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送上门》猫的薄荷

32、过去

　　“弟弟，离他远点，这家伙桀骜不逊，当心他伤了你。”

　　“大哥，你看他是不是饿了。”

　　雄伟装换的我宫门外，两个衣着华丽的孩童正围着一个衣衫破褛、脏乱不堪的男孩。

　　较小的一个想将自己手中的包子分给男孩，被身边的哥哥制止，拉着他就要离开。

　　“大哥，他真可怜，我就给他个包子。”小男孩弱弱乞求。

　　“那你快点，我去岸上等你。”

　　待哥哥走后，小男孩捏着手里的包子，小跑过去递给对方。

　　那人毫不犹豫拍掉，竟是一点都不领情。

　　“你打发要饭的呢？小爷可是四方之财为食，非财不食。”那人依旧半坐在地上，连个正脸都没有给小男孩，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

　　小男孩想了想，没有说话，转身进门。

　　“哼。”那人似乎意料到男孩会有如此动作，冷哼一声，垂下眼。

　　“给。”

　　那人闻言猛地抬头，目光从男孩手上的粉珠上略过，墨色的眸子直直看向男孩双眼。眼神纯洁清澈，如美玉般不含一丝杂质，

　　“哪儿来的？”接过粉珠，在手中上下拨弄。近圆形的珍珠，有着珍珠特有的微弱的珠光，细看发现珠身上有几道刮痕。原本是个不错的百年粉珠，可惜了。

　　“父皇刀柄上撬下来的，你喜欢吗？”

　　那人的拨弄的手指有一瞬间的僵硬，“老龙的，难怪东西不错，就是颜色太过艳丽，你撬下来是对的。”

　　说完将珠子抛起，在落下时张嘴接住，顺势吞入腹中，完了还有模有样地抹了下嘴。

　　“还有吗？”

　　“没了，只来得及撬下一颗。”

　　“螭吻你个败家子，本王什么什么短了你零花，下次再让本王发现，就不是打手那么简单！”

　　男孩话音刚落，老工那震耳欲聋的怒吼从龙宫内传出，随着水波一圈圈扩散。

　　那人皱眉，粗辱地拉过男孩背在身后的左手，不容拒绝掰开五指。一道深深的红鞭痕横贯手掌，在雪白的掌心中显得无比刺眼。

　　“没躲？”

　　“嗯，躲了珠子就来不及藏了。”男孩抽回手，无所谓道，“下次小心点就不会被发现。”

　　“下次？”那人没想到男孩还想着撬珠宝，眼神有些复杂。

　　“嗯，人不吃东西会死。”

　　“我不是人。”

　　“我也不是，可不吃东西还是会饿，饿肚子难受。”

　　那人想了想:“你想喂我，可我不会总待在这里，我离开了还是会挨饿。”

　　“那你不能留下么？我家里好多珠子，比这个还大，味道更好。”

　　“留下？以下人的身份？”

　　男孩见他不悦，连忙摇头，“不是下人，是朋友，我身边不是家人就是下人，我想要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朋友。我该叫你什么呢？”

　　男人细细品味着“朋友”二字，答应了男孩的要求，“我乃是龙石所化，是唯一一只貔貅。并没有人给我起名字。”
　　“天禄，你觉得怎么样？你乃是天生天养，便以天为姓，你的出生时本身就是一种福运，正好是个“禄”字。”

　　“好。”

　　本是童言童语，谁曾想，这次相逢是两人羁绊的开始。

　　加下来的数年里，天禄一直跟在男孩的左右。男孩一如当初所言，视他为友，为了他的貔貅不挨饿，家中大大小小的珠宝被他扣了个遍，从被训斥，到后来请家法、跪祠堂，亦不曾停止。两人同住同行，形影不离，不是兄弟，却比兄弟更为亲密。

　　几个哥哥们长长打趣，“小九儿，这是给自己捡了个童养媳回来。”

　　两人也不反驳。

　　男孩收留天禄原是出于怜悯和孤独，天禄是个混不宁的性子经常惹是生非，螭吻少不了在后面给他收拾烂摊子。却也给往日单调乏味的生活带来了不一样的鲜活，螭吻不喜欢几个哥哥们严肃的性子，终日和天禄在一起玩耍。

　　时光如白驹过隙，站眼见，当初的小男孩变得和哥哥一般成熟稳重，俨然一位翩翩公子；而天禄亦由衣衫褴褛的乞儿，成长为鲜衣怒马的少年，老龙的干儿子，世人口中的龙十子。

　　一日，两人来到人间的一个小镇，此时正是人间最为寒冷的冬日。大朵大朵轻盈的雪花飘落在凡间，蜿蜒的小道、错落有致的屋顶、两岸形态各异的垂柳树等所见种种，皆是附上了皑皑白雪，天地间一片白茫茫。两人相拥着人间特有的糖葫芦，欣赏着人间的景色。

　　螭吻瞧见远处有几对男男女女，点亮了手中的花灯，挂在树杈上，一时好奇。身边的人隐了身，过去将树上的花灯一一瞧了去。然后不动声色在桥头卖花灯的老伯那里买了个空白花灯，在上面画了条龙，并在边上提了字。

