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送上门》猫的薄荷

3、顾客

　　隔天一早，乔螭翻出自己之前上班用的西装、皮鞋，打扮的人模人样去公司上班。从袋子翻出门禁卡，只听“滴！”的一声门开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乔螭从来都是准时的人，他到公司的时间也是刚刚好，离上班还有10分钟。可是现在整个公司静悄悄的，很明显他们都还没有来。

　　乔螭无奈，到自己工作的地方，把昨天得到的办公用品摆放好，突然发现自己穿着这么正式，一本正经地坐在这一堆东西旁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总觉得此刻的自己应该身着道袍，头戴道冠，手握桃木剑，神情冷冽一身浩然正气。想到这，乔螭变扭地扭动着身子，眼睛紧紧盯着门口，希望有人进来缓解自己的别扭和不安。

　　“早！”

　　“早！”

　　乔螭瞪大眼，这公司真是与众不同，最先到的竟然是老板，而且现在已经超过9点了，他们这样集体迟到，确定不是罢工？

　　“今天外面就靠你了。”

　　老板一副委托大任的表情让乔螭的不安更加浓烈，什么叫外面就靠他了？

　　“其他人今天都休息？”

　　“你代替的是枭阳的工作，他有事请了长假。其他人？啧啧，交流都成问题，不惹事就是菩萨保佑。”

　　都嫌弃成这样了，你还招进来，就是为了给自己添堵么？乔螭真想撬开老板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生锈了。

　　不过他不敢，只能接过重任，立马表示没有问题，自己和人交流完全没有障碍，然后目送着老板溜进他的豪华大办公室。

　　早上时针过了10点，除了出任务和请假的，另外两人终于陆续出现。和昨天一样，木桐简单道了声早，吴良言笑着点了点头，两人便和他们老板一样，直接钻进办公室，接下来的一个上午乔螭都没有见他们出来。

　　公司门可罗雀，萧条无比连个顾客的影子都没有。乔螭想到昨天老板的话不由感同身受，生意差成这样怎么可能不穷，难道自己在不久后又要再次失业？

　　为了不再胡思乱想，乔螭将目光落在地上移动的蚂蚁上。这蚂蚁真傻一直围着自己的脚在绕圈都不知道从脚上翻过去，将视线移开不再看这蠢物，无聊至极的乔螭又开始望着白的发亮的天花板，好想把上面散发着莹莹光亮的灯卸走啊，还有这个办公桌也必须抗走，然后脑中浮现出无数种今后多姿多彩的生活。

　　“咚咚咚——”

　　乔螭一个机灵，他看到了什么？顾客诶！好好把握再开张三年不成问题，终于不用急着找下一家了。

　　来人脸色是常年不见光的惨白，乍一看有些吓人，应该是个死宅，这是宅了多久才想起出门？还是见鬼了来寻求高人帮助？乔螭暗想。

　　男人显然不是第一次来，熟门熟路地拿过凳子，坐在乔螭面前，三白眼死死盯着乔螭，疑惑渐渐放大，“抢了谁的壳？不像你一贯的审美，真丑。”

　　乔螭差点吐血，第一次见到有人说自己丑，而且能进入这个公司都是外貌经过领导的肯定。乔螭自我催眠：顾客是上帝，顾客审美独特，搞不好就喜欢浓妆艳抹的妖~媚型。轻咳一声，避开对方的视线，“我是新来的，枭经理请假几天。”

　　“哦。”男人对于自己认错人，还说别人丑没有一丝尴尬，平静地说明来意，“我夫人又不见了。”

　　“你应该找警察，出门左拐沿着马路走到头就是。”

　　“我夫人是吕雉。”那人似乎是明白这人是新来的，业务还不熟练，好心地解释。

　　“我们是咨询公司，寻人不是……你说谁？吕雉？不会是已人彘出名的吕后吧？？”后知后觉的乔螭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个否定的答案。

　　“正是。”

　　“您是、您是汉高祖刘邦？”乔螭有些结巴，他知道从事这个行业少不了和神神鬼鬼打交道，但是第一天上班就遇到了千年老鬼，还是皇帝，就是铁打的心脏也受不了这个刺激。一手紧紧握住黄符，另一只手颤抖着拿起金笔，在纸上记录。

