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奶茶加汤圆

3、吵架

　　孟雪到医务室的时候岑思然正蹲在垃圾桶旁边狼狈的吐着，“现在什么情况啊。”
　　“发烧，姨妈痛。”医务室的老师蹲下身，取出岑思然夹了五分钟的温度计，“37.6℃，你早上吃饭了吗？”
　　岑思然摇了摇头。
　　孟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对于这种生着病肉眼可见的不舒服还要来上学的情况，孟雪表示十分佩服。
　　孟雪叹了口气，对李文筠和谢婷说：“你俩先回教室上自习吧。”
　　等李文筠和谢婷出了医务室，孟雪才开口：“要不我送她去旁边的诊所输液吧。”
　　医务室的老师把办公椅挪了过去让岑思然坐着，“也行，我刚给她吃止痛的药，结果刚吃下去就吐了，造孽啊。”
　　“我让老张开个条子让学生送到校门口吧，”孟雪瞅着岑思然苍白的脸色，用手摸了摸岑思然的额头，说：“你还走得动吗？”
　　岑思然点了点头。
　　孟雪继续瞅了眼岑思然的状态，“算了我背你过去吧，我真怕你走到半路晕了。”
　　岑思然想说她还可以撑过去，但是她不太想说话。在她呕吐后她感觉自己的喉咙非常不舒服，嘴里还有股味儿，加上刚才又出了一身汗，她也不太想和人有什么肢体接触。
　　孟雪的效率贼高，没过几分钟壮丁老张就开了个出校门的请假条，并且在孟雪背着岑思然到校门口的时候，跑腿儿送请假条的学生也到校门口了。
　　但是好巧不巧，跑腿的人是陈彦宇。
　　陈彦宇对孟雪背这一件事感叹道：“雪姐牛逼。”
　　孟雪笑骂道：“你少给我贫，交了单子就给我回去上课，跟秦禔说课间去大办公室数英语作业。”
　　“没问题没问题，雪姐我先走了。”

