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之命》孟咏絮

7、死战（下）

　　甄逸本想故技重施，一记“炸掉下巴”已经抛了出去，但蒂龙已经有所防备，翅膀稍微迅速煽动间那么一档，“炸掉下巴”便被弹飞，在空中爆裂开来，空气被震荡错位，光在空中有一瞬间变幻出七种颜色……

　　但甄宇此刻胸口喷涌出的鲜血更加鲜艳和耀眼。

　　甄宇的血液仿佛是强腐蚀性液体，使蒂龙的爪子不小心沾到喷涌而出的血液的瞬间，便有一种强烈的灼痛感传来，蒂龙急刹车似的振动翅膀终止这次俯冲。

　　而趁着蒂龙后撤的间隙，甄宇又小心翼翼将匕首地插回原位，阻止更多血液喷出。

　　刚刚因为剧痛的弯下腰的甄宇突然挺直了身躯，脸上沾满了自己鲜血的他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艾弗萨，当年我不在，今天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雨来！”甄宇大喝一声，口中还有鲜血在不断溢出。随着他的命令，天色大变，狂风卷积着乌云在天空盘旋，远处的天边隐隐有雷声传来，这可是终年寒冬的北州啊。

　　“你怎么能知道我的真名！！”夜族的名字是自己起的名加上转化自己为夜族的家族的姓氏，但其实在奉献灵魂、转化成夜族的仪式中，每个夜族是会被真神赐予一个真名的。

　　蒂龙泄愤一般地将龙炎喷鼻而出，甄宇狞笑着不闪不避，然而龙炎即将触碰到他的发丝时，却奇迹般地自动分为两路，反而避过了甄宇，再细细看来，是一层雨水隔开了龙炎与甄宇。

　　“哈哈哈哈！”甄宇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痛苦，只有某种隐藏了多年的恨与遗憾得到释放的痛快，他的躯体在周身火焰中缓缓升腾，追随着他的召唤而来的乌云已经酝酿了巨量的雨水，然而北州寒冷，刚出现的雨滴便化作了冰雹。

　　甄宇双手在不断地结印变换，天空的乌云无风自动，不断相互碰撞摩擦，冰雹在它的操控下变成了一个个细小但锋利的冰刃，它们自高空坠下，带着惯性狠狠戳向蒂龙巨大的躯干，对于如此密集的冰刃，蒂龙庞大的身躯简直避无可避。

　　虽然冰刃并不大，但水滴石穿，足够多的数量还是对蒂龙造成的相当的困扰。

　　同样对水有操控的能力，海四觉得学习到了新的战斗方式，她轻而易举地学会了甄宇结印的含义——这种源自古老的知识让她很是开心。

　　但她并不想将这种手段同样施加与蒂龙身上，一方面蒂龙与其他夜族不同，属于海四认定的“同类”，海四本心也不想伤害他，即使之前出手，也只是想尽力保护自己的“朋友”甄逸而已，另一方面，出于理智，自己代表着无尽之海，确实也不应该插手这两方的恩怨中。因此海四退出了两方的争斗。

　　甄逸也是第一次见五哥释放出如此巨大的力量，但生死关头甄逸没空去想那么多，看着天空交叠的乌云，甄逸迅速领会了甄宇的想法，可惜蒂龙飞得太高，以甄逸的力量很难将他那具有破坏性力量的“山君”打到地龙身上，更别提如何穿透蒂龙的鳞片了。

　　甄逸注意到甄宇让他撤退的小动作，但甄逸显然不想留甄宇一个人面对强大的蒂龙，他想到了自己包裹里的传送盒子，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把它送到同样在空中的甄宇身上。

　　蒂龙很快自己将高度降了下来——蒂龙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接近云层，越有种不好的感觉。蒂龙决定认真起来，放弃尽量活捉的计划、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蒂龙龙尾摆动，前爪时不时相互拍打，口中不再喷射龙炎，转而吟唱起古老而悠远的语言——这不同于甄逸熟知的古语，是真正的属于龙族的语言。

