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明华

9、第九章

　　日子就这样过着，尤宁的禁足也取消了，只是她现在更不喜欢往外面走了，外面的消息要不是彩云带回来，要不就是江怡讲给她听，尤嘉惜虽然偶尔也会过来，但是依然要江怡陪着，她现在是待嫁之身，也甚少外出，尤宁这地方算是她的发泄之处了。
　　这一日，彩云急匆匆进来，颇为神秘在尤宁耳边道：小姐，出大事了，异姓王反了。
　　“反了？”
　　尤宁很是惊讶，不是说着异姓王很是忠义吗？怎么会反了呢？
　　“快快仔细说给我听”
　　彩云将她听到的消息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
　　中午她去厨房拿饭的时候，就听到厨房的丫头在那里说今早传来消息，异姓王联合南边的藩王反了，说是大晋皇帝荒淫无度，剥削子民，现在南边地区已是饿殍满地，子民水深火热，所以他们要推翻大晋，建立新的朝堂，听说现在大晋半边江山已被异姓王叛军占领，战火已经烧到奉州了。
　　“这么快？”
　　看来这叛乱计划已经秘密筹建了许久了，不然不会这般迅速就打到了奉州。
　　“说起奉州，是和蜀地挨着的吧？”
　　彩云摇摇头，不好意思的笑道：这个婢子就不知道了，小姐饱读诗书，想必记得是没错的。
　　江怡的家人还在蜀地，不知现在怎么样？
　　尤宁摇摇头，笑她自己想的太多，蜀地向来易守难攻，不会轻易被攻陷，叛军也不会这么傻，一开始就去啃那块硬骨头。
　　不过现在战火烧起来，红楼苑的生意应该不会太好做。
　　还是早些将秋霞赎出来安心。
　　“彩云，去把我里间箱子里面的首饰盒拿出来”
　　彩云快速而去，回来时手里捧着个梨花木的小箱子。
　　这是尤宁所有的积蓄。
　　打开盖子，里面有许多碎金裸子，还有好几张面额不大的银票，数了数，总共七十四两，再加上之前别个赠送的首饰玩意，抵卖了应该能凑够一百五十多两，秋霞还没有接客，身价应该不会超过一百两，还有五十两就当是给她的安家费了。
　　盘算好一切，尤宁就让彩云悄悄去准备，晚上她要出去一趟。
　　穿上彩云准备好的男装，带上换好的银票，两人就悄悄潜到后门外，这个时辰，守门的人应该已经熟睡，只要动作小些不惊动他，就能顺利出去。
　　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缝，尤宁轻轻一钻，就挤到了门外，只是彩云身量有些微胖，出去时碰到了锁头，在漆黑的夜里，发出一阵响亮的声音。
　　尤宁意识到事情不妙，对彩云道：你就留在府里，回来的时候接应我就好。
　　说完风也似的跑了。
　　彩云满头大汗的插上门栓，幸好她没有换成男装，不然真的没办法混过去。
　　“哈哈哈哈，刘大爷，晚上好啊”
　　睡眼朦胧的刘大爷去门前检查一遍，见后门的门栓是扎的好好的，摇摇头想着是他自己幻听了，又见彩云俏生生站在面前，脾气大的他对着彩云就是一阵呵斥：这么晚了你跑后门来做什么，没事干啦？
　　彩云打了几个哈哈，赔笑道：这不是找刘大爷您有事吗？这大白天的不方便，才想着晚上来拜托你。
　　说着塞了几枚铜钱到他手里。
　　刘大爷数了数，整整有十枚钱，颠了颠放进怀里，才皱眉道：有什么事快些说，我困着呢。
　　彩云道：我有个婶娘逃难到城里来了，但是她又没有住所，我也不能让她住进府里，我听说刘大爷人面广，消息多，就想拜托你给我家婶娘找个住所，不用大，能住人就行，你看行吗？事后还有谢钱给你。
　　“就这个？”
　　刘大爷皱眉。
　　“就这个事”
　　“那好办，你三天后找我，我带你去看房子”
　　彩云忙点头，道了声“刘大爷早点睡”，就似逃非逃的走了，然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转身，靠在墙上直抹冷汗。
