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总想吃掉我》莫扫阶前雪

5、往事

　　叶栖迟最近有点苦恼。

　　他知道不是每个师父都有这种苦恼，再这样下去他确实有点顶不住。

　　好几次了，他晚上想要起夜，眼睛还没睁开就反射性地感到旁边有人，然而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就又感觉到这个人是他徒弟。

　　他不知道贺峥坐在他床边到底想做什么，有时候他好像在一动不动盯着他，有时候就直接上手，用掌心抚他的脸，用指头按压他的唇，他不想打草惊蛇一忍再忍，等到白天还给他熬了不少安神汤，希望他赶紧结束这种诡异的夜生活。

　　直到有一次贺峥直接趴在他身上舔他的脖子，手掌伸进他的中衣里悉悉索索的摸他的身体。

　　贺峥的身体已经长开，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结实的身子压在上面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终于，叶栖迟在他的手伸得更往下之前忍无可忍地坐起身，将他一把推到地上，用眼神质问他为什么跟个变态一样对他又舔又摸。

　　贺峥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有点发懵，但很快就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样子，很平静地坐在地上回望着他，淡淡地问，“你怎么不装了？”

　　叶栖迟被他的镇定惊呆了，咽了口唾沫润了下嗓子，艰难道：“怎么，我醒太早了没给你留出发挥的时间？”

　　贺峥移开眼望向窗棂，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用很冷的声音说着骚扰性很强的话，“我晚上睡不着了……你身上很香。”

　　要不是叶栖迟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就算鱼死网破也要给他净身然后送他出户。他深吸了一口气，“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个月前。”

　　叶栖迟算算日子，时间竟然过得这样快，有些事情也得提前做打算了。

　　他赤脚走下床，在贺峥面前俯下身来，伸出手去捉他的衣襟。贺峥感受到他的动作，猛地攥住他的手，低低地说了句，“别看。”

　　叶栖迟挣不开，便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头顶，温声哄道：“别怕，你就是你，变成什么样子为师都喜欢。”

　　待桎梏他的力道渐渐放松，便一层层解开贺峥的衣服，直到整个上身完□□露在空气中。

　　贺峥的骨架比他宽阔许多，假以时日，他应当会长得相当健壮。紧实匀称的皮肉肌理分明，蕴含着惊人的爆发力，他的胸膛，背部，腰侧，甚至被下身布料挡住的地方，已经稀稀落落地长出一片片细鳞。叶栖迟伸手轻轻抚摸他身上的鳞片，听见他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他见叶栖迟还在盯着那些恶心的鳞片看，一把拍掉他的手，扯过衣服盖在身上，恶声恶气地冲他喊：“叫你别看了！”

　　叶栖迟叹了口气，虽然被无情地拍了一巴掌，还是很大度地将他的头抱在怀里，里，“为师没有觉得难看，峥儿就算变成蛇也是最漂亮最威风的……你身上疼不疼？”

　　贺峥靠在他胸膛上，声音闷闷的：“不疼……师父，我是个怪物，对吗？我听到爹娘说我活不长，我会慢慢丧失神志，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师父，你杀了我好不好，我不想变成那个样子，不能长命百岁也无所谓，死在你手里我也没什么遗憾的……”

　　“可师父想让你长长久久的活着，”叶栖迟轻轻地抱着他，去捉他的手，细细摩挲着，“为师想同你一起去看北境的雪原，东海的鲛人，踏着黄沙听西域的驼铃，去南疆看漫山遍野的曼珠沙华……峥儿，为师会想办法，相信为师好吗？”

　　叶栖迟过了很久也没有听到他回话，刚想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便觉得一片湿凉的触感透过衣襟沾在胸膛上，登时心下酸胀，“想哭就哭吧，不要再忍着了。”

　　贺峥先是靠着他默默地流泪，后来终于忍不住抽着气哭出声来，“师父……我真的……真的好害怕，我害怕自己变成怪物，害怕你看到我觉得恶心，害怕你不要我了……师父，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如果连你都讨厌我，那我要怎么办……”

　　贺峥打着哭嗝泣不成声地跟他说了很久，后来实在折腾不动了便沉沉地睡过去了。叶栖迟估计他这段时间过得很是辛苦，待他睡熟了才轻手轻脚地将他抱到床上去，在他身旁合衣躺下，为他掖好被子。又想起三年前贺峥还没他高的时候，也这样抱过他。

　　他盯着贺峥睡得有些不太安稳的脸瞧了一会儿，当年还有些稚气的面孔已逐渐显露出锋芒，他精致的眉眼有点像他的母亲，刀刻般的颧骨和下颌又像极了他的父亲，薄情的嘴唇总是紧紧抿着，盍上的眼睛平添了一分乖巧，未干透的泪水糊在睫毛上堪堪敛去一丝矜傲。

　　叶栖迟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当年师兄将那个女人带回青衡派时，就注定会有这么一天。

　　贺弦下山游历的时候救了一名女子，女子天性烂漫，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年纪，容貌昳丽却有些不谙世事，不会穿衣不知俗礼不会用筷子，后来叶栖迟才知道这名女子原是罕见的蛇人族。

　　贺弦瞒着许多人将她藏了两年，直到某天叶栖迟看到她的肚子渐渐鼓了起来，她怀孕了。

　　那天之后，贺弦托他照料这名女子，自己却总是一连十天半个月不见踪影。
　　女子向他解释，蛇族成年后的发情期太过难熬，贺弦被她缠得没有办法才与她云雨。但是肚子里的孩子半人半蛇，不能流掉也无法生下来，所以贺弦出去为她寻药了。

　　贺弦下山两个月后，终于赶在她生产前将药带回来，女子有惊无险地生下贺峥。后来叶栖迟才知道，原来这女子是弥月宫宫主的养女，贺弦带回来的药，是杀了弥月宫的一批好手抢来的。这药只能保护女子顺利生产，而生下的孩子如何，贺弦已然无暇去管。

　　弥月宫睚眦必报，手法阴毒，在白鹭原横行霸道，渗透颇广，贺弦为不累及师门，与师父断绝关系带着女人和孩子下了山。叶栖迟记得师父呆呆地在师兄曾经住过的院子里驻足了一整晚，月光打在他的身上映出细细斜斜的影子，那晚过后，他感觉师父鬓角又多了一缕华发，不复矍铄之姿，一时间苍老了许多。

　　贺弦下山后，叶栖迟虽然心急如焚，但他年纪尚小，贺弦又不想别人寻到他，他即便去找也是难于登天。况且他也不忍心再离开师父，于是在青衡派潜心修行，十六岁时告别师父下山游历，实则是去寻找师兄的踪迹。

　　然而造化弄人，他带着师兄递来的音讯赶去时，徒留一堆烧毁的断壁残垣，连两人的尸骨都未留下。

　　他按着信上标明的方位，找到了通往地下的暗格，在里面找到了被五花大绑、奄奄一息的贺峥。

　　贺弦夫妇不想贺峥一时冲动暴露自己，便将他绑在这里，若是叶栖迟收到讯息赶过来，这就是他唯一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