　　龙语魔法！

　　任谁也想不到，蒂龙作为夜族，化龙居然不止获得了龙族的外形，还有龙族古老神秘的魔法力量！

　　蒂龙的周身出现了一层鳞片形状的赤色光影拼成的光罩，当有冰刃撞上去，光罩微微闪烁，但似乎丝毫不会受到影响。

　　“让我来教教你，冰刃是该怎么用的！”蒂龙完成了第二组龙语吟唱，但冰刃随着他话音刚落仅仅略微迟滞，却并未如他所想转而刺向甄宇。

　　蒂龙并未纠结于此，迅速低语几声，便狂风骤起，虽无形可见，但接着卷集起的冰粒来看，这风是凝成了比冰刃更大、更快的风刃了。

　　“哼，自寻死路！”甄宇迎着风，没有调动雨水来保护自己，风刃袭来，在他的身上留下更多的血口，好在甄宇并没有完全丧失求生的意志，闪身躲过了会对他造成最严重伤害的那几个。

　　甄宇的血再次喷涌出来，但这也在甄宇的预料之内，未及鲜血落地，甄宇举手释放魂力将他的血液汇聚起来，在蒂龙的下一波风刃到来之前，甄宇在空中迅速移动起来，速度之快令人反应不及。

　　这样迅速地移动对振宇本身的消耗也很大，他的衣服几乎全被他的血浸透，但他也如愿来到了蒂龙护体光罩的附近。

　　蒂龙对自己的护甲十分自信，所以面对甄宇的靠近不进反退，大口立刻调转过来，但甄宇借势蹬鼻子上脸，一举跃到蒂龙上方，双手挥动，被他聚集起来的自己的血便滴滴分明地被甩到光罩上，瞬间便有丝丝拉拉的声音传来，甚至还有白烟冒出，光罩顷刻间残破起来。

　　另一边，地面的甄逸接连翻滚躲过了飚来的风刃，趁蒂龙分神来到海四身边寻求她的帮助。

　　蒂龙的下一波风刃攻击顷刻间来袭，周遭的风都由于他的调动而疯狂流动起来，天空的乌云也被风吹的更剧烈碰撞起来，隐隐有弧光闪现。

　　海四双手翻飞，空中出现一块块坚实的冰阶，虽然由于没有支撑而很快掉落，但掉落之前甄逸已经踩着冰阶一步步接近战斗的中心——也就是甄宇所在的位置。

　　此刻的甄宇已经有聚集了自己的新一波血液，透过光罩的破洞洒进蒂龙的鳞甲，白烟升腾，蒂龙的身上留出一些蓝紫色的液体。

　　蒂龙流血了，同时蒂龙也被这种痛感激怒，扭动起身躯，险些坠下去。“嗷！”蒂龙回首向天际本能地喷吐龙炎。甄宇欲躲闪而不及，还好海四的冰阶已经搭到甄宇旁边，及时踏上来的甄逸一把抓住甄宇跳到另一块冰阶上躲过了这一次攻击。

　　甄宇倚在甄逸怀里的几秒钟里看了眼天空，苍白的脸上漏出几分得意的色彩。“六儿，我要赢了！”甄宇费尽力气推远甄逸，海四手疾眼快连连结冰托住对甄宇使用传送盒子失败、一脸急迫的甄逸。

　　“雷电。”甄宇蔑视地看着在自己下方的蒂龙念道，随即自己向尽量靠近甄逸的方向跃去。

　　甄宇一开始就没打算通过冰刃对蒂龙造成任何有效的打击，他知道北州不下雨，更很少打雷，因此云中必然积累了很多电荷无处释放，而只要增强他们之间的摩擦，便很快会形成巨型的闪电。

　　甄宇不断增加积雨云之间的摩擦，又用自己的血尽可能多的是蒂龙流血——无论是龙血还是夜族的血都是良好的导电物质，那么到时累积起来的巨大闪电绝对能重创蒂龙！

　　而蒂龙带来的风更加速了这一过程。

　　乌云中的蓝紫色弧光仿佛隐忍了许久，终于在此刻彻底凝聚起来，以蒂龙身处的空间位置为打击目标，转眼间形成了直径至少三十米粗的巨型闪电！

　　速度太快，蒂龙巨大的身躯根本无从躲闪，而流血的躯干也使得他一旦被击中他将受到无可想象的损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变回人形以减少自己被击中的面积，尽可能换来求生的机会。

