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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刺凶 ...

  •   突然,外面几声枪响,划破了暂时的宁静,也将激情中的人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林海潮放开了素水,才见她粉白娇羞的颈项布满了片片花瓣,那条白色的银制火形项链磕疼了她的脸。
      “素水—刽子手又在抓人了,我好冲动——忘了我们身处何地——”
      素水脸色绯红,不闪不躲,迎视她激情未退,瞬间黯然的眼睛,“海潮,我愿意的,不管发生什么,我也爱你!”说着,她将脖子上的项链摘下,郑重的看着她,“这是仓木家族世代相传的护身符,虽不贵重,却是我的心意,望它保佑你平安——”
      海潮连连摇头,“不,素水!我不能接受你的如此大礼,我不配做你的爱人!我不可以再连累你了!”
      “海潮,不要说令我伤心的话了,接受它,接受我的心,好吗?”素水情泪欲滴,固执的将项链系在她的脖子上。
      海潮感动的抱紧她,哽咽:“素水——我,我将要做的事,你是不是明白了?”
      素水一阵颤抖,将手掌放在她的左胸上,“海潮,要把我放在你的心里,好吗?”
      海潮抬起眼,苦笑着摇头,“不——”她见素水顿时伤感无力,便握住她温柔细润的手往下移了两公分,“你放错了,我的心在这里。”
      素水惊讶的失笑,“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的心脏偏离了正常的位置,它躲在这里,别人找不到它,只有你,进入了它的领地!”海潮深情的说道。

      这是个日本侨商开办的书店,素水常来买书笔画纸,与老板非常熟稔,老板也不喜欢战争,对日本军人的凶残颇有微词,无奈如今是军人当道,寻常的老百姓是无力反抗什么的。素水将海潮带来这里,对他说这个女子是老师,被警察当作暴徒要抓走,希望他帮忙掩护,她很快就会走。老板忙说不用客气,就留在这里避避风头。素水黄昏时离开,叮嘱海潮不能冲动。
      海潮当晚就走了,她必须回家,父亲应该回来了。

      客厅变成了灵堂,林伯荪昏倒在床,悲痛不已,一天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李芬哭哭啼啼的告诉海潮,今天一早,警察局的人将海升的骨灰送来,说海升是通共的地下党,煽动学生闹事,杀人拘捕,破坏社会安全,被判了死罪。
      林伯荪踉跄着起床,老泪纵横,“这是什么世道?没有审判,哪来的死刑?是他们颠倒黑白,草菅人命,胡作非为!”
      海潮扶着父亲,痛声道:“爸爸!这里是卖国贼,侵略者的天下,哪里说理去?海升为国捐躯,为民众而死,死得其所!爸爸,我们应该为海升感到自豪!”
      林伯荪白发凌乱,失魂落魄的抓住女儿的手,“海潮,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人间地狱吧!”
      “爸爸,请您放心,我正在想办法!”
      海潮安慰着突然间就没了主意,需要保护的父亲。

      细雨纷纷,亲人断魂。海升葬在山上,送走了父亲和芬姨,海潮仍然站在墓碑前,不想离去。伶儿心疼小姐,安慰小姐不要再伤心下去,林海潮置若惘闻。伶儿尽力踮起脚,将伞打着罩在她的头顶。
      她看到一个身着白色风衣的女子走了过来,便要叫小姐。被那女子摇手示意她不要。
      伶儿机灵,识趣的离开了。一把花伞遮住了落在海潮身上的雨点。海潮不言不动,那女子也陪着发呆。
      “你为什么来?”海潮终于说话,冷淡。
      那女子笑叹:“我以为你不想跟我说话呢,原来还是会说的。”
      海潮转身走去,那女子急忙跟上,“喂!林海潮,我又没得罪你,干吗不理我?”
      “汪小姐,请你回去。这里是乱葬岗,到了晚上,有很多冤魂,你不怕?”海潮冷笑。
      汪文彬立刻慌了,紧紧拉着海潮的袖子,“不会真的有鬼吧?”
      海潮哼道:“有啊,有的是厉鬼!”
      汪文彬吓得大叫,“你快带我走,我好怕鬼的!”
      海潮侧身站定,斜斜看了她一眼,冷漠的说道:“汪小姐不待在戒备森严的公馆里,跑到这荒山野岭来,夫人不担心吗?”
      汪文彬看着她,气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弟弟海升的事埋怨我们家,可是他又不是我杀的,你干什么要恨我呢?爸爸妈妈的事我从来不管的,而且我也跟妈妈求情饶了海升,可,可——我没想到——”
      海潮见她秀丽的脸上很委屈,就要哭出来。她叹了口气,“没有人怪你,你不要哭。”
      叫她别哭,反而触动了她的泪腺,她真的哭得梨花带雨,“我不想看到你这么痛苦,海升也是我的朋友,他为什么不好好的,非要去反对政府,破坏治安?”
      “汪小姐,你是先生和夫人最疼爱的女儿,从小就在国外长大,衣食无忧,为了一些小事都会多愁善感,你不知道我们的国家所饱受的磨难,她被列强欺侮,被恶盗蚕食,战争从来没有停过!现在日本人打来了,要将我们的国家吞并掉,将我们的兄弟姊妹奴役杀戮,海升只是所有觉醒青年中的其中一个,他为国流血牺牲,没有死在战场,却死在国人的手里,他死不瞑目!汪小姐,我们的国家不是你想像中的花园,南京城不过是个美丽的围城,只要走出去,你就会发现这里不过是阴谋家编织的假象。”

