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对象死后终于归我了》关零五三

13、第 13 章

　　课间，不少同学都趴在课桌上休息。
　　班长黄歆幸抱着一摞白纸回到班门口，大喊：“年级决定试实行校本课程！从下周开始，每周二下午最后一节课和课后的大扫除时间改为校本课。”又扬起手里的白纸，“这是老师们开的课，大家可以自由选择，在今晚晚修前来我这填报，一个人可以报两个志愿。年级会根据大家填报的情况加所调整。大家互相告知哈！”
　　班上沉闷的气氛活络一下子起来，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堆讨论要选什么课。
　　“我的天，隔壁班主任开了门‘教你珠宝鉴赏’，戴爷（年级主任）是怎么让这门课通过的？”
　　“哈哈哈我觉得这门课会爆的吧。你看，生物佬也开了门‘淡水鱼的养殖’，这个课要去饭堂前面的状元池里看锦鲤吧哈哈哈。”
　　“哇这门也有意思啊，宫崎骏动画赏析，我要报这个！”
　　“校本课程？什么叫校本课？”林数很是新奇。
　　新同桌田沁是个温柔又亲切的姑娘，她耐心地解释道：“我之前就听到风声了，所以提前查了查。平时我们上的数理化是国家统一设置的，用同一套教材。而校本课程是学校根据本校学生的需求、课程资源的情况来灵活开发的、旨在发展学生个性特长的课程。学校的老师自己选题开课，我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自由选择，然后期末结课的考核方式也是由老师决定，一般出勤率是影响考核成绩的。当然啦，校本课的成绩不会算入期末考成绩的排名。”
　　“喔喔，这样啊。”林数接过了黄歆幸派发的纸，上面罗列了几十门课程，种类五花八门，有传统的红学鉴赏、略谈中国近代史、小说阅读与鉴赏，也有中规中矩的跟着电影去旅行、摄影入门、视频的剪辑，还有些抓人眼球的如教你珠宝鉴赏、名侦探柯南的化学揭秘、宫崎骏动画赏析、浅谈建筑风水等。每一列都附有授课老师的名字和开课人数及课程最大容纳量，“咦，这个开课人数和课程最大容纳量是什么意思啊？”
　　“嗯？开课人数应该是报名的同学最起码要达到这个量才能开课，不然就只能改选其他课了。最大容纳量就是这个课最多可以让多少人选。如果你选的课太火爆，报的人超过了最大容纳量，可能就会被筛下来，被迫只能选其他没有满的课程了。”
　　“对噢，”林数转念一想，“呀沁沁，这个课是不是可以和别的班的同学一起上？”
　　“对的，选了一样的课就好啦。”
　　“好嘞！沁沁你想选什么呀？”
　　“嗯，我觉得吴魏老师的红学鉴赏应该很好，花茶艺术也挺不错的样子，还是我们英语老师开的课哎。”
　　“嘻嘻，是啊。”林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满心期待地收拾了课桌准备上生物课。
　　生物老师没有拖堂的习惯，一下课，林数就跑上四楼的十六班，麻烦坐窗边的同学喊江绫。
　　江绫咬着半个苹果走出教室和林数一起靠在走廊栏杆上说话。
　　“五木今天什么事情这么高兴？”江绫又“咔嚓”地咬了一大口苹果。
　　“嘿嘿，麻烦阿绫一件事呗。”林数乖巧地扯了扯江绫的衣摆，“你们班讲了校本课的事了吗？”
　　“讲了啊。怎么？”江绫并没有读懂林数眼里闪烁的期待。
　　林数正要开口，背后走过的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少年清朗上扬的声音即在耳畔，“嘿，林数！”
　　她意外地拧过头去，是尧遥，一个寒假没见，他的头发长了些，咧嘴笑得自在得意，目光依旧干净纯粹，像外头的万里晴空。
　　林数冲他笑以作回应，尧遥打完招呼就转身进到班里。
　　林数恋恋不舍地回头，却被江绫抓个正着，“没出息的家伙。”她又嚼了嚼嘴里的苹果，清甜的味道也钻入林数的鼻腔，“噢！我知道你要我干嘛了！”
