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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纠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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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潮回到家,就看见一向沉稳儒雅的父亲大发雷霆,大骂时局。
海潮惊问父亲出了什么事?
原来海潮的叔叔在上海得罪了吴四宝,被其陷害,以同情某党,为其党走私药品的罪名抓进了76号。而婶婶为了救丈夫找到了吴四宝求情,却不堪受其凌辱跳楼自杀。
海潮又惊又悲,恨声对父亲说:“爸爸!节哀吧,这些民族罪人迟早是要偿还一切罪孽的!”
几天来海潮陪着父亲在上海到处通融,可吴四宝竟然拿出了许多不利叔叔的证据,表明只有上面特赦才能放人。为了救叔叔,海潮来到汪公馆找陈璧君。
说明来意,海潮又道:“我叔叔只是个本分的商人,在商言商,可能为了赚钱没有查明对方的底细才让那些人钻了空子,叔叔说如果他能出来,就把所有的财产捐献给南京政府,也是为自己赎罪。夫人,您看——”
陈璧君哼道:“最近世道不太平,前些日子竟然有刺客在先生的眼皮底下放冷枪,居心叵测的人很多啊,重庆的,延安的,弄得大家没法过了!你叔叔的事我留心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就能出来,以后可要擦亮眼睛,别为了钱把命丢了!”
“是是是,叔叔出来就回老家,他哪有胆子再呆在那边?”海潮殷勤的笑道。
素水下了楼,见到她微微一怔。
“林小姐,你好。”她淡淡的问候一声。
海潮见她淡粉色旗袍,披着白色网格披肩,头发盘起,美丽高贵,遗世而独立。
“素水小姐!久违了。”
“关东区的一个大佐来了南京,我和素水要过去应酬一下,海潮啊,改天再好好招待你喽!”陈璧君站起身来,拉着海潮的手,又说道:“我听说你爸爸最近弄了匹德国的纯种马回来,我还真的有了兴趣呢!”
“夫人有兴,海潮自当奉陪!”海潮笑道,“夫人有空就打电话给我好吗?”
海潮告辞离去,她穿着咖啡色的皮装,白色长裤,黑色皮靴。高挑英挺,很夺眼球。
“可惜了!”陈璧君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笑了叹气。
素水有些讶然,“干妈?”
“我是可惜她怎么就是个女子呢?要是男子,和你倒是相配得很!真是天公不作美,可惜了一段大好姻缘!”陈璧君笑着看素水的脸一片羞红。
“干妈!你,你说什么呀?“素水颤声道,脸色一红又白了白。
陈璧君笑道:“我随便说说,你可别往心里想呀!”
李士群所控制的特工组织除了镇压地下党和其他进步人士外,为了确保汪精卫伪政权,也与国民党中统和军统特务进行斗争。双方的特工人员在南京、上海展开了激烈的争斗。由于李士群曾在中统里干过,他手下的那帮喽罗也多出自军统或中统,他们对国民党特务的工作规律、行动方式十分熟悉,在争斗中屡屡得手。国民党在上海、南京的特务组织,经过李士群软硬兼施,遭到了毁灭性破坏,不少军统、中统特务都倒向了汪伪政权。
陈啸找到海潮,希望海升立刻离开南京,因为锄奸团已经彻底被破坏,有叛徒出卖了他。海潮并不惊慌失措,她已经料到今天的后果,原来海升早在三天前离开了南京,跟着拉夫曼医生去了香港。她担忧的却是何密。
何密还在学校里授课,局势紧张,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林小姐?”他刚下课,就看到海潮在外面等他,很是惊喜。
“借一步说话,好吗?”海潮正色说道。
两人来到学校的草坪上,海潮道:“锄奸团已经暴露了,你的同志现在可能招供了,希望你今天就能离开这里。”
何密倒不惊慌,扶了扶眼镜,“谢谢你,林小姐。海升现在安全吗?”
“你不必担心他,重要的是你自己。我知道你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可是作无谓的牺牲毫无意义。这里有张船票,今天晚上你就走。”海潮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票递给他。
何密接过船票,镜片后的一双眼睛闪着光芒,“你,林小姐,我会记住你的救命之恩,后会有期!”
说完,他快步穿过草地,消失在远处。
海潮也轻松的叹了口气。
叔叔被放了出来,来到南京。兄弟俩对酒当歌,老泪纵横。原来叔叔一批药品被特务盯住,怀疑他通共,叔叔找到有过交情的吴四宝帮忙,却没想到吴四宝早就垂涎婶婶的美貌,故意栽赃陷害,迫使婶婶就范。果然婶婶为了救叔叔,找到吴四宝求情。吴四宝百般侮辱了她,她羞愤交加,跳楼身亡。叔叔家毁妻亡,一无所有,只有来投奔兄长。林伯荪再好的涵养也无法冷静,痛声大骂76号无法无天,胡作非为。
海潮心情郁闷痛苦,婶婶那般端庄温婉的苏州女子,却惨遭禽兽的摧残凌辱,这个乱世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朗朗乾坤?
她喝了很多酒,开车来到玄武湖畔,真想跳进干净清澈的湖水里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想打开车门,却模糊的看到眼前驶来一辆车,刺眼的灯光让她睁不开眼。
刚走出两步,想去骂那司机发泄胸中的愤慨,可她看见车里走下一个人,朝自己走来。
“怎么——是——你——”她踉跄着向那人走去,忽然头晕目旋,栽倒在那人身上!
车在颠簸,海潮闻到了淡淡的兰花香气,意识渐渐清醒,发现自己靠在一个女子的怀里,头枕在她的肩头,抬眼可见她美丽精致的侧面。幽暗的灯影下,她的脸是那么清丽,神秘,无悲无喜,捉摸不定。
海潮突然间有丝说不清的难过,她不想破坏这份温馨宁静的感觉,似乎很怕一切都会像泡影般破碎不堪,只剩下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她又闭起眼睛,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鼻端那丝丝缕缕的兰花香熏人入睡,她像个孩子般贪婪的享受着,哪怕只是片刻的温柔!
“不能喝酒,却偏偏喝多,误己累人,本是麻烦。”她叹了口气,扶起海潮放在靠背上,“你到了,林小姐。”
“谢谢。”海潮靠着座椅,眼里含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