      汪文彬被她脸上的厉色吓坏了,颤声道:“海—海潮,我,什么也不知道的,你不要—吓我——”林海潮渐渐恢复了脸色,叹了一声,“是的,这些事与你何干呢?你生活在无忧无虑的环境里,有你的父母亲保护,有哥哥姐姐照顾你,除了不能和玩伴出去玩,你怎么会看到现实的残酷呢?文彬,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汪文彬抓住她的手臂,难过的说道:“海潮,我来只是想安慰你,你不要再伤心了。”
      “我没事,回去吧。”林海潮微微笑了,很勉强。

      陈啸住在上海路的一个简朴的老房子里,他父母早亡,有一个年约80岁左右的奶奶,祖孙俩相依为命。他出门便看见林海潮站在巷口等着,环视四周,没有异常,这才走过去。林海潮穿了件黑色风衣,戴着帽子,压得很低。
      “你怎么来了?”陈啸皱着剑眉,沉闷的问道。
      林海潮冷冷的说道:“你该告诉我真相了吧!”
      陈啸叹了口气,“海升的死我也很难过,海潮,我认为你该清醒了,和他们斗没有好下场的。那些人早就在试探你,试探任何接近他们的人,你明白吗?”
      “你有资格教我怎么做吗?海升不像你,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是中国的骄傲,他的死,我很悲痛,却为他感到自豪!”林海潮愤慨的说道。
      陈啸呆怔半晌,惨淡的笑道:”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我贪生怕死,是个软骨头,可是我没有出卖你!丁默邨阴险狡猾,他得到日本特务组织的情报,一心要查出心刃的下落。你不过是他的监视目标之一。”
      林海潮又问:“那次伏击也是他安排的?”
      “他是策划者。海升早就暴露了,他一直留着海升就是为了引出幕后的大人物。可以说这次学生暴乱也是他在煽动一些小流氓推波助澜,得到汪精卫的支持,要彻底肃清赤色分子和军统的间谍。”陈啸紧拧着眉峰,很是忧虑。
      林海潮叹道:“他是日本人的走狗,你就甘愿做他的爪牙?”
      陈啸悲愤的看着她,“那怎么办?我死不足惜,可是我奶奶80多岁了,我能忍心看着她老人家被那些畜生折磨而死,不能善终?”
      林海潮激愤的说不出话来,抬头看着乌云笼罩的天空,有些麻木的转身走出巷子。
      “丁默邨明天晚上乘坐火车离开南京—你小心——”陈啸忽然说道。

      火车站,一列蓝色火车已经进入轨道,准备开往上海。日本宪兵列队站在两边,戒备森严。警察局的谢维世副局长带着歪嘴警惕的巡视着站台,将一些形迹可疑分子立刻抓获,歪嘴讨好的递上香烟,笑道:“局长,也不用这么紧张吧?到底来得是什么大人物?”
      “懂个屁!华北地区的作战司令马上就要来了,出了篓子,我们的脑袋都要搬家!”谢维世打掉他手里的烟,狠狠骂道。
      林海潮化妆成一个孕妇,艰难的挪动着身躯,走向月台。
      “喂!你站住!”谢维世赶紧上前拦住,仔细审视着她。
      “警察大哥,你帮帮忙吧,我丈夫在上海,我要赶火车!”林海潮戴着宽大的风帽,捧着大肚子,娇弱的喘着气。歪嘴查了她的票,对谢维世说道:“局长,大肚子的女人,放她过去吧!”
      “谢谢大哥!谢谢——”林海潮急忙满脸堆笑,走进月台。
      谢维世看着她臃肿的身影,想确定什么,可是又不自信。这时候,一队荷枪实弹的军警开道,李公博等一批官员陪着日本华北地区的作战司令松原走进月台,松原长得肥头大耳,矮胖黑脸,却极精神。李公博寒喧着和他告别,目送他上了火车。

