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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两难 ...

  •   林海升看见姐姐回来,十分意外,激动,紧张。他想说些什么,可是父亲在场,只好问候了姐姐便出去了。
      林伯荪疼惜的看着女儿,“海潮啊,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要不是汪公馆的人打来电话,爸爸真要担心死了。”
      “爸爸,这件事本来就是保密的,陈璧君是出于私情慰问孙夫人,她担心引起重庆那边的猜忌,给我带来麻烦,所以我是秘密去的重庆。不过还好,一切挺顺利的,我也回来了,爸爸可以放心了吧。”海潮笑道。
      林伯荪叹道:“现今天下大乱,全世界除了美国本土,几乎都是战争的地狱,所以爸爸有个想法,我们能不能离开这里去美国避难?”
      海潮沉思片刻,便道:“我也有这个想法,我正在想通过陈璧君的关系让我们全家离开南京,然后到上海,再想办法离开。”
      “陈璧君愿意放我们走吗?”林伯荪忧虑道。
      “爸爸,我决定放弃我们林家所有的资产,再以您身体抱恙需要到上海治疗为由,她应该会给面子的,等到了上海就好办多了。” 林海潮期待父亲的反应。
      林伯荪叹息,“钱财总是身外之物,爸爸想开了,全家人的性命重要啊,走就走吧!”
      “爸爸放心,我会筹划好的,不过先不要告诉海升。”海潮谨慎的交代着。
      林伯荪点点头,“海升,他最近也不在公司里帮忙,整天很神秘,上次负了枪伤,是陈啸送回来的,爸爸知道他干着危险的事业,也劝他收手不干,可是,唉!他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主张,认为爸爸是贪生怕死的商人,不满我与南京政府的生意,他是个热血青年,热爱国家,可是爸爸能怎么做?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国破山河碎,匹夫有责,也只能希望老天爷保佑他平安了,”
      海潮凝思出神,闻言便道:“爸爸放心,我会看着他的。”

      海潮继续到美院授课,学生们十分开心,她的课堂座无虚席,校长问候了她,对她的课很重视,亲自在教室的最后排增加了两排座位。
      下课后,她没想遇到了何天照。
      “你?何——副官,怎么在这里呢?”
      何天照笑道:“是送周部长的侄女来上学的,真是很巧!”
      走到隐蔽的树林,海潮才说道:“何老师,还没谢你呢!”
      “彼此彼此,互不拖欠嘛!”何天照笑着又正色说道:“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同志,不需要客气。以后还是需要互相帮助的。”
      二人谈了江边告别后的一些事情,海潮便问道:“你还记得我是被藏在哪儿的?”
      何天照疑道:“你被救了,自己还不知那个地方吗?”
      “我一直昏迷,被很神秘的人所救,那个地方真的不知道。”林海潮摇头笑叹。
      何天照道:“那是离机缘寺不远的一个废弃多年的仓库。我们接到信后,按照图示才找到了你,后来把你藏在周佛海的专车里躲过了盘查才偷运到江边的。”
      “那个地方连主持长老也不清楚?”林海潮惊讶万分。
      何天照点头道:“虽然知道也不在意的,那里以前是难民躲避战火的聚集地,后来南京城被日寇占领,难民都遣散了,那里就变成了荒地,这个神秘人物对这里很熟悉。”
      林海潮若有所思,“那个地方很隐蔽吧?”
      “都被荒草盖住了,又临近大山,常有毒蛇虫蚁伤人,没有人敢去的。倒是个隐蔽的所在。”

