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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迷雾 ...

  •   三人在这几天里接连不断走过许多阵法,早就有些筋疲力尽,此刻只是沿着眼前的缓缓前行。片刻之后,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开阔的原野,青草簇拥着一片花海,蓝色的花瓣随着微风摇曳生姿,散发出阵阵幽香。

      沈思齐看了看叶栖迟和贺峥,有些疲惫地提议道:“师兄,在幻境这几日奔波不休,你我身上又或多或少受了些伤……磨刀不误砍柴工,不如就在此修整片刻吧,我去找找有没有水源,顺便摘些果子来。”

      叶栖迟和贺峥被之前阵法中的暗器所伤,裂了几道不轻不重的口子,沈思齐身上也布满淤青,关节处有些轻微的骨折,确实不宜继续前行。

      叶栖迟略一思索,点点头说:“师弟小心”

      贺峥与沈思齐分头去找水源,叶栖迟年纪最大,原地待命。

      叶栖迟倚在树下闭目养神,似乎过了很久,他睁开眼环顾了一下,贺峥和沈思齐都还没有回来,周围却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雾。

      他心里咯噔一声,直觉告诉他这雾气八九不离十地带着毒,不禁懊恼自己太过大意,又担心贺峥和沈思齐遇到危险,连忙掩住口鼻起身去寻。

      雾气越来越浓,他脑袋有些昏沉,已经看不太清前路,也逐渐辨不清方向,连脚下的花海也渐渐隐了身形。

      突然,前面出现一丝熹微的光亮,他不自觉地循着光走去,雾霭渐渐褪去,前方是一座幽静的园子,门前站着个青衣长发的女人。

      他只是看到那女人的背影,就忍不住浑身战栗起来。

      他看见那女人在门前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像是没有等到想见的人,便失魂落魄的走进门去。叶栖迟脑中的理智叫嚣着赶快离开,然而双腿却不自觉地动了起来,向着女人消失的地方走过去。

      他看见那女人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襁褓中的婴儿,轻轻揉捏着婴儿细嫩的手掌,喃喃道:“你父亲今日也没来呢,迟儿。”

      他听到那声“迟儿”,就像听到鬼魅的呓语,不堪的回忆像潮水一样涌入脑海,又涨得他心口发酸发痛。

      这女人叫叶风眠,是他的生母。

      叶风眠撑着头像是想了一会儿什么,又趴下身去细细地端详熟睡中的婴儿,附在他耳边说,“迟儿,你父亲好忙,怎么都不来看看我们?”

      “他说要为我去采天山上的并蒂莲,要十里红妆娶我回家,我不想要什么花,也不想坐花轿子,我就想见见他,可我找不到他,这可怎么办呀?”叶风眠对着婴儿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突然有些不辨喜怒地问:“迟儿,你怎么不说话?”

      随后,叶栖迟听见婴儿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她涂着丹蔻的指甲狠狠嵌入婴儿的手掌中,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木然地看着啼哭不止的婴儿,看着叶风眠一遍遍地质问他:“迟儿,你不想你的父亲吗?”

      复而她又咯咯地笑了两声:“你父亲还不知道你呢,他走的时候迟儿还在娘的肚子里,他肯定没有听到,你出生的时候哭的可大声了……你帮为娘将爹爹叫回来好不好?”

      他走出房间,看见几个园子里的下人笑嘻嘻地围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其中一个人踢了他一脚,“小杂种,给我们学声狗叫,这几个包子就赏给你吃,怎么样?”

      那孩子瑟缩着跪在地上,呜呜地学了几声狗叫,有人恶劣地让他从自己□□钻过去,让他去爬墙边的狗洞,最后终于满意了,将手里的食物向他身上一扔,嘻嘻哈哈地走掉了。他捡起地上落了许多尘土的包子,并不嫌脏,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毕竟,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到什么正经饭了。

      直到他被人推到结了冰的池子里,发着高烧险些丢了半条命,叶风眠才出现在他的床前。

      “你怎么这样不小心,要不是下人发现得早,你可就没命了。”叶风眠声音还是那样温柔的,眼中却没有丝毫情绪。

      她看着床上烧得神志不清的叶栖迟,轻柔地将他扶起来,让他靠在床侧,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汤药,一勺一勺向往叶栖迟嘴里喂进去。他没有力气拒绝,也不敢躲开,滚烫的汤药将他烫了满嘴的燎泡。

      兴许叶风眠今日心情还算不错,她突然有了一点兴趣想做个慈母,便伸手将叶栖迟从床上抱起来,一边轻轻摇着,一边哼着南乡的调子,慷慨地施舍给这个小杂种一点来之不易母爱。

      叶风眠准许他习字,否则他会听不懂自己说话,也理解不了自己对他父亲深沉的爱意。那天晚上,叶栖迟趴在案上摹着帖子,下人不怎么给他饭吃,他最近都没怎么吃饱过,他想起身拿杯茶水,却感到有些头重脚轻,一个踉跄撞在桌角上,碰倒了桌上的油灯,地上的散乱的纸张随着这点火苗迅速燃烧起来,火舌将挂在墙壁上的画卷徐徐吞噬。

      叶风眠赶来的时候,火势已被扑灭,但那副画却已经烧得面目全非。她狠狠掐着他的手臂,用尖细的簪子戳他,红着眼眶歇斯底里地朝着他哭喊:“你算什么东西?你毁了他送给我的画!你怎么不去死?你父亲像一匹狼为什么你活得像一条狗!你不配碰他的东西,你给我滚出去!”

      叶栖迟额角还在流血,手臂又被她抓得血肉模糊,簪子扎在背上也很疼,但他只是闭着眼蓦然地承受着,毕竟他也反抗不了,反而会让她变得更加疯狂。

      晚上,叶栖迟躺在漏风的柴房里,浑身都叫嚣着疼痛,透过破败的门窗望着天上的星斗,他其实也想不明白,既然叶风眠这样恨他,为什么不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掐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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