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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chapter 5 ...

  •   迟渡走了以后,无稽回到正殿做晚课,周桠虽然没有出家,但也坐在无稽身后跟他一起合十双掌闭眼诵经。

      说起这周桠,可是大有来头,在十多年前的虓市他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恶霸,后来在与其他帮派激斗的时候被毒哑,机缘巧合逢无稽大师所救,于是就跟着他吃斋念佛,为自己犯下的业赎罪。

      晚课做闭,无稽站起身来,周桠也起身准备帮无稽再烧一壶泡茶的水,大师却叫住了他,“去陪我下盘棋吧。”

      两人坐在石桌前各执一色子,周桠并不擅长下棋,今天更是心不在焉,没走几轮,黑子已经失掉半壁江山,输赢很明确了。

      周桠鞠了个躬承认自己输了,无稽笑着点了点石桌回了一礼说,“你似乎心中有疑惑未能解答,应该和刚刚那位年轻人有关吧?”

      周桠抬头看了他一眼,老老实实点头。无稽一笑,从石凳子上站起身,抬头看着院子里的大树回头问周桠,“你修习佛法已有十余年,知道八部众吗?”

      周桠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写下一行字,“大师,您收下那小子,是和天龙八部众有关吗?”

      “不错。凭得他二两二的八字,本是不该降生于世的,为什么至今还没有被修罗收走,你有没有想过其中的原因?”

      周桠一愣摇了摇头,无稽却不打算再说下去了,微笑着拍了拍男人的肩,独自转身穿过正殿回房休息。无稽从来不收任何弟子,周桠跟在他身边十多年,也只是研读经书修身养性,他知道无稽的决定从来都是有道理的,所以不再考虑迟渡的事情,拎着水壶去后院打水。

      迟渡拿着大师给的香,蹬着自行车回到丽阳,出来时候才发现已经快九点了,这时间过的像去了趟龙宫城一样,一下子就百年以后了。

      晴姐不在,接待处只有阿忠一个人,阿忠看见他进来,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迟渡跟口袋里揣着个雷一样鬼鬼祟祟摸回房间,连个打招呼都是抠抠搜搜的。

      那穷鬼极度舒适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扭头瞄见跟做贼一样的男人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干嘛呢,扒人家小姑娘包了?”

      “看你电视去吧,反正你待不了几天了。我今天遇到个高人,给了我法宝,一会儿就收拾你。”迟渡拉上门,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到床边把装着短香的盒子往枕头下边一放,这才踏实。

      老穷鬼趴在沙发上看他,“噢哟,可把你能耐的,这趟出去那么多天不回来,我还以为你让传销的骗走了呢,你倒说说,高人给了你什么法宝?”

      “行了,我能是那种轻易上当受骗的人吗?迟大师我是去捉鬼抓妖去了,等我把手头的事儿做完,有你好看的。”

      迟渡说完话没再理会那老头,他把别在衣服上的骷髅胸针取下来,小行动了动手指,变回初见时候的大小,迟渡把她抱起来放在床头,决定先让小姑娘把她主人的像画下来,明天下班之后去派出所问问看。

      小行拿着画笔和素描本画的认真,迟渡总觉得在她身上能看到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大半夜睡不着,偷偷摸摸起来借着月光画画儿,忍不住摸摸专注的小家伙的脑袋,抻了抻腰,这才打算拆开乙骨送来的礼物。

      迟渡搓了搓手,感觉手心都冒汗了。他可是一直遵守约定没有拆开这个大盒子,现在伤好了,他终于可以看看大美女送了自己什么东西,于是满心期待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精美的礼盒,打开盖子,猜猜他看到了什么?

      他直接和放在面上那双蓝色的女士凉拖对上眼,一瞬间眼睛都睁不开了。

      怎么这事儿就过不去呢?

      迟渡感觉一阵眩晕,脑子里都是那个烈日炎炎的晌午,自己被这双蓝色拖鞋的同款绊倒,把人家姑娘的裙子扯成个大露背的画面,那一帧帧,一幕幕就像刻在了石板上,用钢丝刷都擦不掉了一样,反复出现在迟渡眼前,他抬头看了看裱在墙上的裙子,都不知道该骂自己蠢,还是说点其他什么,反正当下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了。

      盒子下面还有其他东西。迟渡把那双凉拖挪开,拿出包装袋,拆开来里面竟然是一条非常可爱的蓝色裙子,抖一抖,还掉出一个头花儿,这又是什么?

