为何芳姨心里有些发憷，明明这只是个孩子。
　　当初将岁熠带去102也是相中了岁熠的眼睛，哪怕不听话也会有人买下他的眼睛。
　　岁熠的眼睛很清澈，倒映着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很多有着特殊癖好的人都很喜欢岁熠这样的，而且芳姨觉得等岁熠吃饱喝足营养跟上后模样绝对不输于冷陌。
　　“那如果没有听客人的话或者是反抗呢？”
　　芳姨惊讶的看着这个小萝卜头，讽刺的笑了，“你要是能打得过那就试试喽！失败的话……后果可是很惨的！死都是种奢求呢！”
　　岁熠抿着唇低头没说话，蜡黄的小脸上透露着一股坚定。
　　……
　　最近总是会想起小时候的事，岁熠，哦不，他已经改了名字，现在的他叫岁昳，在太阳孤儿院呆了整整十年了。
　　十岁之前的事已经记不清了，在那之后的事情倒是记得清清楚楚，记忆里的每一帧都是他摆脱不了的噩梦。
　　当初的那些孩子只剩下他和冷陌还在坚持着活下去了，可是很多时候他都想过放弃，但是又舍不得，他知道如果他死了，冷陌也不会独活，反之亦然。
　　“怎么了？”
　　看着端来热水的冷陌，岁昳笑着回道：“没什么，这几年收的孤儿越来越少了。”
　　冷陌脱下鞋子上床，环抱着岁昳低声说：“刚才倒水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姓赵的人贩子，领了大概有十几个孩子去见芳姨了。”
　　岁昳放松身体依偎在冷陌怀里，蹭了蹭对方的脖子，恹恹应了声，“芳姨越来越贪心了，真好……”
　　冷陌将杯子放下，急切地亲吻着怀里的人，岁昳半睁着眼睛，如猫儿般哼唧两声，“嗯……你、你急什么……”
　　冷陌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用力的，想要将这个人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成为不可缺少的骨血，永远不分离。
　　完事后，岁昳躺在冷陌怀里，抚摸着因为客人各种各样的要求而留下的疤痕，心疼着说：“瞧瞧，那些人可真狠心……”
　　冷陌握着岁昳的手印上一个吻，温柔的呢喃道：“你不会跟他们一样狠心的对吗？”
　　岁昳一愣，复杂的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将手抽出来，而是主动贴过去，“嗯，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发誓，即使死我也会从地狱里爬回来找你。
　　冷陌刚来太阳孤儿院的时候十二岁，就像一匹狼崽子，他跟那些孤儿不一样，他是被人为送进来的，绑匪拿到了赎金却将他扔到这偏远地方，即使冷静如他也差点崩溃，但是他相信他一定能回去，因为爷爷会找到他的。
　　他不是什么三观很正的好孩子，三代混黑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芳姨这里是什么勾当？
　　因为从小习武锻炼，所以他的反抗比其他孩子更严重，芳姨本打算杀了他，但是有个客人就喜欢看孩子们的自相残杀，于是冷陌有机会活了下来，尽管背负上了很多人命，但是他不后悔，因为他要活下去。
　　刚见到岁昳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小孩肯定活不过三天，但看着那双眼睛又觉得有几分可惜。
　　出乎意料的是岁昳活下来了，因为在看到那个女孩被折磨而死的一幕他并没有丝毫变化，这引起了一个客人的注意，于是在最开始的几年里，岁昳一直都在被迫观看各种残酷的场景，因为那个客人想看到岁昳失控的样子，想看到岁昳明亮的眼睛蒙上灰尘的样子。
　　岁昳甚至看了冷陌和其他小孩的厮杀，场上的冷陌面无表情的擦着溅到脸上的血，场外的岁昳面无表情的看着冷陌和地上没有呼吸的尸体，两个人第一次看着对方，奇异般的读懂了彼此潜藏的无助、孤单、害怕。
　　十六岁的时候芳姨逼迫越长越妖艳的岁昳去接客，却被冷陌狠狠地收拾了一顿，芳姨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将冷陌关进柴房三天不给饭，岁昳则更是直接，把客人呆的那一排房间烧了个干净，芳姨大怒之下要杀了他们却被院长制止了。
　　不是因为院长怕了，而是因为很多孤儿院都被曝光了，所以院长只能小心做事，来过太阳孤儿院的那些大人物有好几个都被关进监狱了，孤儿院突然失火已经吸引了不少记者，如果在这档口再杀了他们，万一被抓到了什么把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