　　这边尤宁出了巷子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巷口，络腮胡子细眼睛，就是他了。
　　“出发，去红楼苑”
　　马车一路飞驰，很快到达目的地。
　　尤宁下了马车直奔里边，守门的人见她年龄看着小了些，但穿着华贵，就没有拦她。
　　这烟花之地，只要有钱，年龄小些算什么，就是婴孩也能让进。
　　刚进去，一股刺鼻的胭脂味混合着酒香味就冲了出来，刺激的尤宁赶紧的捂住嘴鼻。
　　那些个男人，还真受得了这味道。
　　不过这红楼苑说是妓院，看着装饰倒很是雅致，只是来往的人多了，里面的东西也被染上各种味道，变得俗气起来。
　　尤宁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围住，个个都像是一匹狼似的往她身上靠，她无奈，只得大叫：把你们妈妈叫出来，我找你们妈妈。
　　话毕，里面出来一红衣红裙、身材很是妖娆的中年女人，只见她招牌性的一甩帕子，黏腻的话语张口就来：哎哟喂，官人，喜欢哪个姑娘，帮你安排？
　　说着媚眼一抛，在尤宁身上上下打量，随即脸色一变，冷脸讥笑道：原来是个小娘子，不知这大晚上的跑这红楼苑做什么？孤独难耐了来这里找点人气？
　　尤宁身份被戳破，却也丝毫不慌乱，反而赞赏的点点头道：我就知道瞒不过妈妈你，不过我今日确实有事相谈，可否借一步说话。
　　说着扔去一枚银锭子。
　　妈妈冷着脸接过银子，放在在嘴里咬了咬，随即立马谄媚笑起来，道：原来是贵人，里面请里面请。一边说着，一边将银子放进袖兜里。
　　尤宁被迎上二楼，她也不想绕弯子，直截了当道：妈妈前几月买了一个叫秋霞的丫头吧？她现在在哪里？我想见见她。
　　一听说秋霞的名字，妈妈眼中精光乍现，她知道秋霞以前是官家婢女，因犯了错才被发卖的，现在来一个和她差不多的姑娘打听她，怕不是她以前的主人在找她。
　　于是便道：原来是那丫头，她都被卖进来好几个月个了，我给她花钱治伤，她好了不但不学规矩接客，还想着逃，现在被关在柴房里呢。
　　尤宁了然，秋霞这丫头，看着柔弱，实则骨子里很是倔强，做出这种行为她丝毫不觉得奇怪。
　　“在你们这里就好，开个价吧，我要赎她”
　　妈妈笑眯了眼睛，道：秋霞那丫头啊犟的很，刚来的时候浑身是伤，请了郎中医了个把月才好，可到教她规矩她是死活不听，跟我磨呀磨了一个月，我实在是没耐心等她了，就前几天将她关进了柴房，你也知道来这儿的姑娘，哪些是自个儿愿意干这活儿，但是只要被破了身子，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妈妈讲的上劲，一抬眼见尤宁眼中泛冷光，语气就忙转了个弯，道：不过你放心，那丫头的身子还没破呢。
　　尤宁神色稍缓，心中暗道来的及时。
　　“你直接说多少钱吧，只要我出得起，不会少你一分”
　　妈妈比出八根手指：一百两，一分不少。
　　尤宁噗嗤一笑，道：妈妈，你骗我人小不识数呢，一百两，我能买一百个丫头，就算稍微有点姿色的，三两银子顶天了，看在你养她这么久的份上，我给你六十两，算是你的辛苦费，你看怎么样？
　　妈妈没想到尤宁这般精明，苦兮兮的挤出笑脸道：姑娘啊，你这压价也太狠了些，我光她的医药费就花了十两银子啊，还有这些天的吃喝拉撒，还专门给她配了个丫头照顾她，这花销大啊，要不这样，八十两，你出八十两，我立马把她交给你。
　　尤宁从荷包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和两锭十两的银锭子，斩钉截铁道：七十两，不还价，把秋霞的卖身契交给我。
　　妈妈苦着一张脸，神色惨痛的说：姑娘真是个讲价的好手，活生生压了我三十两白银，哎哟喂，我真是亏惨了。
　　说着一边掏出秋霞的卖身契交给尤宁，一边将桌上的银子收在了袖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