      迟渡盯着那团掉在地上的时髦头花,刹时瞳孔地震,就差没呕出一口老血来,他像瞬间老了二十岁一样,佝偻着背坐在床上,抱着那条裙子陷入良久的沉默之中。

      乙骨刚从境园地产回来,不愧是全款买房的金主,办齐手续前前后后也就花了二十来天,能走的VIP通道全走了,买的又是精装修房,今天以后,他就可以不再住酒店而是直接搬进自己名下的别墅里了。

      赵有在百忙之中,还不忘帮初入圈子的发小牵线搭桥,从路超家出来,就把迟渡今天的行踪全部告诉了乙骨。原来他出院了呀,那会不会已经在试裙子了呢?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自己挑的款式,干脆趁这个机会搭个话吧。乙骨躺在床上给迟渡发了第一条消息。

      还真让乙骨猜准了,咱们迟大少爷,这会儿真在试裙子,他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算是把美女的心思猜透了,她这是考验自己呢,这么漂亮的姑娘,当然希望自己的男朋友也漂亮,漂亮在他们直男的意识里是形容女孩儿的,指不准她就希望自己未来的男朋友穿裙子呢?

      而且啊,男生学学打扮没什么不好的,还能体会一下女孩儿的心境,以后就不会为了化妆品啥啥的吵架,敢情这位美女是磨炼自己呢!

      她送了一条这么复杂的裙子,标价这么贵,大概是在跟他说,看看,女孩儿为了打扮得花那么多钱,穿那么复杂的东西,以后在一起啊,不能挑刺儿,说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的。

      话都还没说上两句,迟渡已经在想在一起的事儿了。必须得认真对待,还得研究透彻,弄懂学通,不能显得自己完全不善解人意,万一乙骨以后让他挑衣服,自己连大概款式都说不出来,那不得吵架吗?

      迟渡必须得从一个钢筋直男变成女性之友,和爱漂亮的乙骨有共同话题!

      咱们迟同学把裙子提起来在镜子面前比划了两下,别说,还真看出几分娇俏的意思来。小行专注画画,没有看到这让人恶寒的一幕,老穷鬼是睡觉时间快到了,已经缩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比划了一阵的男人总觉得哪儿不对劲,看了看自己寡淡的脸色,终于想起来,这是没化妆的原因啊。

      要学就得学全套的,以后聊起口红色号也不至于大张着嘴。迟渡心一横,提着裙子走出门,看到生意正好的KTV大厅里全是人,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把裙子又放了回去,挺直腰杆走向刚做完按摩回来,在前台接待客人的晴姐。

      李晴见到消失快一个月的迟渡终于回来了,手里的活儿全扔给旁边的小姑娘,皱着眉头就朝迟渡风风火火冲了过来,看到晴姐来势汹汹的样子,迟渡眼睛一花还以为是自己那个一言不合提刀就要砍上来的老娘。

      “你这个臭小子,这么多天跑哪儿去了?!也不知道报个平安,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是要把你晴姐急死啊?!”晴姐凑到他面前,双手一叉腰果不其然开骂。

      迟渡苦着一张脸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老老实实和她说自己撞鬼了吧,当下摸了摸鼻尖笑嘻嘻地开口,“我去朋友那儿住了几天,山里没信号,消息收不着,这不今天下午一进城就急急忙忙回来了吗,你放心,下次绝对不会一声不吭走了。”

      迟渡赶紧赔上个笑脸给李晴捏着肩膀,女人的火气这才小了些,嘟哝着,“就你这张小嘴甜的,行了,这个点不睡觉,是想来帮你晴姐干活啊,可说好,是打白工的,不发你工资。”

      李晴笑起来把小孩儿的手挪开,迟渡搓了搓手心支支吾吾,都不敢抬头看晴姐,好一会儿才磨蹭着张嘴,“我都白吃白住您的了,哪儿敢要什么工资啊。找您主要还是……晴姐,您能不能借我一套化妆品用用?”