　　“嘻嘻嘻，我就知道阿绫最懂我了。”林数抓着她的胳膊靠在她肩上，“好不好嘛好不好嘛……我们班晚修前就得报上去了。”
　　“行啦，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江绫揪了揪林数的脸颊，“不过，你真的要上点心，我看班上已经有人对他心怀不轨了。”
　　“是嘛，这我哪管得着。”林数忽然觉得江绫吃的苹果有点酸，“只能希望他能正确认识到自己的学生身份了。戴爷说的，黄金时间，做黄金事。”
　　“呵，不心疼自己的话，那你就看看他听不听戴爷说的吧。”
　　这哪是不心疼自己，这就是因为心疼自己啊。林数在心里叹了口气，尧遥啊尧遥，你可一定要做黄金事啊。
　　下午在饭堂，江绫告诉林数，尧遥就报了一个，Python语言基础。
　　嗯？？说实话，林数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还是壮着胆子填报了上去。
　　这样以后每周都能有和他在同一间课室的90分钟啦。

　　二三月的雨敲打在窗外的鸭掌木扁阔的叶上，枝脉里青葱翠绿似乎碎散了，溶入雨露里一并流淌入室，将雪白的墙染上春意。
　　数排直管式日光灯沉默地明亮了整个教室，林数望着窗外发愣。春天总叫人懒散了筋骨，松荡了心神。
　　刚刚在班上订阅的读者里翻到一则节选的短篇，是奥地利作家斯蒂芬·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不得不说，是这个读起来像是刊登在□□杂志上的标题吸引了她。
　　讲的是一个女人，在临终前向她一生的挚爱絮絮叨叨地吐露她的真心。
　　“我的一生都是属于你的，而对我的一生你却始终毫无所知。”
　　“我时刻为了你，时刻处于紧张和激动之中，可是你对此却毫无感觉，就像你对口袋里装着的绷得紧紧的怀表的发条没有一丝感觉一样。怀表的发条耐心地在暗中数着你的钟点，量着你的时间，用听不见的心跳伴着你的行踪，而在它滴答滴答的几百万秒之中，你只有一次向它匆匆瞥了一眼。”
　　这份纯粹、浓烈至疯狂的爱恋让林数自愧不如，甚至怀疑，这样卑微又顽固的执念是否还算是真正的爱情？
　　但毫无疑问的是，茨威格笔下细腻的情丝如户内潮湿的水雾笼罩在心头，催生出萌萌新芽。
　　忽然很想念少年的清朗声色。
　　好久没有和他讲过话。
　　林数的手机还是初一时买的翻屏诺基亚，联网只能连上“E”的网速，因此她几乎不用即时通讯软件。当然，也没有尧遥的手机号码。
　　其实上学期散学典礼时，她问尧遥要的话，他应该是会给的。唉，那个时候为什么不问呢？说起来，散学典礼时她和尧遥，还有阿绫和李讯四个人一起在走廊上拍了一张合照的呢。
　　下课了，她去找了班上唯一一个之前也是十五班的男生借手机，说是自己有个紧急的电话要打，但是手机没带在身上。那个男生之前和尧遥是同宿舍的，说不定存了他的号码。
　　扬昭中学在教学区是不允许使用手机的，林数谢过同学后，揣着手机进了厕所。
　　厕所昏暗的隔间里，林数点开通讯录，里面有一条“遥遥”的手机号码。
　　胸廓瞬时变成了一面大鼓，她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嗯？应该是男生懒得翻输入法就这样将就着填了？
　　林数将号码抄在掌心，呼了一口气，再退回到拨叫的页面，给自己已经关机的手机打过去。
　　得逞的喜悦几乎要冲昏头脑，她感觉自己像是偷吃了蜜糖的小老鼠。
　　回到班上，偷偷摸摸地将手机还给同学，“谢谢你了，虽然对方没有接通。”
　　江绫肯定不知道今天的五木能这么有出息。
　　接下来的大半天，做题的间隙林数都在想，自己要和尧遥说什么？
　　明明平时写了不少话在演算纸上，这个片刻词汇库却空乏了。
　　总不能说她发现饭堂新出的早餐汉堡很好吃。
　　也不能说她很期待下周的校本课。
