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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拉面和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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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拉面和画)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杞木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终于把亲亲姐安置好了。
亲亲抓着杞木的手不放、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杞木狠狠地想起了丫头:丫头为了自己连莫三叔和家都放弃了,付出也太大了。她现在好吗?过得怎么样了?杞木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祷告:丫丫,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这样我才会安心!
杞木煞有心事的走在路边,沿上花坛的石阶伸手去摸一棵又一颗的香樟树。成排挺立的香樟在风中晃动着婆娑的树影,马路的尽处,是两条连成了一线的灯光,伸展,伸展,不知要缠绵到何方去。杞木喜欢这夏夜里的一切。今晚,没有星,也没有月,夜的黑整好遮挡了杞木心里莫名其妙的伤。
杞木想: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快乐,还是忧伤?杞木找不到答案。每天只是没心没肺嬉皮笑脸的生活,应该算是个快乐的人吧?可为什么又会有那么多时候一个人的淡淡的伤。
有什么好悲伤的呢?杞木想不通。
杞木喜欢一个人慢慢地走过冷清或是拥挤的街道,他贪恋清河每条街道的味道,贪恋每条街上的寂静与喧嚣。杞木总是会无忧无虑的笑,毫不吝啬的笑。别人中了头奖?有人炒作新闻...全都“与我无关”。鲜有的一句感叹之后又立马恢复了自己惯有的欢乐和平淡。
享受自己的生活,何必去想太多呢?知足总是会常乐的。杞木坚定地想。
街道两旁的店铺早已三三两两的关门了。杞木走着,肚子却开始不安分的叫,是啊,从工作的地方出来的时候就没有吃饭,这一天只给肚子喂了几只早上的小笼包子,早就饿得不行了。杞木摸了摸兜里打车剩下的两块五毛钱,这还是自己厚着脸皮跟司机要回来的呢。望着眼前尚未关门的小店,杞木发起呆来。
两块五毛钱能买得起一碗面么?杞木犹豫。终于,饥饿战胜了一切,杞木抬脚迈了进去。
走进拉面馆的一刹,一个男生骑着脚踏车从杞木身边呼啸而过,是清何。他是要去罗老板那儿送画了。杞木回头望着那个驰远的背影,不满地嘟囔:“这人真是的,差点撞到我。”
杞木小心翼翼地走到正在擦桌子的老板娘身旁胆怯的问:“阿姨,您还有面吗?”老板娘起身招呼说:“有有有,今天的面和多了,还剩好大一团呢!我这就给你下。”说着就要往后面的厨房去下面。杞木急忙叫住她,不好意思的搓着手问:“这个...是大碗的还是小碗的呀?”老板娘见杞木这般,也猜出了个八九分,这孩子八成是没钱了。就好心的问:“那你是要大碗的还是小碗的呢?”“小碗多少钱一碗啊?”杞木问。老板娘想了想,说真正的价格五块钱吧,可能有点高了,说不要钱吧,又怕伤了孩子自尊,只好说:“小碗三块。大碗五块。”杞木刚刚还炯炯有神地望着老板娘的眼睛顿时变得异常灰暗起来,‘哦’了一声转身就往外退去。老板娘赶忙上前拉住:“孩子,大妈这就要关门了,你是大妈今个儿关门之前的最后一位客人,大妈免费请你吃面。大碗儿的,多放牛肉。好不好?”杞木一下子又变得兴奋起来:“真的吗?可是......”
“咋了?”
“可是我不能随便受人恩惠呀。我还有两块五毛钱,大妈给我来一小碗少放点面我的钱就够付了。”老板娘看着老实可爱的杞木笑了,这孩子真好。
老板娘还是给杞木下了满满一大碗的面,杞木吃的很饱,掏出钱给老板娘,老板娘推搡了好一会儿方才收下了。杞木用手抹了抹油哄哄的嘴巴走出了店外,却又转过身回来。
“大妈您不是说要关门了么?吃了您那么多的面,我来帮您把上面的门拉下来吧?”
老板娘微笑着答应,和杞木一起拉门。奋力的杞木一边拉门一边还不忘跟屋里的老板娘道谢说晚安。
铁门重重的关上了大街上仅存的一抹有言语的氛围,老板娘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独自言语:看来今天是该休息休息了。
走远了的杞木摸着肚子打着饱嗝,然而他却不知道,那位好心的大妈开的夜餐馆,今天的生意才刚刚开张。大妈总是会在每个这样的夜晚迎着好多杞木这样的食客。
夜越走越深,杞木继续沿着马路游荡,没有方向。像一只漂泊的鬼,孤单却开心。一碗普通的面让杞木从头到脚的知足。“人生不也是这样,吃再多的山珍海味也就是图个吃面一样的饱。住再大的房子也就睡一张温暖舒适的床......”杞木想。
罗老板小心翼翼的捧着清何的画作,满是爱抚的赞叹。“哎呀,清何啊。你画的简直是太好了!这幅画怎么说也得值个一千多块啊!清何,谢谢你一直这么信任我,总把画拿到我这儿来。”
清何客气的回应:“罗老板太抬举清何了,说实话,清何就好罗老板,您一点儿也不势力。”罗老板握着手中的烟斗,端了端眼镜说:“哪里哪里。见笑了见笑了。还请清何更加努力,有了更好的作品可一定拿给老夫欣赏欣赏才是。”
“一定一定。”
收了钱,清何踩着单车回家。心里无比的自豪,自己终于可以赚钱了,不用再问那个可恶的人伸手要了。
清何说的那个人是他的父亲,自从上次清何回家看到爸爸和两个女人搂的正欢时就下定决心不要再回那个家了。现在好了,以前总是要回家问爸爸拿钱,现在自己可以凭借画技生活了。清何心里一阵骄傲,车子骑的更快了。
“嘟嘟嘟...”罗老板拨起了电话。过了很久电话那头才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喂——”。
罗老板抹了抹听筒:“按您的意思,我又把您儿子的画给买下来了。”
电话那头“嗯嗯”的应声,“好。只要清何来卖画,你就买下来。钱我再给你。就这样。”
电话挂断,罗老板暗自好笑:儿子卖画,老子买画,还不让儿子知道,这事儿有趣。罗老板笑着,把画揉成一团,抬手扔进了字纸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