      陈璧君悠然自得的看着素水站在荷花池边画画,有时发呆,有时叹息。她心里好笑,便走了过去,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画笔,素水大惊,她真是疏忽得可以,竟然让人不经意间拿去了手里的物件,这是不可原谅的失误!
      “夫人?您,在做什么?”
      陈璧君看着她发白的俏脸,不忍心的摇头,“素水啊,干妈也年轻过,当年为了追随先生,抛家弃祖,离乡背井,一直到今日,仍然不悔!只为了对先生的敬重仰慕之情,什么也可以抛却的。你可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吗,尽管再怎么装得冷漠如冰,可是你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期待,爱意,和思念。你,莫非爱上了什么人吗?这个人干妈认识吗?”
      素水颤了一下,脸色更是苍白,“干妈——没有的事,我,我有些不舒服罢了。”
      陈璧君忙温和的说道:“素水,你跟由美子他们不一样,你很善良,很体贴,善解人意。把你卷入战争中来,实在是种罪过!干妈喜欢你,所以在日本的时候就带了你回来,干妈不想你被别人毁了未来。那些血腥与罪孽不能污染你的,所以,干妈没有当你是外人,等和平了,你还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要是你有什么难于启齿的事情,也不能闷在心里,一定告诉干妈,千万别闷出病的。”
      “干妈的恩情,素水铭刻在心!”素水感动的说道。
      “那么你告诉我,你的心上人是英男先生吗?最近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他也不来找你了呀!”
      素水苦笑,“干妈,您别为我操心了。”
      “那好,既然你在家里闷得慌,为何不去美院画画?海潮不是回来了吗?”
      素水苦叹,“我,不想去的。”
      “却是为何?”陈璧君疑道。
      素水摇头不语。
      “你这孩子就是喜欢把心事藏在心里,不交往男孩子,连女孩子也拒之千里,你叫干妈怎么帮你呀!”陈璧君叹了一声。

      林海潮抬头瞥见高墙外黑影闪动,便走到院子里,见树影摇曳间黑影没有离去。忽的,她飞身跃了上去,闷喝道:“你是何人,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那人大惊之下,快速离去。可不一会儿,却见海潮站在密林里,挡住了他的去路。
      “是你吧,陈啸,陈探长?”海潮冷笑。
      那人愣了一下,“你,你怎么知道是——”
      林海潮冷声道:“因为,你的做假伎俩并不高明。我很想问你,为什么非要一再试探我?”
      陈啸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海升那么信任你,你竟然不顾多年的友情去出卖他!我若猜的不错,你早就背叛了军统吧?”海潮冷言。
      陈啸数声冷笑,“林小姐,你真的很聪明,你掩藏得很好。可是凭我一个小人物怎么可能做出那么周密的计划?我只可以告诉你,对你感兴趣的人不仅仅是我。”
      林海潮长眉一耸,“哦?我很特别吗?”
      “说真的,我不想伤害到你,不想害任何同志。可是你没有被出卖过,没有见识过他们的狠毒。76号根本不是人能想像的魔鬼地狱。站里那么多人,我是最后投敌的。”陈啸悲凉愤懑的回忆着过去的折磨。
      林海潮淡淡冷笑,“你怎么选择是你自己的事,可是为什么要利用海升?”
      “他们逼我肃清南京所有军统人员,将一切和反日活动有联系的人一网打尽,可是锄奸团的人都是宁死不投降的汉子,他们没有咬出任何人。上边震怒,我只有利用海升将他的领导人抓住。那个熊定华不过是个鱼饵,海升果然上当,跑去杀了他。我们一路跟踪他,谁知道他没有去找上线,而是跑回了家里。后来戏剧性的表演是你林小姐的杰作了。”陈啸苦笑着看着她。
      林海潮顿时明白了一切,“原来那天在墙外窥视的黑影是你!你早就知道了海升的藏处,一切都是你们设计好的计划。”
      陈啸突然狂笑几声,“那天利用海升伏击假的汪先生就是为了想找到一个借口抓住你,可惜你却被神秘人所救,让人措手不及,上边大怒之下,就要用海升的尸体逼你就范,不过,后来计划改变又留下了海升的命。我今天来就是监视你,既然被你发现了我的身份,那么看在多年来的情分上,劝你早日离开这里,为了你的家人,不要再去冒险完成那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陈大探长,不过我没有你想像得那么厉害,也没有你所谓的什么绝密计划,我不过是个美院的老师而已。”林海潮神态自若,平静的笑道。
      陈啸看着她,摇头叹息:“别在执迷不悟了,那人不忍心伤你,总是留有余地,我也是。没想到你还是回来了,你可是让我很意外。”
      林海潮冷笑,“我什么也没做过,陈探长,谢谢你的抬举。另外,海升的事还希望你陈探长手下留情!”
      “你大可放心,只要你什么都不做,他就很安全。”
      林海潮一声冷笑,“多谢了,陈探长!”
      陈啸看着她一身咖啡色的时装,渐渐走向了远处,苦笑不已。

