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机》云剑清

1、遗物

　　站在摇晃的公车上，牧开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机里的热点新闻，他的余光时常看向不远处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屁孩，而这个小屁孩则是自打牧开上车开始，就瞪大眼睛盯着牧开。

　　牧开不知道是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吸引了小屁孩的注意力，他只知道自己很讨厌被人盯着看，或许是自己不适应被人盯着看。

　　很小的时候，牧开就学会了自己一个人玩，因为没有人陪他。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将他抚养长大的是他的爷爷，而爷爷对他的抚养方式则是一种类似放养的“监禁”。从牧开记事起，他便住在老房区中的一栋平房里，周围没有亲人，也没有与他年龄相仿的玩伴，爷爷经常出门，但是从来不会带上他，而且平时爷爷不让他随意出门。

　　所以牧开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存在感不强的人，他很少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他自己也习惯了独处。

　　但此时此刻，一双睁得溜圆的眼睛正盯着他看，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

　　终于到了自己下车的站点，牧开转过身，方才注意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长发美女，看来小屁孩看得不是他，而是眼前的美女。

　　牧开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低头走下了车，车站没有人接他，他独自走在小路上，目的地是小时候住过的老城区平房，他曾在那里度过了平淡的童年。

　　从上初中开始，牧开就独自租房住了，爷爷每个月都会给他寄一笔不菲的生活费，但是很少去看他。上个星期，牧开收到爷爷去世的消息，然后大哭了一场，他跟爷爷的感情并不算太好，但一想到从此自己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习惯孤独的他莫名悲伤。

　　来到了阔别将近七年的老房前，牧开心里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有一层淡淡的忧伤。

　　一个中年女人坐在房门前摘菜，看到牧开，她的眼神有些闪烁，“是小开吧！都长这么大了。”

　　“赵阿姨，好久不见！”牧开点头问好，嘴角露出了少有的微笑。赵阿姨是住在不远处平房里的人，在牧开小的时候常常照顾牧开。

　　牧开今天回到老房是要整理爷爷的遗物，但牧开早把老房的钥匙弄丢了，不过爷爷在临死前找到赵阿姨，将老方的钥匙交给了她，还让她转告牧开，务必要回来一趟。

　　一阵寒暄后，赵阿姨将钥匙交给了牧开，还让牧开收拾好后，去她家吃饭。牧开知道赵阿姨是心疼他，真心想留他吃饭，就连菜都提前买好了，于是他笑着答应。

　　牧开打开熟悉的门锁，走进这栋他生活了十多年的房子里，房子里的很多东西未曾改变，这让牧开不禁触景生情，一幕幕往事浮上心头。

　　牧开将房子里的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回忆很凄美，但却会让人忍不住触碰。在这栋房子里，牧开留下的回忆大多是自己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做饭、吃饭，一个人在晚上窝在被窝里，被窗外得树影吓得瑟瑟发抖。回想起这些有一丝心酸的往事，牧开的心里感到的不是孤独，反而是一种久久萦绕的暖意。

　　牧开走进爷爷的房间，房间有些凌乱，这种凌乱感让人觉得住在房间里的是一个整天忙于奔命的青年，而不是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

　　见到房间里的景象，牧开不禁有些恍然，自他记事起，他就觉得爷爷是个比当下无产青年还要忙碌的人，但他却从来不知道爷爷在忙些什么。

　　环视一圈后，牧开的目光停留在一个抽屉上，这个抽屉在约有一米多高的位置上，牧开记得自己小时候特别喜欢翻东西，他曾想打开那个抽屉，但被爷爷严厉制止了，后来这个抽屉还上了锁，然而此时，这个抽屉半开着。

　　牧开走到抽屉前，看到里面只放着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后，里面有一个黑色手环。手环金属感十足，但却意外地轻。

　　手环非常粗糙，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很多纹路，牧开看着手环上的纹路，突然感觉精神一阵恍惚，反应过来时，手环已经戴在了他的右手腕上。牧开想摘下手环，却发现怎么也摘不下来。

　　牧开感觉到一阵诡异，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戴上手环，而且也想不通这手环为什么能带上，但却摘不下来。

　　一阵冷风吹来，牧开骤然感到心头一紧。牧开非常怕鬼，大概是因为他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在家的缘故。手腕上的手环让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他想摘偏又摘不下来。

　　牧开简单整理了一下房间里的东西，然后就慌忙地出了门，尽管他下意识地觉得就算有鬼魂，也是他爷爷的鬼魂，自己完全没必要害怕，但内心深层的恐惧还是将他的心理防线瞬间击溃。

　　走出老房后，牧开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朝赵阿姨家走去。

　　赵阿姨正在做饭，给牧开开门的是赵阿姨的儿媳妇，牧开是第一次见到对方，但却觉得对方有些眼熟，等进屋看到趴在沙发上玩玩具的小屁孩后，牧开才想起他们却实是在公车上见过。

　　赵阿姨的儿媳妇叫小婉，是个很能找话题的人，而牧开恰恰是那种不会找话题的人，但找到话题后跟谁都能聊得来的人，两人属性互补，很快就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小婉还说要把自己的妹妹介绍给牧开。

　　小婉正想让牧开留个联系方式，却被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小婉开门后，门外站着一个看上去年轻漂亮的女孩，女孩留着一头长发，笑容怡人。

　　“请问你认识隔壁住的牧九州老先生吗？”

　　客厅离门很近，牧开能清楚地听到女孩所说的话，他听女孩提到他爷爷的名字，很想知道女孩为什么认识他爷爷。

　　小婉对女孩说：“我妈和牧大爷是十多年的老邻居，怎么可能不认识。”

　　“那你有没有见到牧老先生的儿子？”

　　“他现在正坐在我家客厅里呢！你找他吗？”

　　小婉带着女孩来到了客厅，看到女孩后，牧开相信了什么是缘分，因为不久前他们才在公车上见过，而且女孩就站在她身后，但他直到下车时才注意到对方，更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女孩是要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