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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明朗 ...

  •   外头朗蓝明暖,太平地粉饰了一屋子暗潮澎湃的血雨腥风。

      安言自我悲催的爬出来,揪过了陈少蒙的外套原璧归赵,皮笑肉不笑的:“这儿没你什么事了!睡醒了?睡醒了就走吧。”

      “为什么要我走?”陈少蒙气的楞眼。

      这还头一遭了。他在女人家里夜宿,居然无比纯良的一觉天明。这是何等感人的情操啊,她却一看到那个林总翻脸就赶人?

      安言白眼。这么个狗血情形再持续下去,就算林墨不将他立斩于马下,她估计……,哦,厨房里的双立人砍刀还是江灏专从欧洲买来送她的,分筋断骨削铁如泥!

      “不懂么?你出去瞧瞧外头的门牌,姓“林”了……”林墨很斯文的拨开某人的阻碍往里去,见陈少蒙呼啦啦拖着鞋就往门外冲,扬手轻松一送,大门“嘭”阖上了,才吐出后两个字:“很快。”

      安言立刻自危,兔子一样退了一步,“林,昨晚什么事也没有。”

      “嗯。”

      他一脸笑盈盈的安详前进。

      “公司出了点事,他喝醉半夜跑来的,来了就睡了,哦,睡沙发!”

      “嗯。”

      动作磊落的搁了小笼包,还是一个不置可否的“嗯”,安言竖起两个指头赶紧补充保证:“我睡觉拴了门的!”

      “嗯。”

      已经走到她身前,林墨弯了身,那双迷人深邃的眸子瞬间靠得极近,温笑好似春风,“安言,我们谈谈……”

      安言惊得一动不敢动,心里头嘶嘶冒凉气。偏偏外头擂门一声疾过一声,“咚咚咚”催命符一般:“该死的!安言,喂喂,开门开门!”

      陈,少,蒙!她要是早知道,昨晚就该把这个没眼价力的扔出去喂一夜蚊子,让他活着就是惹麻烦搅是非给她这儿火上浇油添堵的。

      安言咽了下口水,“你,你等一下!”。咬牙吸气绕过林墨,风速冲过去开了门,把随手勾来的一盒小笼包一股脑塞到陈少蒙手中:“出门左拐就是小区正门,一堆出租车。包子你乐意吃就吃,不乐意就扔了空着肚子回去领训。我现在要处理内部矛盾,没空跟你磨了。相信我,惹毛我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绝对是不智之举。你要还闹,当心我手起刀落……”她背对林墨杀气腾腾的做了个无声的口型:“阉了你!”

      惊愕的陈少蒙还没回过神来,“嘭”的又接了一鼻子灰,眼前只剩一扇森森的大门,手上的小笼包香气四溢。

      安言回头就哭丧了脸,在屋里找了个安全有利的地形——与林墨隔着一个沙发,“林,你听我说,我们真是工作关系,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噢?”他站在明亮的晨光里,清雅的声线稍微上扬,“那你躲什么?”

      “因为你生气么。”安言垂头丧气,这一大早上不知道吓死了多少脑细胞。

      “是么?你以为你贸然留宿了自己的花花公子上司,而且这个人不仅和我有点尴尬关系,对你也并不单纯,我呢,本想给你个惊喜,倒很不巧一大早被这只衣冠不整横着的螃蟹惊喜到了,所以,就生气了?”他继续阐述,笑意流畅。

      安言此刻不禁万分哀怨他的动人口才,所以,她是要答“是”还是“不是”?貌似左右都没活路。只好干咧咧嘴,“我保证,下,下不为例!你要是存了打击报复的心,就不算男子汉!我代表全火星人类鄙视你!”

      真好像爬了墙被抓奸的倒霉妻子,她冤屈啊。

      “安言,你……”林墨变了脸色,说了一半倒收回去,有点无力的捂胸跌坐到一边,口气似乎染了无奈,“原来我在你心里不过是这种人。”

      他的发乌黑驯服,贴身的银灰条纹衬衫勾勒出一段肩线,顺着清瘦有力的肌理往下延伸,背影安静得隐约有丝涩然。

      安言慌了手脚,“不是,林墨,我,我没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

      “我没以为……”

      没以为你是个吃醋了会用无暇微笑自我掩饰然后转眼就能突然爆发的活火山。这话打死安言也不敢说,何况他似乎真不开心了,后脑勺对着不肯搭理她。她原本无愧于心,这时候也委屈,半赌气着揽住他的肩,“算了!”,探头过去就按住他的脑袋亲他的眼,“我错了。”,又亲亲他挺秀的鼻梁,“错啦!”,顺势,他的皮肤触感真好,嘴唇又留恋的蹭了蹭,“错了还不行?”

