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骨思》澈清原

10、第十章 日月南北

　　白月星闻言微微一愣，疑惑的看了看他道“走？去哪里？”
　　段云朗道“西北边疆，在蓉城那边。我在长安待不了多久了。”
　　白月星没反应过来“你一个小王爷跑那里去干嘛？难不成被贬谪...”

　　白月星还没将口中的话说出口便被段云朗瞪了一眼“我家世代武将出生，心中唯一所想便是驰骋沙场保家卫国，从不屑参与帝王家的奸猾狡诈的政治斗争。我也不小了，早就不该在段老头子的羽翼下生存了。”
　　白月星终于是回过了神来，眼神有些落寞“就连你也要走了。”转而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朝着屋内走去了。
　　段云朗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怪不是滋味，从身后一把抓住她的手，搭着她的肩将她转过身来，嘻嘻地笑着说道“蓉城十月份就有雪了，你不是最喜欢看雪了吗，到时候我让人给你装一车回来。”白月星没有挣脱，在他怀里缓缓地开口“到时候一路上化的化丢的丢，能剩下多少，我不要了。”

　　段云朗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有些懊恼的挠了挠头，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又不是不回来了。”他不知道怎么说，只得吐出了这一句干巴巴的话。

　　风吹动着两人一的衣摆，白月星的长发也微微飘动了起来，段云朗松开了眼前的女孩，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后年春天我就回来。”说罢顺了顺女孩的轻轻舞动的长发“在这还有的是时间见面呢，我走的那天要来送我。”语气坚定，并非问句。

　　白月星还在处于落寞中，只是嗯了一声便转头就走了。
　　于她而言，哥哥就像长辈一样，温柔地同时有股子威严里在其中，对她不论如何的近也好像隔了层纱。而段云朗的好却是笨拙而不加掩饰的，看的她又想笑又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她从小就在山上的众多师兄的关怀中长大，如今好像每个人都在和她渐行渐远。就连段云朗和哥哥也是，她不是不能独立，只是觉得这一切突然就来了，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到现在都还是感觉脑子懵懵的。

　　身后的段云朗一直目送着白月星直到她离开他的视线，啧了一声就稍显烦躁的走了。

　　北境
　　夜色已到，越往北的方向夜空就越干净，天上繁星点点，簇拥而生。一轮圆月更是清晰明亮，整个天空映照着淡淡的银光。
　　苏撰玉带领的军队已经临时驻扎好，此时苏撰玉正在自己的营帐中。坐在榻上□□着上身，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冷汗滴落。背后却是几道触目惊心的鞭痕，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极为狰狞。
　　“咳...”
　　忽的一下，苏撰玉口中咳出了些血，他长发俨然落在两肩，有些许凌乱。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月光勾勒出了他的轮廓，整个人在夜色下显得有些妖异之感。
　　张珏在帐外请示了一声，得到了苏撰玉的应许后便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愣了愣，紧接着忽地跪下“属下该死。”随即想要退下。
　　苏撰玉似是轻笑了一声，擦去嘴角的血看了看他“我倒想听听你如何就该死了？”
　　“这...”张珏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刚刚一进门就看到眼前的画面，看见将军坐在榻上嘴角还带着血，是这种怪异的美让他看楞了，却是像亵渎、打扰了眼前的人一样，所以才不假思索地认罪。
　　主要是，这人挨了打怎么还这么好看。
　　苏撰玉嗤笑，稍微正坐了起来，穿好了上衣开口道“罢了，说正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军医让我送金疮药来的。”张珏如实答道。
　　“不必了。”说罢苏撰玉就摆了摆手让他出去了。
　　张珏愣了愣，心下叹道：这么重的伤居然连药都不上，这苏将军虽然看起来白白净净温文尔雅的，可是一身功夫一派作风真的是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随后就悻悻的退下了。

　　“诶诶苏将军用了没？”帐外不远处的一个士兵看到张珏出来了好奇的问道。
　　“得得得滚一边儿去，问这么多干嘛。”张珏一本正经的回道。那个兵卒子看见张珏一脸假正经样儿，走过去把手放在了他的肩上，笑嘻嘻的说道“别装啦，你说那将军还真为他那情人挨这么多鞭？都不带吭声的，太厉害了吧！”
　　张珏白了他一眼“那是他亲妹。”那个士兵一脸吃惊“两人那互动那眼神，竟然是兄妹？”随即眼睛向下一瞟“不是吧，连药都不上。”张珏也是轻轻嗯了一声。随即便走开了。
　　破坏军规者都要用带着倒刺的马鞭抽打，次数则是按情节严重。
　　苏撰玉因一己之私耽搁军队的行程，这事儿说小也不小说大也不大，本来随便糊弄过去就可以了，可那将军居然真的硬生生的挨了十鞭。
　　他现在还记得受罚前苏将军说过的话。

　　“行军打仗最不能坏的就是规矩，本将今天违反戒律，按大菱律法算应当受五个鞭子。可是本将身为将领过不可就这样了事，所以将数目增两倍。若哪个执鞭者敢手下留情那就休怪本将无情。”“在我的军队不可出现无视规章戒律的人。”
　　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一般人挨三鞭子就早就该昏厥然后在床上躺上个十天半个月了，这位温润如玉的初出茅庐的少年将军硬生生撑了十鞭子却是一声都没吭。
　　甚至站起来后步伐也十分稳健，令众人极为震惊。心中也不妨是肃然起敬了。
　　此时的苏撰玉正在闭着眼静养休息，忽地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衣服中拿出了一个翠绿的簪子，眼神慢慢的变得温柔起来。那是他在中午军队吃饭歇息时碰巧在街角的一个小商铺看见的。
　　“星儿应该会很喜欢。”他微微笑着，眼中的温柔溢出。

　　长安
　　转眼间就快到一个月了，秋已深了，冬天寒冷的势头隐隐约约的到来了。段云朗也快到该出征的日子了，只是目的地并不是蓉城，而是苏撰玉所处之地，北境边域。
　　前来清王府的公公宣读完圣旨后段云朗吃了一惊“叫我去西境？你是不是眼瞎看错了？”
　　那位公公脸一下就黑了“段小王爷真幽默，本官是有多少个脑袋好掉胆敢擅改陛下的圣旨？”说罢轻轻哼了一声便告辞离开了。

　　清河王歪头，笑眯眯的看了眼儿子。
　　“放屁！”段云朗骂道“我看他就是又觉得大菱朝人够用了。”
　　西境与接壤的西商国向来和睦相处，两国之间已快有百年都一直相安无事了。让他去西境难道不就是挂个名头当花瓶吗？
　　他想开辟出一片自己的世界，想要驰骋沙场留取功名，而不是被别人当狗一样打趣玩。
　　真是跟我当年一摸一样。清河王默默想道。看着眼前一脸不爽骂骂咧咧的儿子笑了笑。
　　段云朗回头看了看他笑得一脸慈悲的爹，不爽到“笑个屁啊。”随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门。
　　“诶你这小王八羔子怎么对你老子说话的？”清河王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想去抄棒子人却已经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