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主大舅子HE了》璃镜望月

9、蔓骨鱼王

　　桌上摆着一摞酥油饼，一盘槐花炒鸡蛋，一盆色泽鲜亮的红烧肉，还有几碗粥。

　　周陌脸颊鼓得像两个凸起的包子，一口饼一口肉一口粥，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却还能含含糊糊地一直念叨：

　　“好吃，好吃，红烧肉真是好吃。”

　　李家老俩口并不怎么动筷子，只是一脸慈爱地看着狼吞虎咽的周陌。

　　反倒是坐在孤月身旁，说是来蹭饭的悬天，起身微笑着接过李家婆婆烙的饼，毫不客气地夹起其中一块，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看着独占了面前一大盆肉，吃得满嘴流油的小徒弟，孤月不禁疑惑：这红烧肉有这么好吃吗？

　　她拿起筷子，正往小徒弟面前的盆里伸去，却被李老汉的一声轻咳制止。

　　“小陌子这些天着实是忙坏了，我看还是让他吃顿饱的吧。”

　　听到这话，孤月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她不爱呈口舌之欲，对人间的食物也没过多的想法，刚才伸出筷子，也是因为之前周陌对红烧肉的执念太深，导致她也有些好奇。

　　但是令孤月不爽的是：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她虐待了自己的徒弟？

　　天地良心，一天三顿，半年里她没有短过周陌一颗辟谷丹，给他的还都是朱雀堂里品质最好，最抗饿的。

　　孤月放下筷子，瞧了眼面前的粥，槐花混着大米煮的，清香甘甜，清热凉血，最适合这闷热的季节里食用。

　　孤月出神地盯着碗里熟悉的绿色，想起那碗咸中带苦、苦中带腥、腥中带涩，味道让她上头的野菜汤，最终还是放弃尝试这碗槐花粥。

　　正当孤月托着腮，百无聊赖地望向小徒弟面前装着红烧肉的盆发呆时，身旁的人慢慢靠近，一个清冷好听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这个饼挺好吃的，你尝尝。”

　　夹着一块金黄油饼的手映入孤月的眼帘，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

　　啧啧，这饼可真白真好看！

　　悬天看孤月并没有拿起筷子接，也不拒绝，只是盯着油饼发愣，便以为她是在迟疑，于是又轻声重复道：

　　“味道真的不错，尝尝看。”

　　孤月这才从“又白又好看”里回过神，伸出手就去接。

　　然后，摸到了一手的油。

　　孤月皱了皱眉，还是咬下了一口，饼皮酥脆，饼瓤绵软，里面的馅料是槐花和红糖，甜而不腻，花香怡人，的确是很好吃。

　　原来人间的正常食物是这么个滋味！

　　待孤月吃完了一整张饼，蹙眉看着手指上的油渍，扫了眼左边悬天的流云月白衣角，就毫不犹豫地拎起小徒弟粗布短衫的一角，手指在衣角上来回蹭了几下，然后一脸若无其事地抽回手。

　　吃得正欢的周陌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衣服成了师父擦手的抹布。

　　另一旁观看了全程的悬天：……

　　所以刚才那一眼是在思量要不要拿他的衣服擦手吗？

　　待到周陌吃完了面前整整一盆的红烧肉，另加两碗粥、三张饼后，才发现饭桌上其他四人都不动筷子，只在安静地看着他。四人的神色不尽相同，李家老俩口是一脸的慈祥，悬天神色平静，只有孤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盯着周陌的眼神里又兴奋又期待。

　　周陌被四个人，尤其是他师父孤月看得浑身不自在，也停下了筷子，有些害羞地挠挠头。

　　“我吃饱了。”

　　孤月看了眼他面前空空如也的盆，揶揄道：

　　“真的吃饱了？”

　　周陌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他何止是吃饱了，简直是吃撑了。他平日里吃辟谷丹，从来不会觉得饿，按道理来说是不该如此失态的，但是这红烧肉真的太过美味，加上之前他对红烧肉的执念太重，导致一下子没控制住，全部吃完了。

　　“师父，我真的吃饱了。”

　　孤月伸出手摸了摸周陌额头上朱红色的“王”字，诡秘一笑，

　　“吃饱了就好，走，为师带你钓鱼去！”

　　*

　　血海玄渊最东边的墨渊潭，一处石崖边，波浪滔天，白色的浪花打在峭壁上，击成碎沫，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一位红衣少女，坐在石崖上，远远地伸出一节钓竿，钓竿上缠着一条金黄色拇指般粗的绳子，绳子的下方捆着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小少年。

　　小少年被捆得像个结实的粽子，在风中荡着秋千，望着身下一次比一次拍打得更高的浪潮，吓得欲哭无泪，哀求着崖上的少女，

　　“师父，放我上去吧，我快不行了。”

　　早知道是这么个“钓鱼”法，他就不吃那么多红烧肉了，现在在风中来回摇荡着，晕晕乎乎的，几乎要吐出来了。

　　早知道是用自己钓鱼，他还不如吃颗辟谷丹。

　　孤月毫不理会小徒弟的哀求，只出声安慰着：

　　“再坚持会儿，鱼儿就快要上钩了。”