　　还是说他新买的鞋子真的太骚气了。不，这会被打的。
　　春雨下个不停，沸腾的、不安分的情绪终于还是被浇熄了。
　　她郑重其事地将号码录入到手机里，但连姓名都没有备注。
　　周二下午终于到了。
　　昏暗的电脑室里空气流通不畅，林数似乎能闻到挂在头上的廉价耳机的人造皮质的化工味。
　　第一节校本课，老师不标准的普通话通过耳机传入耳内，在简单介绍Python语言的作用及这学期的课程安排。
　　林数心不在焉地听着，眼睛不安分地四处瞟。
　　刚刚化学老师拖堂了，她在上课铃响的同时踏入了综合楼的电脑室，只得坐在最后一排靠近后门的位置，过去一周她排练了无数次的那句“嗨，尧遥，你也选了这门课啊”也只能烂在肚子里。有显示屏的阻隔，再加上昏暗的氛围，林数并没有在那么多个后脑勺里认出尧遥。
　　“我们校本课程要在第十七周结课，现在是第三周，也就是还有十四次课，希望大家能从中有所收获。我们这堂课的考核呢，考勤占40%，平时表现占20%，结课考试占40%。我也不会特意为难大家……”
　　老师还在絮絮叨叨，没入正题。
　　突然有明亮的光线从右后方投入瞳孔，有人从外面打开了后门进来，气喘吁吁。
　　林数循声回头看，来人正背对着她在关门，一手抱着个篮球，背上是熟悉的火红色背囊。他转过身就直接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开电脑，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他才转过脸来。
　　尧遥满头大汗，几缕凌乱的发丝黏在前额，俊朗的脸半隐在晦暗里更为柔和，身上带着外面清新的潮气。
　　林数无声地从包里掏出纸巾给他。
　　“谢了。”他接过胡乱擦了擦脸，还未平复气息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低沉些。
　　林数脊背微僵，盯着电脑显示屏上的幻灯片没有搭话。
　　她在心里嘲讽装作鹌鹑的自己：啧啧，平时不是很想见到人家吗？不是很想和他说两句吗？怎么现在又装作一副认真上课的样子了？难不成你是真的单纯来上校本课的吗？
　　可是说什么啊？
　　林数苦恼地揪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肉。
　　“林数？”尧遥晃了晃他手上的空水瓶，“你有没有水？我刚从体育馆赶下来没来得及……”
　　没等他说完，甚至林数自己的意识都没有反应过来，躯体已经迅速又急迫地把书包里的水瓶拿出来递给他了。
　　尧遥觉察到她的不自然，表情怪异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影响你学习了？我身上有汗臭味熏着你了？那我坐远些？”
　　不是吧，上校本课也这么认真？
　　“噗，”林数笑出了声，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摆摆手说：“没有没有，你喝水吧。”
　　自己热爱学习的形象看来已经在尧遥心里屹立不倒了。
　　尧遥闻言收起脸上的疑惑，往自己的水瓶倒了半瓶水，仰起脖子喝水。
　　“尧遥？”正咽下最后一口水，他听到旁边的女生怯怯地喊了自己的名字，转过头去，四目相对，她单手托腮笑得明朗，“就感觉好久没喊你名字啦。”
　　尧遥愣了愣，平日里瑟怯内敛的女孩，现下眼底明晃晃的笑意亲和而温柔，使他突然想伸手轻轻扯一扯她低垂的马尾。
　　“最后一排的那个高个子的男生！”略带怒气的中年男声让他下意识循声往讲台看去，“对，就你，站起来回答问题。”
　　尧遥站起来，趁老师不在意时还是忍不住轻轻拍了一下林数的脑袋。
　　林数解读为“哼，你害我被老师提问了”，连忙坐直身认真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