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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九夜第三章 知音难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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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君他们吃完饭早早地走了,只剩下韩国夫妇在那里你侬我侬地喝着小酒。厨房里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小秋就让帮主来一起吃点东西休息一下。至于十五，已经在坐席最里面的位置睡得天昏地暗了，小秋也不去叫她，反正她饿了自己会起来的。
小秋和帮主则坐在了酒水台里面，这个位置有吧台位挡着，外面不走近也看不到，又可以看到电视。小秋看了眼手机，“都这个时间啦，哎，都播一半了！”边说边迫不及待地拿起遥控器换到了东京台。
“这幅画是我之前在朋友困难的时候借过钱给他，他后来为了感谢我送给我的，说是去中国的时候在北京的古玩市场买的……”电视里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
“那肯定是假的。”帮主好笑地接嘴。
“诶？你也喜欢看这个节目啊？”小秋听帮主这么说十分惊喜。小秋看的节目是个拥有20多年历史的老牌鉴宝综艺，叫《開運！なんでも鑑定団》，翻译过来就叫《开运百鉴团》，节目会帮嘉宾坚定宝物真假，估算价值。
虽然这是个老牌节目，但是年轻人感兴趣的并不多，就连小秋的灵魂伴侣十五都表示看不懂，没兴趣。小秋没想到今天竟然能遇到知音啊！这下子帮主那凌乱的长发，冒茬的胡须，皱巴巴的T恤和染色的牛仔裤都顺眼起来了，变成了果然是学艺术的，就是这么不拘小节。
小秋激动地为帮主把还没喝几口的可乐满上，开心地说道，“我也觉得是假的，你看那个花纹……”
觉得惊喜的不止是小秋，帮主看着眼前叽叽喳喳的小秋也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他赶紧拿起杯子喝起可乐来掩饰。哪怕是以前在学校，身边都是学习艺术的，也并没有多少人会看这种又老又土的节目，原来和别人一起看这个节目会这么有趣啊。
“还有上次那个据说是袁世凯的字，说是真的，那笔烂字，一看就是假的。”小秋憋了几肚子的槽，终于有地方可以吐了。
“还有日本人做的那些花瓶和碗，丑的简直没眼看！”小秋一张小嘴巴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说得兴起，整个人都转过来看向帮主，她个子比帮主矮很多，要仰着头才能看到帮主的脸，从帮主的角度看过去，她的那双大眼睛变得更大了。
帮主记得之前就是在这里帮小秋换的灯，那时候小秋也是这么仰着头看着他的。只不过那时候满脸都是不服气，像个小孩子一样。
话说自己换的那盏灯是不是和别的灯不一样，是不是尤其亮呢？不然怎么照的老板娘眼里全是一闪一闪的星光啊。
“你觉得是真是假啊？”
“啊？什么？”帮主这才回过神来。
“我说那个壶，就那个。”小秋说着手指着电视机上的画面。电视上正放着三个大小差不多的壶，据说是嘉宾爷爷当初泡沫经济的时候花大价钱买的。
“哪个？绿的那个？”帮主有些茫然地问道。
“你色盲啊？哪里有绿色的壶啊。”小秋不禁好笑。
“嗯，我是色弱，那中间那个是什么颜色啊？”帮主只是笑了笑。
“抱歉……”小秋说完这两个字就沉默了，在心里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一般人色弱也许没什么，可是帮主是学艺术，而且小秋看得出来，他也是真心喜欢艺术的。
他会在小黑板上画上可爱的简笔画，他会用厨房的边角料做出精致的装盘，他会喜欢看这种别人眼中枯燥不已的鉴宝节目。
只有真心地热爱才能这么有趣地生活着，可正是因为真心热爱，才显得愈发地求而不得。
“你不要这样，我又没得什么大病。”帮主看着眼前仿佛做错了事般一脸悔恨的小秋，这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老实，还以为她永远都是张牙舞爪的样子呢。不过他觉得他还是张牙舞爪的样子比较可爱。
“你一定很难过吧……你这么喜欢画画，喜欢艺术。”小秋缓缓地开了口。
“一开始是挺难过的，那时候年纪小，比较看不开，有段时间挺消沉的。”帮主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后来长大了就看开了，我只是色弱还不是色盲，已经够幸运了。再说画不了油画就画国画，画素描，我可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嘛。”他说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勉强。