　　今天是八月十五，正是蔓骨鱼回溯产卵的时间。蔓骨鱼吃人，尤其好吃小孩子，产卵结束后，正是蔓骨鱼身体虚弱，需要补充营养的时机，周陌这么大的诱饵定会引来蔓骨鱼。

　　而蔓骨鱼的鱼肉又是极好的补品，虽不能解师父朱雀楼的旧疾，却也能好好滋补一番师父虚弱的身体，上次与黑袍人一战，朱雀楼动用法力令病情加重，孤月看在眼里，心疼不已，于是便暗中计划了这次的行动。

　　孤月紧盯着波涛汹涌的水面下，时隐时现的幽绿光芒，那是洄游的蔓骨鱼。

　　孤月屏住呼吸看着幽绿色的光点越来越大，离岸边越来越近，唤出红莲鸟盘旋在石崖上方，只等蔓骨鱼冲着周陌跃出水面后，红莲鸟便趁机将其捕获。

　　一团幽绿色的光芒由远及近，由小变大，慢慢靠近了岸边，向着周陌的方向游动而来，空中盘旋着的红莲鸟看准了时机，对着这团幽绿色的光点俯冲而下。

　　就在同一时间，一团巨大的水花中，一张满嘴獠牙的血盆大口冲出水面。

　　红莲鸟俯冲速度太快，来不及回撤，发出惊恐哀嚎的同时，笔直地冲进了这张大嘴中，鱼嘴一合，竟把红莲鸟给整只吞了下去。

　　竟然引来了蔓骨鱼王！

　　一般的蔓骨鱼体型不过一尺到三尺间，可刚才探出的鱼头就不止三尺，能这么轻易吞下红莲鸟，孤月估摸着这条蔓骨鱼的体型得超过一丈长，如此巨大的蔓骨鱼，只可能是蔓骨鱼王。

　　孤月大惊失色，自觉情况不妙，害怕周陌出事，欲将周陌先拉上来再考虑如何得到蔓骨鱼肉。

　　吞下红莲鸟的蔓骨鱼王显然是不满意，又再次张开深渊巨口，向着已经荡得晕晕乎乎的周陌袭来。

　　周陌本被悬挂在空中，被浪涛拍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滚，闭着眼咬着牙才没使自己吐出来，却在一睁眼看到了一个向自己袭来的，满口獠牙的血盆大口时，吓得惊叫出声。

　　这一张口，腹内没忍住的冲动一股脑地倾倒入张大嘴的无底深渊中。

　　蔓骨鱼王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恶心到了，朝着崖上喷出了腹中的东西，浑身湿哒哒，羽毛上沾着不明液体的红莲鸟被一口吐在了孤月的脚边。

　　孤月皱着眉头将脚边晕过去的，沾着不明液体的不明生物给无情踢开，用力想继续把周陌拉上来，却被鱼竿下方惊人的力道给拖着向崖边滑去。

　　原来是下方的蔓骨鱼王咬住了周陌的衣角，正把他用力往水中拖去，蔓骨鱼王力道惊人，竟把钓竿另一头的孤月也给顺势拖动起来。

　　眼看着就要被拖下悬崖，耳边传来了崖下周陌的哭喊求救声，孤月咬着牙，奋力拉扯着鱼竿。

　　就在这时，一只手环上了孤月的腰，随后孤月便被紧紧地扣在身后人的怀中。她不再向前滑动，可见此人力气之大，不输蔓骨鱼王。

　　但孤月也没有因为此人用力而感到腰间疼痛，只是感觉二人姿势太紧太亲密，无论是她腰间的那只手，还是与她几乎贴在一起的身后人。

　　身后之人的另一只手覆在孤月的手上，帮她拉动着钓竿。

　　是一只白皙修长且骨节分明的男人的手，覆在孤月手背上的手掌冰凉，在他伸出手的袖中，传来了淡淡的槐花的香气。

　　是他！他竟然一路跟到了这里。

　　“这就是你说的钓鱼？”

　　悬天清冷却饱含笑意的声音在孤月的头顶上方响起，因为轻笑，孤月甚至能感受到贴着自己后背的胸膛在微微地震颤。

　　孤月忽然觉得耳朵有点热，或许是悬天抱得太紧，或是因为被他嘲笑，但眼下的情形让孤月着实没心思去深思这些有的没的。

　　她没有回头，却朝着身后的悬天说道：

　　“我还能坚持住，你能不能帮我去割块鱼肉，一小块就行。”

　　“好，你抓好了，别掉下去。”

　　身后的人没有丝毫迟疑，松开手，便俯身向着崖下一跃而去。

　　孤月只觉顿时身子一轻，欲向前冲去，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向后拉扯着鱼竿。

　　孤月看不见崖下的情形，只听到水中一阵“哗啦”巨响，似乎是什么庞大之物落入水中，溅起的巨大水花打湿了她的衣摆。

　　孤月忽觉得鱼竿下方霸道的力量突然消失，手中一用力，将周陌甩上了岸，正巧砸在了一旁的红莲鸟身上，刚清醒过来的红莲鸟又被周陌活生生砸晕了过去。

　　她扔下鱼竿，急忙探出身子向悬崖下方望去，已然不见蔓骨鱼王和悬天的身影，幽绿的光芒逐渐远去，水面又恢复了平静。

　　难道刚才那一声巨响，是悬天被蔓骨鱼王拖下水面所发出的？还是说悬天已被蔓骨鱼王吞入腹中了？

　　想到这里，孤月莫名有些心慌。

　　她觉得有些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