      冷不防他一扬头,长长的眼睫痒酥酥的扫过她的脸颊,他的唇就正好碰到她的,水火一样包围过来,他叹气:“没见过认错这么没诚意的。”话音刚落,反客为主的搂了她的腰,往后便倒。安言大惊,被带着凌空由后头翻过去摔到他的身上,七荤八素的时候听到他一声闷哼,“可见,人生道理没学够!”

      慌乱中,安言才发现他亮亮的眸底根本没有一丝阴霾,笑意满满,唇就被堵住了。

      所以,某温柔忧郁盖世情深的纯良男其实是在扮猪吃老虎?

      脑子里还来得及分析到这一点,就被他的轻碾深吸挤走了思维,某名信誓旦旦欲翻身做主的女人,再次被吻得神思迷离,被就地正法没了商量……

      事后安言私下总结过,林墨这一型的男人,外貌强大,气质儒雅,能力超卓,房事,噢,房事绝对是一通百通的人精外加攻守皆宜的人狼。她呢,最简单的两个字概括,栽了,死活飞不出他的手掌心去。抑或是,她其实也已经厌倦了逃避,不想飞也不愿躲了,才放下了防备,然后渐渐被他算得准准的吃得死死的,心里还别扭着死甜。

      总之趁林墨的心情好,她还是在一小时后的早餐桌上把公司的事大致说了,又不经意地提了下DNA的报告结果。林墨和她并肩坐着,似乎听的不是特别专心,只是一个一个喂她雪白的小笼包,看她鼓得满腮才满意,沾了点醋吃另外一盒烧卖,品品才道:“这家早餐店的包子烧卖,还是趁热吃新鲜的味道才好,可惜了。”

      安言无语(嘴被塞住了,说不出来),狠命嚼嚼咽了,又被塞了一个袖珍小包,只好继续努力。心知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也就没再勉强。点了水在玻璃茶几上画了个鬼脸,勉强看得出是皱眉鼓腮吃到要吐的样子,林墨看看就笑了,歪了脑袋靠着她,手指缕了她几丝流水般泻下的发,“吃饱了?”

      “嗯。”安言听出他的低缓里几分倦意,腾出舌头含含糊糊的问:“你困了?昨晚没睡好?”

      或者,是刚才……太激烈了?安言脸热了,耳畔传来的声音倒悠悠的,缠绵入骨:“倒不是,我本来习惯每天最多六小时睡眠了。不过你在旁边就好像挺容易犯困,老想睡,估计是以前欠了觉,现在太放松了,不知不觉就想补回来吧。”

      她听得心都化了,倒为他这些年的辛苦心酸:“那就一起补觉,周末能宅在家里天昏地暗的猪睡也是福气!”

      林墨浅勾了薄唇,“嗯。”

      “林,我不觉得陈少蒙对我有居心,我对他更没一点意思,你别误会。”

      “你对他无心,我知道。”

      安言侧目,定睛一副问号的表情。

      “很简单,如果你连江灏都不选,他,排不上。”

      安言的脸又热了,“原来的事,你很介意?”

      林墨沉默了会儿,轻声答:“这个世界上让人遗憾的事太多了,我只在乎我们的现在。”

      事实上,这个周末没过消停。下午安言就接到了陈总的电话,指示下来:趁这次事件,顺便整肃一趟“新世纪”。税务问题要彻底解决,还要把所有的代理商及原材料商的资料重新筛选整理一遍,更要进一步提出有利润空间的方案。人事方面暂不做大变动,只是安言升为总经理助理,总经理不在的时候,可以全权负责处理公司事务,不需要听任何人的指派。

      安言撂下电话呆了五分钟,低头吻了吻林墨的眼角:“林,公司那边的事比较急,我大概必须加班去了,晚上等我。”

      她避讳着提“陈”字,至少在林墨彻底释怀或者愿意认亲之前,她不想搅乱他的平静。出门接到了一条短信,内容很简单:安言你好,我已经决定回W市孙哲的工程队做会计工作,今天的火车离开。现在,我大概有点明白,林墨当年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落款是张嘉琪。

      安言迎着太阳仰头,直射的光芒分外有侵略性,却灿灿热热的。不禁微眯了眼,指尖按了两个字节发回去:保重!