      “啊?”李晴眨了眨眼睛看着扭捏的家伙,四处看看把他拉到角落里说,“你要化妆品干嘛,难不成阿忠他……”

      李晴说话的空档瞄了一眼在前台忙碌的男人,阿忠察觉到视线偏了偏头,晴姐赶紧回过头来有些惊讶地半捂住嘴,“不像有那种癖好的人啊——”

      什么癖好,啥登西啊?迟渡察觉到了危险,感觉不能再让李晴想下去。

      “啊呀,不是!怎么和阿忠扯上关系了,我有个远房表妹最近一个人来舞市了,非要让我陪她逛街挑化妆品,我一个大男人哪里搞得清楚啥是啥啊,这不打算接您一套熟悉熟悉,也好跟表妹出出主意嘛。”迟渡总觉得李晴联想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赶紧扯了个谎圆下来,也不知道自己信口胡诌有没有漏洞。

      好在李晴也没有过分纠缠,只是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让迟渡在沙发上坐着等一会儿自己回房间拿。迟渡伸长了脖子看到李晴往前台那边走去,好像跟阿忠说了些什么,阿忠听得直摇头,晴姐这才扭头看了迟渡一眼往楼梯后面去给他拿东西。

      迟渡捂着脸感觉情况不对,好像自己在李晴心目中已经成变态了,要是她看到自己在房间里试女装,会不会把自己丢出丽阳啊?

      正在迟同学天马行空思绪都飘到九重天外的时候,李晴回来了,手里拿了个大号化妆包,直接递给了迟渡,“那,这些是我闲置的,随便给你挑了挑,都是基础款的牌子货,适合小姑娘用,我年纪上来了用不了,刚好给你熟悉一下好给表妹挑。什么表妹啊,就带来晴姐看看呗,挑化妆品哪儿用得着你个大老爷们儿。”

      迟渡抱着沉甸甸的化妆包站起身,“表妹比较认生,就不麻烦晴姐了,那我回去睡觉,过两天原模原样还给你啊。”

      说完话迟渡一溜烟跑回房间,晴姐连接话的机会都没有,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算了算了,年轻人花样多,自己经营娱乐行业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只要他们开心就行,别多管闲事。

      迟渡溜回房间靠在门上长长舒了一口气,那穷鬼睡的没影了,小行也趴在垫子上睡着了,这夜深人静无人察觉的时刻,正是他研习化妆之术成为美妆博主的最佳时机,迟渡把小镜子支在桌上,拉开化妆包,正打算研究那些棍棍到底涂在哪儿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掏出来一看,竟然是乙骨。

      “喜欢这些礼物吗?”乙骨抱着手机蜷缩在床上,踌躇了半天才把消息按了发送。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紧张,脸颊都微微发热。

      自从在黑雪中见到那个男人,没一会儿又在别墅区门口“偶遇”开始,乙骨的大脑就被迟渡的身影填满,他从来没有过这种如此挂念和在意一个人的感觉,好像在漫天飘雪的街市中,只是一眼,就望穿了万年岁月,或闲暇或忙碌,乙骨总是会时不时想起他。

      太奇怪了,他从来没把任何对自己抱有好感的男人放在心上,尤其是这么直白傻乎乎根本不懂得掩饰一下的家伙,唯独这个迟渡,他的音容笑貌怎么也抹不开,就要停留在他的心院,还顺着墙角像爬山虎一样长满心间。

      他会担心迟渡的伤,会在意他喜不喜欢自己送的东西,甚至还会幻想其他更多更深的欲念,恋爱简历一片空白的乙骨迷惑了,他现在像个少女一样抱着手机,忐忑不安地等待迟渡的回复。

      电话那头的男人,也被同样的事情困扰。一见钟情的威力之猛,他现在可算深有体会了,他看着屏幕上那句短短的话,在对话框里打下内容又删掉,删掉又重新打上。

      乙骨多漂亮的姑娘啊,又时尚又有钱,晴姐“随便”给自己挑的东西都有那么多,这说明女孩儿为了变漂亮可花功夫了,迟渡除了这张脸能给他几分正眼看乙骨的底气,其他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那至少,可以做一个了解这方面的男人,让自己和乙骨多一些共同话题。

      手机终于震动,乙骨急急忙忙坐直了身子,闭着眼睛深吸了两口气才睁开一只眼看向屏幕,迟渡回了一句,“很漂亮,正在学习向你靠近。”