　　“碰——”

　　“良言，吕娘们又不见了，你看看在哪里？”

　　乔螭的笔刚放下，老板办公室的大门被大力打开，撞到墙上可怜的来回晃动。接着天禄从办公室里出来，吩咐手下寻人。忽然方向一转，迈着大步朝乔螭这边走来，语气随意的好似谈论天气，内容让乔螭心中一颤。

　　“多少年了，再管不住，直接把她做成~人彘得了。”

　　看样子吕后丢失的很频繁啊，这不，老板都厌烦了，送上门的生意都不想做。

　　“毕竟千年的感情，您多海涵。”说着奉上厚厚的钞票——冥币。

　　“你的那点陪葬不是早就败光了？怎么，又有人记着你了？”天禄接过钱在手上把~玩，这钱还是新版，显然是今年刚烧的。

　　“咳咳，不肖后代的心意。”刘邦脸上一僵，有些尴尬。

　　天禄嗤笑一声没有再问。

　　这时一只黑色纸鹤从乌良言屋里飞出，稳稳停在天禄肩上。伸手拎着一只翅膀，抖了抖，就见纸鹤惨叫一声展开成纸，天禄皱眉扫过纸面，“在西边10公里外的老槐下，快去吧，晚了鬼彘做出来，我们只能依法办事了。”

　　刘邦千恩万谢离开。乔螭这才发现，这人走路脚没有着地，一直悬空飘着。

　　“说了多少次，破鸟不许带音效。每一次都感觉自己在杀生，罪过罪过。”

　　见面前跳脚的老板装模作样地摆出圣人姿态，乔螭深表同情，刚刚他也被那声逼真的惨叫吓得够呛，那人对老板究竟是积了多少不满，这也太恶心人了。

　　“纸鹤也有生命。”

　　这人的声音自己从来没有听过，沙哑刺耳，应该是那个从未没开口的乌良言了。难怪一直不说话，原来是声音不好听。

　　天禄哼哼两声没有反驳。那人屡教不改，或许是不想在这上面浪费唇~舌，见事情已经解决，天禄正要功成身退回办公室。

　　“真有后代现在还不忘给他烧钱？”乔螭是真好奇，想到自己有可能见到活着的刘邦后代，有种说不出的激动。

　　“你怎么这么天真？这种千年老鬼就是有人记得也是去挖坟而不是上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催的新鬼遭了秧。”

　　“那新鬼遇害了？你们不管？”刘邦求上门，那就是这里管鬼界，貌似还有一套适用于鬼界的规则。

　　天禄像是听到了好听的笑话，忍着笑肩膀不停耸动，“你以为我们是什么？正义使者？我很穷，还要养活你们这帮嗜血的，没有利益的事只有你这样的傻~子才会做。”

　　乔螭：“……”

　　你穷的只剩下钱了吧，如果说这话时把你一身昂贵名牌和身上的金银珠宝都脱~了，还能勉强使人相信，乔螭在对方看不到的角落暗暗翻了个白眼。正好这时又有新的顾客进来，乔螭直接忽视了这个睁着眼说假话的领导。

　　来人像是得了渐冻症，身体僵硬，四肢极度不协调，走路一跳一跳，颇为喜感。坐凳子时，腿并不像常人一样弯曲而是直直伸长，整个身体呈现标准的90度角，好似有人用三角尺定型一般。

　　刚开始还忍不住暗暗偷笑的乔螭突然灵光一闪，妈呀，这不会是传说中的僵尸吧。赶忙从袋中抓着黄符捏在手中，紧张地盯着那人青白色的脸，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一个万一就被咬一口，成功脱离人类这个种群。

　　来人的头转动时像生锈的玩具，一顿一顿，似乎是被人一点点扳过来，还是拉长的慢动作，说不出的怪异惊悚。那人发现乔螭的戒备，咧开嘴想露出友好的笑容，却不想长长的牙齿直接把乔螭吓得从凳子上跌坐下去。