　　提着灯，施施然走到一棵怒放的腊梅下，将花灯挂到树顶。连天的白雪、怒放的腊梅、莹莹微光的花灯、如火焰一般的红衣少年立在那里静静望向螭吻。

　　只一眼，螭吻的心停止一拍，随即摇头轻笑，走向少年。

　　“天气这般冷，也不掐个暖身决。”说着就把身上红狐裘披在螭吻身上，顺势掸了掸螭吻发上的积雪。

　　“你喜欢这里吗？”

　　少年闻言，环顾四周，笑道：“这里民风淳朴，亦没有过多的束缚，多么畅快。”

　　少年忽然话题一转，“这花灯是心有所属的少男少女，乞求爱情所用，只需将心爱人的名字写于其上，便可梦想成真。”

　　螭吻心中悸动，“那你怎么也买了花灯？”

　　“自是有了心爱之人。”略一停顿后，叹息般道：“若是有朝一日，你不再是龙子，没有保护苍生的责任，你可愿与我相守于这世间。”

　　目光落在螭吻再次被薄雪染白了的长发，“直至暮雪白头。”

　　“好。”

　　“你可不能忘了今天的誓言。”天禄定定注视着对方良久，灿烂一笑，牵着螭吻的微凉的手缓缓离开人间。

　　平静的日子终于在某天被打破，魔族与妖族的战争愈演愈烈，不仅仅是人类收到波及，这场声势浩大的战争已经使得三界生灵不得安宁。再不阻止三界必然动荡，造成惨重损失。

　　在多次收到人间众人的痛苦哀求，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后，仙界终于不再袖手旁观，派龙族率领天兵天将对战后进行平息。

　　一是为了锻炼儿子，二也是觉得妖、魔乃是区区小辈，不足以亲自出马。老龙让自己的第九子螭吻，率兵出征，随同出行的还有天禄。

　　战场上，一片腥风血雨，目光所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螭吻心中悲痛，令天兵天将阻止小兵之间的战斗，保护好无辜的人类，便带着天禄径直往核心处赶去。

　　他原本不想带着天禄，毕竟魔王桑穷凶极恶且法力高强，他不想对方跟着去冒险，可惜拗不过天禄，只得无奈的带着。

　　山崖上，螭吻双手撑着剑，残破的白衣上大片刺眼的猩红。喉间滚动，口腔内浓浓的血腥味，一丝鲜血玩着嘴角溢出。

　　螭吻厉声喝道:“魔王，休再伤害无辜。”

　　“哼，手下败将，如此无理！无辜又如何，区区蝼蚁，何足挂齿。这三界，必是我囊中之物。”

　　魔王猖狂不已，一副睥睨天下之姿。言罢，手掌微动，现出军旗，打算号令众魔继续进攻。

　　螭吻见了，面色一凝。一个决绝的念头在脑中成型，遥遥忘了眼不远处的山丘，便开始施法。

　　“唔～”

　　乔螭在世界变黑后突然醒来，感觉到床边有人，又是一惊。

　　待确认那人是天禄后，脱口问道:“禄，你没事吧？”

　　天禄一愣，随即笑了:“想起来了？那你应该记得你把我安置的很好。”

　　“谁给你解的捆仙绳？”

　　“自然是来寻你的人。”

　　也不怪螭吻着急，当时情况紧急，天禄又紧紧跟着他。为了他的安危，螭吻直接召来捆仙绳，将人给绑了，放在山丘一侧的山洞里，并布了结界。

　　被捆仙绳捆住，需要绳子的拥有者解开。若是强行冲开势必损失大量修为，一般没人愿意尝试，毕竟修行不易，半身修为再修回来，需要难以计数的时间。

　　“我死了，是……”你救的？话没说完就被对方封口。

　　“你不会死。”

　　螭吻沉默。

　　他明白他当时自爆仙丹与对方同归于尽是不可能活下来，而现在他还活着，只可能有人复活了他，这人现在就在自己面前。

　　“不值得。”

　　这复活虽然他没见过，但他曾听长辈说过。人类经常把龙和凤一起提到，因为他们有很多的相似之处。其中，有一点，龙也可以凤凰一样涅槃重生。只不过要求更为严厉，现实中重生的龙寥寥无几，所以很少有人再提起，渐渐地连他们自己都忘了还有这种能力。

　　首先魂魄要在第一时间内被收集，这点其实容易办到。难得是第二点，需要有天地之灵以天地之灵气灌溉，使其孕育成蛋。

　　从开天辟地以来，天地之灵虽少，却也有处可寻，只是愿意以灵力滋养确是少之又少。你无法保证一定能孕育成形，亦或是能成形，又需要多少时间。毕竟让一条真龙重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绝大多数是无疾而终。

　　乔螭见面前这人显然不愿意多谈，便转了话题，“当时来找我的是谁？”

　　“你希望是谁？”

　　乔螭愣住，心中一痛，盯着对方的眼睛。

　　“我希望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