      火车开动,冒出滚滚浓烟,喀哧喀哧声盖过了送别的呼喊声。
      夜幕降临,车厢里,军警还在非常严格的搜查着旅客的证件,物件。
      林海潮假装上厕所,向高级别的包厢走去——她暗中跟踪丁默邨,看见他进入了尾厢。门外是四个黑衣墨镜的特务,看见有人走过来,冷声喝道:“站住!”
      “先生——我找厕所——”林海潮笑着还是向他们走去——
      特务警觉,忙掏出手枪,说时迟那时快,海潮手里捏着两把飞刀闪电般射出,两个特务连叫也没叫出来,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另外两个慌忙向里面跑,林海潮飞身跃过几排座椅,手起刀落,结果了他们。
      一脚揣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林海潮心里一惊,急忙推开车窗,见远处的丁默邨趴在车顶,往前面爬行。她卸掉身上的累赘,摘掉宽大的帽子,戴上面罩,纵身跳出车外,跃上车顶,朝他追去——
      丁默邨哪有她跑得快,见她就要追上,立刻大惊,慌不择路的跳入中间的一节车厢!
      “松原大佐!有刺客!”他一进去,两个武士就将军刀架在他脖子上,他立刻清醒过来,应变能力非常之快。
      松原见过丁默邨,他来南京时的保卫工作就是他主持的。“丁先生?什么刺客?”
      他话没说完,其中一个保镖忠心的挡在他的身前,一把飞刀穿心而过。黑衣蒙面人从窗外跳了进来,手里倒握短剑。另一保镖举刀就砍,黑衣人如影子般闪身避开,左手突地短剑一划,那个保镖几乎看见自己的脖子冒出的血飞溅,倒在地上。
      “你的,什么的干活?”松原大吃一惊,饶是他在战场上杀人无数,也被这刺客厉害的手段震惊。
      丁默邨惊慌失措,急忙抓过松原挡住自己,“你,你杀了我,你也跑不掉!”
      “屠夫!汉奸!杀人恶魔,死有余辜!”黑衣人冷冷骂了一句,右手的飞刀连发几把,松原被射成了马蜂窝,惊恐的瞪着眼睛,死了。
      丁默邨用松原作挡箭牌,刚要举枪,却被飞刀打中了举枪的手腕,吓得屁滚尿流,他忽然将松原的尸体猛的推向黑衣人,拼命的跑出门外,大喊:“杀人啦!松原大佐被刺客杀啦!”,门外的侍卫闯了进来,举起枪射向黑衣人,黑衣人一边避让,手里的暗器撂倒了好几个日本兵。枪声大作,荷枪实弹的日本兵朝这节高级车厢奔来!
      黑衣人见丁默邨很快不见了踪影,军警逼来,不禁暗暗叹气,连忙跳出窗外,消失在滚滚车轮下,密集的枪声打在轨道边的石子上,溅出闪亮的火星。

      松原大佐被杀,在南京开往上海的列车上,丁默邨负伤,惊恐过度,躲进76号不敢出来。陈璧君将报纸重重摔在地上,指着周佛海泼口大骂:“笨蛋!蠢猪!要你们这些饭桶干什么?难怪先生的事业不顺利,都是你们这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周佛海擦着脑门上的汗,连连点头,“夫人息怒!佛海难辞其究,理应检讨!”
      “检讨?你真该卷铺盖回家!”陈璧君盛怒未消,将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
      周佛海忙屈曲膝盖,跪在陈璧君的脚下,“夫人!给佛海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陈璧君冷笑:“给你们机会,日本人给我们机会吗?松原的死让日本军部非常震怒,要我们十天之内将凶手抓住。你能办到吗?”
      周佛海想了片刻,说道:“我有个内线从重庆过来,他了解军统高层的情况,说不定能用得上。”
      “不要这么含糊,是一定要抓住杀手,给日本人一个交代!”

      素水走出汪公馆,由美子紧忙跟上她,在拐弯处不见了人影,她突兀的转身,却见素水静静的站在树旁,淡淡的说道:“由美,你在跟踪我吗?”
      由美子冷笑着,“仓木小姐,总部对你很不放心,你有亲华倾向,不得不让人怀疑!”
      素水微微冷笑,“哦?你的任务就是监视我吗?”
      “我的任务是监视一切可能伤害大日本帝国利益的可疑分子,请仓木小姐不要做背叛帝国事业的事情!”由美子狂笑两声。
      素水柳眉轻皱,冷冷的说道:“由美小姐,我是军部的高级特工,你没有权限过问我的事情。请回去吧,否则我不客气。”
      由美打量着她,嘲笑着:“难怪英男君为你痛苦,你很漂亮,很骄傲。男人都是喜欢漂亮的女人,又被漂亮女人的傲慢折磨,得不到的总是美好的吧?”
      素水挑眼看了看她,“由美小姐还要跟着我吗?”
      “你是忍者家族的人,瞬间即逝,我跟得上你吗?哼,别让我抓住你做背叛帝国的事!”由美子狠狠的折断了路边的花枝,急急向回走了。
      素水面无表情,还是朝想去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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