　　“嗞——”仿佛有肉香味传来。

　　“后会有期！”话音未落，蒂龙便消失不见。大概谨慎如蒂龙，也准备了诸如传送盒子这类保命的东西。

　　甄宇眼见着蒂龙消失，知道自己即使没杀掉他也必然令他重伤，大为满意，便也不再强撑着，一股巨大的疲倦来袭，使他好想就这么睡去。

　　“五哥！”看着浑身红遍的甄宇直挺挺从空中掉下来，甄逸立刻持着迎上去，跳起，将替身符触到他的一瞬间注入魂力。于是甄宇的身躯还没落地，便已经虚化，进而不见了。

　　甄逸放下心来，他知道甄宇已经回到了中州的家中，那边时刻有人守着，五哥会第一时间得到救治，因此回去了便是安全了。

　　身体吃痛，甄逸半跪下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等冰阶的时候有几道风刃避无可避，自己也硬接了几下，但显然并不致命，甄逸本打算自己用另一个符咒也会去，但看到一旁的海四，还是有些心软。

　　这姑娘把自己当朋友才违反她的一些原则出手帮助自己，自己不应把她丢在这，而如今又得知她来自什么无尽之海，更应该把她送到三哥面前，让三哥定夺该怎么面对她。

　　思及此，甄逸略显虚弱地开口，“海四，这是一哥传送盒子，你拿着它注入你的力量，就能传送到它被设定好的位置，也就是我中州的家。刚刚我给我哥就是用的这个，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在骗你。”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甄逸更累了，“你不是要跟着我么，用这个去吧，我会从东洲过去，晚一点就能和你会合了，因为你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是无法通过东洲严格的身份验证的，但我可以先去东洲，再通过东洲的传送阵回家。”甄逸轻喘了两口气，海四也没有打断他，而是在他的伤口上轻轻摩挲，所过之处，还在涌出的鲜血便神奇地止住了。

　　“如果到了那边有人问你是谁，你若不想说便只说是我的朋友，其他的不用答，便会有人招待你的。”怕海四不会再相信自己，甄逸做了很详细的解释。

　　“这东西很珍贵吧，所以你才不舍得一开始就用来逃跑。很抱歉之前怀疑你，现在你获得了我的信任和友谊。去吧，一会儿见。”海四接过符咒，平静地输入自己的力量，直至消失之前仍目光柔和地直视着甄逸。

　　“一会儿……你是真不知道路有多远啊……”甄逸目送海四离开，但还是躺在地上不想起来，他觉得好累，好想睡着。

　　随着战斗平息，街上又逐渐出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甚至有专门的人来清洗血迹。甄逸躺在大街上，浑浊的空气和逐渐嘈杂的声音让他无法睡去。他挣扎着起身，缓慢、坚定、孤独地逆着人流，向东洲的身份查验口走去。

　　好在他本身就是东洲的研究员，并不需要仔细又漫长的检查，于是甄逸缓缓地走进东洲的土地，缓缓地租了一匹马一路颠簸向传送阵的所在，在甄宇为他申请好的使用次数中，缓缓地来到中州，又缓缓地随便来到传送阵这头的安保机构，出示大哥留给自己的信物，申请了一辆车缓缓地自行驱车回家。

　　哦，我要，回家了啊。

　　这个熟悉、有充斥着秘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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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过这种感觉，身处他乡的时候会时不时地思念自己的故乡，可是随着已经很久没回去，越临近家门口，越有点害怕回去。也许这就是近乡情怯吧，所以在最后我用了好多个缓缓地来形容小逸的进程，可是从他又是骑马又是坐车，实际上的速度是快的，所以我这么多缓缓地，实际上是小逸内心隐隐的期望。当然也不排除他受了伤意识恍惚、所见皆变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