      她走了以后,林墨就去超市买了点新鲜菜,回来自然而然的给整理了屋子,打电话上网处理了几项公务,看看挂钟,才不过下午两点。他立在窗边给唯一的仙人球浇水,那种勃勃的绿色和古老的翡翠有些相似,却更青翠鲜活,他就扯了下嘴角。

      他始终更贪恋有生命力的东西——温暖的,自信的,可以在阳光下肆意的那种感觉。

      有安言的地方,充盈的快乐感觉就一直存在,他的生命已经没有缺憾。

      安言开始极致忙碌。陈总交待的简略,但是那种工作量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了的。好在她的人缘还不错,这次升迁也没有带来同事间太大的情绪反弹,于是放开手脚在公司里大肆改革统筹,雷厉风行的撤掉了几个不太合格的经销商,又马不停蹄的筛选合适的合作伙伴。最近公司几乎快丢掉的好几桩企划案也被她重新捻出来,被她要求按照新的价标再作定价审核。至于税款方面,财会部门也被催得加班加点,把可能出纰漏的地方填起来,又接连以“新世纪”的名义参与了几个公益募捐,倒是给公司的知名度拉了几票。

      她专门报告陈总,给大家申请加班奖金。自己当然不能拖懒不干活,递交陈总副总签字之前的一切事宜,她都亲力亲为检查细致,两周下来光是加班了,清秀的下颚因为饮食混乱睡眠缺少越发尖了些。

      林墨看得大为心痛,几天之后忍不住,夺了她拿回家里做的事自行处理。安言看到他分心着还随手做出完美严谨的数据分析,瞠目结舌。好胜心冒了冒头,又被一个得意念想压了回去。

      天才怎的?天才也成了她的无偿劳工。一个字,爽!

      这么到了周五,任务基本都完成,有几个客户看了新的报价,回心转意把企划案又交回“新世纪”的手上,陶陶她们还跑到一宗长期的合同,大振人心。本来岌岌可危的情势倒渐渐逆转,公司的营运有点因祸得福的趋势。当然,一众同事们也被用得不成人形叫苦不迭,安言深知不可“有船驶尽帆”,就宣布周末不加班了,去“钱柜”聚餐然后卡拉OK,公司买单。大家不禁齐声喝彩,说这次一定要点“翻身农奴把歌唱”。

      安言笑了笑,撞上了陈少蒙的视线。后者露牙乐得开怀,她就友善的勾了下唇。

      陈少蒙最近表现真叫他家里的狐狸老爹也跌破眼镜了,只能用翻天覆地来形容。他主动关心公司大小事务,因为对业务尚不够熟悉,甚至积极地接了不少芝麻绿豆的小事跑外勤。秋老虎的天气里,一天奔波下来,不说有没有受过白眼,笔挺的名牌反正是邋遢得不成型了。他偏偏还乐着跟她报告,得到她一句肯定就两眼冒光。

      她呢,百忙之中该教的还是要教,凡是他提的关于生意的问题,她都一一耐心答了。实在没时间,就让他在旁边看着,有些事情不过熟能生巧,他肯瞧进脑子里了,就有了印象,下次再教也就事半功倍。她可没敢虐待陈大少爷的胃,每天给他吃饭的时间总是留足了的,倒比自己三顿忘了两顿的强。直到有一天独自加班,陈少蒙气势汹汹的冲进来,把一盒叉烧鹅外卖丢到她面前,“都几点了,赶紧吃了!”

      他说完掉头就走了。她才瞅着他的背影,反省了会儿自己和陈大少之间的关系。

      林墨也许真说对了,陈少蒙对她并不一般。不过她倒不太担心,陈大少身边的如花风流多了去了,注意力不会持久的摆在自己身上。不过可能头一次遇到对自己满不在乎的人,所以觉得有挑战性而以。她呢,身正不怕影斜,和他的交往控制在工作范畴中,一方面说不定真能引导他学会打理公司,回报了陈总;一方面可以约束他的行为助他成人。这个人,毕竟是林墨的亲弟弟。就算林墨选择这辈子不认亲,不过他那么个重感情的人,前段时间肯插手帮她,多少也是在帮陈家。她心里有数也不点破,陈少蒙的基本教育工作该做就做了,也让林墨稍微舒心也省心点。

      陈少蒙往她这边踱步,好像要说什么,安言的手机却响起来,她接了电话就往外走,转脸跟陶陶嘱咐:“你们先去玩,我和副总有点急事!”

      “陈副总,这边!”

      陈少蒙觉得喜从天降,难道安言突然想通了,看到他的闪光点了,想单独约他?没等绮念冒成七彩泡泡,就被安言低声一句无情的戳破了:“找到张若盈了,你去一趟把事情解决了,需要我出面么?”

      陈少蒙和她并排站在电梯里,怔了怔才摇摇头:“不用。”

      “嗯。”安言也不强迫,“你知道该怎么做就好了!”

      他们去了一间茶吧。安言远远的在柜台后头,亲眼鉴定陈少蒙对那边猝然起立的女人弯腰下去九十度,才放心离开了。打手机追到林墨那里,不乐意的嚷嚷:“你居然瞒着我把这事解决了还看我穷忙了两周,恨死你!”

      林墨在那头笑:“我在江滩,要来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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