小秋忽然想到之前找打工的时候卷毛似乎提过一嘴，帮主毕业后本来是在一家不大不小的美术公司做设计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不干了，开始了打零工的生活。
“你打工也是因为这个？”小秋脱口而出问了出来，问完了又想打自己一个嘴巴子，自己平常也不是这么鲁莽的人，怎么在帮主面前就这么直接呢。
“嗯，”帮主倒是一点不介意，“我进了公司之后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义务跟公司说一下这件事，然后他们讨论了一下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可是你能进公司就说明你的病对你的工作没有影响啊。你也不是色盲啊。”小秋为帮主打抱不平。
帮主看着面前皱着眉的女生，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当时是没有影响，但指不定哪天就出错了，公司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小秋还是皱着眉挤着脸，帮主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小笼包了，他微晃了晃脑袋，继续说道，“我现在也挺好的，打工的话时间更自由，可以干自己想干的事。”
小秋看帮主这样，也不继续提那些事了，顺着帮助的话故意兴致高昂地问：“那你平常都会干些什么啊？”
“嗯，平常不打工的时候会出去看看，拍拍照片，画些画，”他聊起自己的爱好笑容就抑制不住了，“还有做模型，做衣服，做木工，种花种菜……”
“我也喜欢！”小秋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握手，伸到一半意识到，尴尬地收回来，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我想自己做汉服，可是不会做，你会不会啊？”小秋想起自己最近的苦恼。
“会啊，我可以先教你折纸汉服，先了解一下。”
“好呀好呀！”小秋赶紧大口吃起饭来，“吃完饭你就教我啊！”
帮主好笑地看着腮帮子都鼓起来的小秋点了点头，“你别急，我又不会走。”
可惜，天不遂人愿，小秋这边才吃饭完，那边客人又来了，进来的是个短发的瘦削的老太太，因为岁月而耷拉下来的眼角使得目光分外犀利，嘴边的法令纹让她看起来越发不好亲近。
她径直走到韩国夫妻的桌子坐下，“给我一杯マッコリ。（一种韩国米酒）”小秋最后一口饭还没咽下去，就赶紧给她做酒去了。
“妈妈，这么晚，你怎么来了？”韩国夫妻的老婆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了，就许你们两个出来喝酒吃饭，不许我放松一下了？”老太太拿眼睛剜了女儿一眼，女儿立刻就不敢说话了。
“我是出来去干洗店洗衣服的，哥哥是来陪我的。”她大气都不敢出。
“然后一出来就不回去，我一个老太婆白天去你店里给你干活，晚上你们两个倒好，抛开我和三个小孩自己出来逍遥。”
“美兰又不是没给你开工资，你就做做饭，连开店准备和打扫都不做，还有那么高工资，你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工作哦。”欧巴忍不住了，出来保护老婆。
老太太拿起手巾砸在欧巴腿上，“这么好的工作你怎么不做！一个男人，天天就靠老婆和岳母养，游手好闲，沾花惹草。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岳母你哪里养家了？你自己出去吃饭喝酒的钱都是美兰给你的。而且你都知道说我是男人了，我一个男人，出去玩玩怎么了？我又不是不回家，我又不是不要老婆小孩！”男人嫌弃地拿开岳母的手巾，一旁的美兰赶紧拿出纸巾帮他擦裤子。
“妈妈，”她不敢看妈妈，深呼吸给自己打了打气，“你说我可以不要这么说欧巴，欧巴出去玩是我让他去的，我这么忙，一天就睡两个小时，实在没那个精力陪欧巴了，欧巴也是个男人，这是正常需求。”
“那他自己花钱去啊，花老婆钱算什么男人，你就知道给钱给他花，自己妈妈想买件新衣服，买点化妆品都没钱，我一把年纪给你累死累活容易吗！”老太太拍着腿大叫起来，那边睡觉的十五都被吵醒了，但是没人敢上前去。
“妈妈，你别生气，”美兰想了想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一万日元，“要不这个您拿去花吧。”
老太太接过钱，塞进口袋，嘴角的法令纹都淡了一些，“我说你是为了你们好，这么大晚上喝酒对你们身体也不好，而且多喜她们还在等你回去做便当，你可别指望我给她们做啊，最小的都上高中了，难道还要我个老太婆服侍她们啊。”
“嗯嗯，妈妈，您放心，肯定不会让您做的，我吃完这点就回去给她们做饭。”美兰赶紧接过话。
老太太这才满意地一口把酒干了，潇洒地扬长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东亚三国的平权之路都很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