      素水来到了玄武湖畔,静静的看着微起波澜的清澈湖水,一动不动,任由湿湿的风雨在头顶上飘落摇曳。
      一阵轻声笑语传来,她心中一动,机械的转身看去——
      林海潮和何天照漫步在雨中,打着伞殷切交谈着,像是情侣般亲密。
      一瞬间,素水呆了呆,忽然心中如割裂般疼痛!她想立刻离开,却被那人发现了——
      “素水——小姐!”林海潮还是笑着,可是有几分不自在的尴尬。
      何天照也同陈璧君身边的女秘书打过照面,便礼貌的点头问好,“你好,素水小姐。”
      素水淡淡的一笑,“很抱歉,打搅二位了,再见!”她忽然转身,轻盈的却急切的走了。
      海潮叹了口气,她有些难受。
      “怎么了,海潮?这位素水小姐是什么人?”何天照见她一直目送她的离开,便问。
      海潮笑了笑,“她是日本人。”
      何天照皱了皱浓眉,哦?

      素水没想到自己竟然控制不住眼泪的狂涌而出,她突然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的心痛!她模糊的看着眼前的路,风更大了,密集的雨点打在身上是那么冰冷!
      一辆车拦住了她匆忙的去路,车上的人下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跟我走吧!”
      “不必!”素水冷笑着挣扎掉她,又往雨中走去。
      “你可以恨我,不能伤害你自己!”那人很蛮横的抱住她的腰,激动的说道。
      素水怒道:“请你自重,林小姐!你应该明白我们的身份!”
      林海潮抱紧她颤抖的身体,“是的,我明白。两国交战,我们各为其主,是敌非友,不能做朋友。更重要的是——我们都是女子,不能违背纲常,生爱动情!可惜,我们身不由己——”
      素水突然挣脱她的怀抱,惨笑着,“你既然明白这些,为什么要折磨我?你为什么要回来?”
      海潮轻柔的看着她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的脸有些扭曲,心中大痛,“素水,我,我喜欢你!”她忽的一把抱紧她颤抖的身体,重重吻住她的双唇——
      “啪!”的一声,素水惊怒交加,猛的推开她,重重的打在她的脸上。
      海潮麻木的靠在车旁,痛苦莫名。
      “你,你——”
      素水走了出去,忽然又转身回来,扑在海潮的身上,狂热的吻向她!
      我们身不由己,就让我们疯狂的爱一次,尽管前面是刀山火海,布满荆棘,看不见未来!
      海潮激烈的回应着她,两个曼妙的身影怯弱的顽强的抵抗着风雨的侵袭,刺骨的疼。

      雨小了,素水看着车窗玻璃上的水珠化开时像泪痕般留下长长的印记。
      “你不要误会,何先生是周部长的副官,我们是好朋友。刚才有特务监视我们,才装作那样的。”海潮轻轻解释道。
      素水淡然道:“你何必跟我解释,这是你的自由。我,我又是什么身份,你何苦看重我?”
      海潮叹了口气,柔声说道:“战争迟早会结束的,我们,我们也有,也有机会——”
      素水打断了她,“你不要说!不要给我们戴上奢望的枷锁!我是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永远也得不到光明的人生!”
      “那么,请你告诉我好吗?我很想关心你的一切!”海潮动情的看着她。
      素水凄凉一笑,“海潮,你何苦卷进我的世界?”
      “我愿意。不管将来如何,我爱上了你,就不会后悔。”