　　“没用。”

　　原本在一旁看戏的天禄目睹这不忍直视的一幕，无比鄙视。旋即以一种乔螭从未见过的恭敬姿态道：“上次一别，多年未见，卿君这次来所为何事？”

　　“我的爱犬不见了。”

　　卿君似乎舌头也已经僵直，说话有些囫囵不清，乔螭好半晌才理解他的意思，原来是想要找狗。

　　连着来了两个都是让寻东西的，自己这里难道是失物寻领处？不对，重点抓错了！一个僵尸，你还养宠物？是这世界变化太快，还是自己孤陋寡闻，乔螭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时代的步伐！

　　“犼丢了？”天禄表情严肃。

　　只是一只狗而已至于么？乔螭不解，见两人在那里讨论没有在意自己，偷偷百度了下卿君和所谓的犼。

　　我天，大人物啊，之前的刘邦只配给两位做食物。没错就是食物，这两位哪一位单独拎出来世界都要大乱，战斗力强悍，且可化尸为僵，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啊。

　　那个犼还是个食人的！

　　那个离家出走的吕后遇到了搞不好直接灰飞烟灭，再也没机会乱跑寻找人彘目标了，乔螭被自己的想法惊得一激灵。自己会不会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接受太快了，都已经大胆到拿他们脑补。

　　“良言，你去天~安~门寻找一番，看看犼是不是又去华表上了，注意不要惊动行人。”

　　话音刚落，乔螭就见一个黑色的影子从自己面前飞快闪过，要不是仍然在晃动的大门，乔螭肯定以为是自己眼花。

　　“希望天禄君手中的补魂丹能再给在下一些。”后卿颇为诚恳地地上一盒色泽温润的珠宝，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那是自然。”天禄笑着接过，手掌翻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青玉瓷瓶，满是笑意的眼中带着警告，“我也不希望看到他由于神志不清而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望卿君能看紧些。”

　　“必定，告辞。”

　　见对方一蹦一跳离开，乔螭再也感觉不到开始的滑稽，只觉得寒意从脚下蔓延到头顶，刚刚后卿的眼神好恐怖，像是要把人吞入腹中。天禄心里素质真好，竟然敢直视对方，不愧是当老板的，就这份魄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午饭是公司提供的快餐，四菜一汤一水果一酸奶，工作餐有这样的标准乔螭惊喜不已，更加坚定了自己留下来的决心。

　　可能是因为那两个千年鬼万年僵尸的原因，使这些小妖纷纷避开上午的时间，导致下午乔螭这里排出了长长的队伍。乔螭第一次发现自己所处的世界里竟然有这么多的妖魔鬼怪，求助的事情也是千奇百怪，弄得乔螭都有些忍俊不禁。

　　有个倒霉的鼠妖有爱翻垃圾桶的习惯，把垃圾翻得满街都是，最后被城管以毁坏市容的名义带进了看守所，希望乔螭能把人赎回来；一个羊怪从电视里见到了电钻，正好家里凳子坏了需要修理，结果用羊角去打洞，木板卡在角上拔不下来。最后乔螭想拧螺丝一样旋转着取了下来，感性的羊角怪感激涕零，抹了乔螭一身眼泪；还有一对变成~人狐狸精爱侣，化形时，一个化为男性一个化为女性，结果男性那位接受不了自己的雄性~器官，希望能重新化形，乔螭满头黑线记下，等等等等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整个记录过程无比欢快，乔螭才处理完这些可爱的妖怪才发现已经下班多时，立马收拾收拾东西下班回家。

　　“皮——皮——”

　　走出公司大门，一种从没有听过的动物叫声不断响起，乔螭见了一天的鬼怪，对他们的印象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见没有伤害自己，乔螭如往常一样，缓步走向车站。

　　咦？这声音好像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乔螭想难道是有人想来求助，正好纸笔都在身上，便停下步子，转身顺着声音寻找。

　　最后是在路边草丛的卵石上发现了这个小家伙，乔螭在看清他的庐山真面目时愣住，好眼熟，究竟在哪里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