　　离学校大概十来分钟脚程的地方有个诊所，但这十来分钟孟雪带着岑思然走了大概二十分钟才到。
　　主要原因之一也是因为岑思然面子薄，她实在受不了别人背她这件事，尤其是背她的人还是她的老师，加上她也缓过来很多了，她还是想自己走。
　　于是她向孟雪提议说，可以放她下来自己走。
　　结果刚下地，岑思然就在地上蹲了两三分钟。
　　接着孟雪陪着她龟速走到了诊所门口。
　　期间孟雪问过岑思然父母的电话，在岑思然委婉告诉孟雪打电话没用她妈大概率不会接的孟雪依然打了五个电话。
　　直到快十一点的时候，岑思然的妈妈才接了电话。
　　但是这个电话打到孟雪很是暴躁——孟雪告诉家长说她的女儿在学校不舒服，现在在学校附近的诊所输液，希望家长过来后，岑思然的妈妈说自己忙走不开，让岑思然下午请个假回家就好了。
　　作为班主任的涵养让孟雪忍住了和家长互怼的心情，问岑思然：“你妈平时都这么忙的吗？”
　　岑思然片刻无语：“算是吧。”
　　“那一般是谁照顾你啊？”
　　“我来这儿前是我爸的同事在照顾我，来这儿后就是自己管自己。”
　　“不是，你也就是一个才十五岁的学生，那你今天要是在外面晕倒了又要怎么办？”
　　岑思然没有出声，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难过，有点委屈，还有点想哭。
　　“哎，我又没说你什么，”孟雪从包里拿出了一包纸递给岑思然，“哭什么。”
　　岑思然没有作声，孟雪也没有出声。等岑思然哭完之后，孟雪才说：“要中午了我给点个外卖吧，等会输完液之后我看能不能有谁可以送你回家的。”
　　“不用了老师，我等会可以输完液后自己吃个饭回家。”
　　“哦那不行，我等会就走了万一你不吃午饭继续饿着，我觉得年级主任会多一个找我喝茶的理由。”
　　岑思然：“……”
　　她总觉得她的英语老师在骗她，但她不能戳穿。
　　二十多分钟后，孟雪点的热粥外卖套餐到了。
　　在她看着岑思然吃了一些后，就先回学校了。
　　孟雪离开没一会儿，岑思然就从校服兜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她把床了一个新的分组，把那四五个好友申请都点了同意。
　　接着，回复了她哥女朋友的消息。
　　马猴烧酒：好的哈哈哈哈
　　w：你不应该在上课吗
　　w：今天是周二没错吧
　　马猴烧酒：我上课偷偷玩的
　　w：？好好上课去
　　w：上课别玩手机
　　w：高中严
　　w：小心手机被收了
　　岑思然看乐了，回了一个表情包，接着表示自己要去上课了，对面也没有再发过消息。
　　就在岑思然输完液，正纠结自己是下午休息一下然后晚上再去学校拿书包，还是直接明天再去的时候，孟雪口中那个可以送她回家的人出现了。
　　岑思然真的不敢相信她的眼睛——她真的没想到孟雪真的给她找了个。
　　虽然这个女孩子也是请假要回家的就是了。
　　据这个女孩子本人介绍，她是隔壁理科班的，叫尤子芹。
　　尤子芹带岑思然走着和去商业街完全相反的路，到了一个叫白马巷的公交车站，等了一个岑思然觉得十分陌生的114路公交车。
　　“坐114路可以到你家旁边那个小区的侧门，”尤子芹的鼻音特别严重，声音也很沙哑，说完一句话又是清嗓子又是吸鼻涕的，“我等会带你走走你就知道了，从那个侧门走到后门大概十分钟左右，到了后门你就可以看到你家了。”
　　“好的。”
　　从白马巷坐114到尤子芹说的那个小区，要坐四个站。尤子芹的意思是公交车有绕道，不过还好中午的时候不会堵车，四个站俩人坐了不到十分钟也就到了。
　　接着尤子芹领着岑思然从小区侧门走进去，上了楼梯后拐了几次路口，就到了小区后门。
　　和尤子芹说的差不多，到了小区后门就可以看到她家了——也就五六分钟的距离。
　　“后面你应该知道怎么走了，那我就先走了啊？”尤子芹闷声说。
　　“嗯好，今天谢谢你啦。”
　　尤子芹笑了笑，“没事儿，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
　　输液后岑思然其实感觉自己好了很多，但是孟雪的意思是刚开学的任务不重，既然身体不舒服还是回家休息的好，因此，岑思然最后就被送回了家。
　　她外婆开门的时候还很诧异，拉着岑思然问长问短问完之后，才又安静的客厅看电视。
　　岑思然先是洗了个澡，又把自己换下来的全部衣服给洗了，这之后才躺回了床上。
　　孟雪在半个多小时前已经同意了岑思然的微信好友申请，顶着自己照片的头像向岑思然亲切问道：“已经到家了吗？”后来，见岑思然没有回复又补了一条，“你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不舒服的话请个假就行了。”
　　岑思然思前想后措辞了半天，给孟雪发了个200多字的感谢小作文，然后通过支付宝给孟雪转了孟雪在诊所给她垫付的钱。
　　岑思然刷了会儿手机后睡了个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岑思然打开房间的灯，把数学教辅拿了出来看题。
　　这一看看到了晚上六点多岑思然的外婆敲门进来问岑思然要不要吃馒头。岑思然瞅了瞅她外婆吃的晚餐，最后毅然决定拉着她外婆一起点外卖。
　　岑思然点的是炒菜，两荤两素，外加一个汤，看上去格外的丰盛。
　　吃完后岑思然吃了诊所开的药，躺在床上发呆。
　　她现在回过味来了，并且尴尬得很想钻地缝。
　　之前因为各种不舒服断片的、没当回事的记忆都涌上来了：比如她趴在课桌上因为不太舒服发出的一些声音，比如她去医务室的时候好像有几次快要晕倒的时候都是李文筠和那谁扶着她，又比如她不舒服这件事好像闹得有点大，孟雪连续两节课都没上……
　　这真的可以列入她十几年以来惊天动地记事簿里面了。
　　就在这个时候岑思然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一个陌生的群消息跳进了她眼里：薛定谔的十三班群。
　　这啥？
　　点开后她发现了李文筠给她发的消息。
　　李文筠：你好些了吗？要好好休息哈，你今天真的好吓人，不舒服不要勉强自己。
　　接着是第二条：我把你拉进把群啦，薛定谔的那个里面没有老师在，不过大家也不怎么聊天。
　　岑思然回了李文筠的消息，不过没想到李文筠看着胆小，但居然也敢在课上玩手机。
　　居然说也，是因为陈彦宇就在玩，因为陈彦宇给她发了好友申请，然后开始了“友好慰问”。
　　这一个二个就仿佛不怕被举报一样，玩得光明正大。
　　不过陈彦宇虽然话痨，但也不是自讨没趣的人，发现岑思然没有多大回复他的心思后也就不回消息了。
　　接着岑思然又查了查114路，但转念想到自己每天要花4块钱坐公交，立即打消了坐车上学这一念头。
　　就在这时，岑思然听见了她妈回来的动静。
　　她妈应该是买了什么东西回家，但是岑思然没有兴趣知道——毕竟她外婆和她妈又吵起来。
　　岑思然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塞上耳机把耳机音量开到最大。
　　也许是不想吵了，又也许是吵不过，她妈走到了她的房间离，一股火药味的问：“你今天又是什么情况。”
　　岑思然摘下了半边的耳机：“痛经。”
　　岑思然的妈妈翻了个白眼：“痛经痛得你班主任带你去诊所输液？你有这么娇气吗？”
　　岑思然在心里翻了白眼回敬，正打算把耳机塞回耳里。
　　“你把你那边的耳机也取下来。”
　　“干什么？”
　　也许是被岑思然这句话刺激到了，她妈妈声音突然大了几倍，话里的火药味更浓了：“我跟你说话有你这样戴着耳机听的吗？”
　　岑思然满是烦躁地问道：“那你想和我说什么啊？我就是痛经了，我都快晕了，我是娇气我又怎么了？”
　　“你不会好好说话是吧？你上学就学会了这么说话吗？”
　　“那你有和我好好说话吗？”
　　“我怎么没和你好好说话了？我不是问你怎么回事了吗？”
　　岑思然不想再说什么，她低头打开了手机聊天界面决定和自己的同学聊点别的。
　　见状，岑思然的妈妈吼了一句：“说话！”
　　岑思然红着眼抬头问：“那你要我说什么啊？”
　　岑思然的妈妈双手叉腰长长呼出了好几口气，才开口道：“你今天去诊所花了多少钱？”
　　半晌，岑思然说：“没花多少钱。”
　　“我把这个钱转给你老师。”
　　“我已经给了。”
　　“你自己哪儿来的钱？”没得到回复的老妈火气又一次窜上头顶，“我问你话呢，说话！”
　　“粱文旭给我的钱。”
　　“他怎么老给你钱啊？他给你钱你就收着啊？”老妈气得转了一圈，“哎哟我真的是，我服都服了。”
　　也许是觉得在和岑思然沟通下去自己会被气死了，老妈说完这句话摔门离开了岑思然的卧室。
　　看见自己的老妈出去后，岑思然才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但与此同时她又感觉自己脑袋嗡嗡作响，鼻子酸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