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山川，梦归彼岸》落璞

2、第一章

　　让我们把时间往回拨一点，拨回二十年前的那个盛夏。树梢的知了不眠不休地啼叫，仿佛每一只身上都安装了永动机，而这恼人的噪音无疑对考生们产生了或多或少的影响。顾以川本就是易出汗的体质，加之考场内除了一扇开着的窗外再无风的来源，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滑落，在即将在试卷上晕染之前被一只手背抹去。题目比较简单，但顾以川心中烦躁不已。
　　中考前的两个星期，已经有一些中游的高中来招生。为了招到优质生以期用他们的高考成绩打响学校名号，他们会给出一些优惠条件，而这也是各所高中暗暗较劲的地方。
　　“我们看了你以往的成绩，基本上稳居年级第一，可以说是这所初中最优秀的学生。如果你愿意来我们学校，我们可以免除你的住宿费和学杂费。如果觉得学校太远，交通费我们也可以报销，怎么样？”此时，光远高中招生办的主任阮东羌正陷在办公室的沙发里，面带慈祥微笑，连脸上的褶子也一起散发着父爱的光辉，“诱惑”着顾以川。
　　顾以川心中也是拿不定主意。这么多学校中，圣源给出的优惠算是很丰厚的，加上这是班主任中间牵线介绍的，班主任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她不好拂了老师的面。但是圣源高中一直以特长生为特色，她担心文化课的教学水平并不高。
　　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阮东羌又继续道：“如果你是担心教学质量，这你可尽管放心。我们学校虽然以特长生为特色，但特长生与普通高考生的文化课是完全分开且大相径庭的。老师都是从市里直接调来的，绝对有丰富的教学经验并且认真负责。你来了之后我们一定用心培养，加上你自己的自觉，考个名牌大学是不成问题的。”
　　顾以川点点头，“好的，等我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再和您联系。”

　　沿着那条潮湿的弄堂一直往里走，争吵声和东西落地的“乒乓”声不时钻入耳郭。越是贫穷，越是容易大发脾气。在外面受到的羞辱和轻视无处排解，回到了家，芝麻大的小事都可以成为导火线，又没有闸口阻拦，那些坏情绪一泻而下，再伤人的话语都会自行蹦出，从而引发一场家庭战。这些顾以川再了解不过。因为她的父亲，便是这样的典型。
　　“我让你买酒你又忘了你这个摆设一样的脑子能记住什么？”刚走到那扇有些褪漆的木门前，顾长安的责骂声便一如既往地传来。顾以川拼命忍住想要逃跑的念头，跨过门槛，低声道：“我回来了。”可是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根本无暇理她，她便自顾自地进了房间，将那一句“你怎么不在外面喝死”的诅咒关在门外。
　　顾以川的心底一股怒气正在升腾，看着房间中凌乱的桌面和遍地的玩具，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弟弟顾以山搞的鬼。她禁闭双眼，睫毛因为怒气轻微翕动，双手握拳，终是长长地吁了口气。
　　作业写到一半，顾以川实在忍受不了，打开门大喊一声：“不要吵了行不行？”复又关上房门回到书桌，争吵声这才弱了下来。
　　顾以川心底对自己冷笑一声，有什么好商量的呢？他们巴不得自己能上个免费的高中好把钱省下来留给他们的儿子以后买房子。母亲曾多次告诉她，奶奶那个重男轻女的老古董，因为自己生了两个女儿就对自己冷眼相待。为了争这口气，她甚至不惜铤而走险拖关系买了一个男婴。但是，重男轻女的又何止奶奶一个
　　其实她想去的，一直都是圣樱高中。但是那样一个私立高中，又岂是一个供养着三个学生的工薪家庭所能承担的于是她暗暗下了决心。
　　去了光远高中，遇见了孟清河，她不知，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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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历遍山川，人间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