      正在学习?这么说来,迟渡还真和自己一样也是喜欢漂亮东西的男人啊,乙骨紧咬着下唇都止不住笑意在唇角抹出向上的弧度,看来自己并没有猜错,迟渡或许真的是因为没有钱穿不起女装才一直压抑着自己,长得那么帅,穿上那条裙子一定很漂亮。于是乙骨回了过去,“下个周末有空的话,穿着它出来见面吧,你可以的。”

      啊?迟渡看着回过来的消息一愣,研究都不行,还得穿着出门啊?下个周末,那不就只有七天时间了吗,这可是在乙骨第一次约他,算是考验的第一关,要是自己邋里邋遢地出现,乙骨肯定不理他了,迟渡皱起眉,赶紧回了个好的过去,马上支着小台灯,研究起化妆包里的东西。

      小迟同学又是上网查阅资料,又是亲自试验的,弄到后半夜眼皮都开始打架了,一双眼睛让他画的跟国宝一模一样,不满意擦掉重来,他还真就跟自己较上劲了。

      艺术可是他一直以来向往的东西,画画也是他的爱好跟特长,化妆不就跟画画一样吗,没什么难的,于是勤奋好学努力认真的男人一直熬到天都快亮了,才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迟渡是让穷鬼的笑声吵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这才早上九点多,距离他睡下去也就三四个小时,他皱着眉抻了抻趴着睡到僵硬酸痛的肩膀,扭头看过去,穷鬼正对着小行的画笑得十分猖狂,那小骷髅坐在地上,委屈巴巴的垂着头,只是这样,迟渡都觉得她快哭了。

      “你干嘛欺负人家小姑娘?”迟渡皱着眉让这吵闹声弄的彻底清醒了,他走到沙发旁边瞪了一眼老穷鬼,那家伙才捂着嘴指了指地上的画,“你看,她都画了个啥。”

      迟渡蹲下身子捡起小行的画,定睛一看,还真是无语凝噎。画面上勉强看得出来是个人,但又让人不太确定到底是不是,要说是个长毛的大饼,也不是没有可能。迟渡把小行抱到沙发上坐好,摸了摸她的头,“这是主人的画像吗?”

      小行特别委屈地嗯了一声,那穷鬼又要开始笑了,迟渡瞪了他一眼,老家伙才消失在空气里,不知道躲哪儿乐去。迟渡捧着那副画笑眯眯地看了小行一样,“怎么委屈成这样,这不是画的挺可爱的嘛,你看眼睛圆圆的,嘴巴红红的,我脑子里都有画面了。不过要拿着它找到你的主人,还是有些困难,毕竟凡人很多都不理解艺术的,大哥哥虽然画不出这么可爱的画,但有办法帮你做出普通人能看懂的样子,你给我描述一下,我来帮你完成好不好?”

      小行支着大脑袋点了点头,听了迟渡的话,她好像有了点自信,那穷鬼真的是活该单身,这么刻薄地把孩子的爱好扼杀在摇篮里,这跟亲手掐死一个大画家有什么区别?

      迟渡想起自己刚开始画画的时候,也是这么个火柴人形象,但父母都夸他画的可爱,让他放手去画放手去学,这才画成今天这样的,有时候,一个人在某些方面成功与否,并不能都归结为天赋,很大程度是来源于周围人的表现,迟渡自己最清楚这个道理。

      他坐在小行旁边,按照她的描述画,每画一点就让小行确认一下哪里需要修改,这么一开二去,终于把男人的肖像素描画了出来,确实像小行说的,是个很帅的男人,迟渡扭了扭酸痛的腰,把素描本合上,对小行说,“好了,咱们就用这个普通人看得懂的版本去派出所问问,你的那副大作,等找到主人之后再送给他,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嗯!谢谢大哥哥!”小行看起来开心了一些,把自己那张画紧紧抱在怀里。

      过了中午,迟渡把小骷髅胸针别在衣服上准备拿着画出去找人,临走时候想起头天晚上无稽给自己的香,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抽出一根支在门边点上,他特意找了个瓷水杯把香放进去,这样就不会有什么安全隐患了。看着短香燃起青烟,迟渡终于满意地出了门,害自己的家伙等着瞧吧,无稽大师来治你了。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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