      仓木正人是日本古老忍术的大师,他脱离了暗杀集团,一心向武。为了将忍术去其糟粕,发扬其长,特地来到中国向各派武学大师切磋技艺。武当掌门钦佩他的人品和武学,结为好友。离开中国时他因贫困饥饿差点路死街头,被南方一位茶商所救,茶商在遇到抢匪时惨遭不测,仓木救了他的女儿,一路虚心照料,礼仪有加。茶商的女儿孤苦无依,就同他结为夫妇,东渡日本。后来仓木收徒授艺,女儿出生后,日子过得很温馨。谁知道日本军国主义势力抬头,左右政府,发生了政变,将一些主张和平的官员谋害。发动了向外扩张的侵略战争。仓木大师也被军部征召,为其做窃取情报,暗杀目标的事情。仓木大师当然拒绝了军部的要求,还严令其弟子不准参军,可是,他的中国妻子被诬陷是中国的奸细被抓进了牢门。仓木爱妻情深,只有违心答应了军部的人,可是妻子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得知丈夫参加了对她祖国的侵略战争后,她死在了丈夫的面前。仓木大师悲痛欲绝,放火烧了自己的房子,同妻子一起葬身火海。他们的女儿素水当时只有十岁,目睹了父母的惨状,也欲奔入火海,被师兄池田英男所救。后来,池田英男的叔叔安排了他们进入特务部门受训,他们是忍者家族的人,很受赏识。素水天生丽质,原先是被安排做高级女特务的,也就是依靠色相窃取情报和暗杀目标而存在的,是池田英男拼死保护着她,正巧汪精卫夫妇来到日本访问,素水具有东方女子的气质,汉语又好,就被安排做二人的高级秘书,其实就是安插在其身边的特务而已。陈璧君喜欢她的温柔美丽,善解人意,便认做干女儿,带回中国。她不过是特务总部派来监视汪陈的奸细,传递着他们的一切信息。
      海潮吃惊的看着她风淡云清的讲述自己的身世,好半天才道:“原来你也是半个中国人呢,怪不得在你身上看不出那种狂热的日本气质!”
      素水歪过头,不悦道:“你又没有见过日本的老百姓,他们的生活很苦,战争是军人发动的,一切苦难都要贫困的百姓承受,中日亦然。”
      海潮笑道:“你说得很对!”
      素水目光黯淡下来,低低叹了口气,“这场战争谁赢谁输,对我来说都是一场惨烈凄凉的毁灭,我不想看到我父母亲的祖国都在流血,相互拼杀。可是,我无力改变什么,只有痛苦的忍受着。我的世界一片黑暗。”
      海潮想安慰她,却听她又说道:“可是——你的出现,让我黑暗的世界突然闪现一丝阳光,我拒绝着,却又渴望着她的温暖,就是知道这缕阳光是带着目的的,也陷入她的光环之中。”
      素水抬起一汪深潭般的星眸,苦笑着凝望着她。
      “海潮深情的拥住她,吻住她冰冷的嘴唇,“你,也是我的陷阱——”
      吻变得热烈起来,滑过细腻的耳迹,舔过白雪般的脖子,流连精致的锁骨,听着身下人无法克制的呻吟起来,她还想进一步的深入,修长有力的手被身下人阻止,海潮停止了攻略,抬起头不解的看着她。
      素水一脸娇羞,颤声道:“不可以——”
      海潮脸色绯红,“你,你,不愿意?”
      “这里,不好。”素水的脸红到了脖子,低若未闻的叹了一声。
      海潮立刻警觉起来,暗骂自己糊涂。这里是郊外的路边,幸亏是大雨天气,否则就很轻易的被他人窥视,那么省城各大报纸的头条真要轰动天下呢。
      “色迷心窍,我好混账呀!”她放开了素水,腼腆的笑道。
      素水努力克制自己的感情,静静的整理好潮湿的衣服,打开车窗看了看昏黑的天空有些明朗了,便道:“我们也该回去了。”
      海潮见她恢复了常态,心中有些纠结,毕竟她和她是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谁也没有办法摆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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