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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one ...

  •   一月8号那天,卡利姆突然出现在我们生命里,一切由此开始。

      实际上,直到南希进来之前我们都没有发现班里多了一个人,她走进教室,眼尖地发现了卡利姆,轻呼了一声:“哇!难道那个就是我们的圣诞礼物?”

      猛地,所有双眼睛都看向了所谓的“那个”——一个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男孩。在一阵不同寻常的沉默以及二十八双眼睛的静视下,南希对这位新来的展开了攻势。

      “你叫什么?”

      “卡利姆。”

      “你是阿拉伯人?”

      “对。”

      “从哪个国家来?”

      “黎巴嫩。”

      “喂,你平常话也这么少吗?”

      南希并没有等到这句话的回答,然而当她准备再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罗本特的声音响了起来:

      “显然没有人能比南希莎特朗的话更多了,对吧南希?”

      这位法语老师进来得毫无预兆,却也没有吓到南希,她反而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是你说要对新来的同学友善一点的,不论是小组里还是其他地方,所以这会儿你应该开心我对他如此不见外。”

      “开心?大概吧,我倒是更意外。我记得你平时对新同学可没这么快就自来熟的。”

      “也许?但这次的这位至少……很可爱。”

      班上所有的女孩都对此表示了赞同,但男孩们却都露出了恶心的神色。

      “血腥的阿拉伯人,”戴夫小声嘟囔了句,“如果这就是南希感兴趣的……”

      “好了。”罗本特老师接过了话,“现在我们知道南希对男人的品味了,可以开始上课了。但首先,让我们欢迎卡利姆,卡利姆纳卡德,”他又补充了一句,是对着卡利姆说的:“我没叫错吧?”

      “没错,长官。”卡利姆忽然站起来回答,引起了戴夫和他死党们的一阵轻蔑的哄笑。

      “小建议,”随后罗本特说,“坐着回答问题;然后,请叫我罗本特。这么做可以防止部分人像一群失控的晕头转向的母鸡一样咯咯乱叫,听懂了吗?”

      那个新来的男孩在坐下前轻轻点了点头。南希说得对,卡利姆实在不是个健谈的人。

      “很好。现在让我们复习一下圣诞前把你们难倒了的反身动词的过去式原则。你们在假期每天都学习的吧?雷吉,你来给我讲讲……”

      当雷吉绞尽脑汁在想什么反身动词的时候,班里除了几个好学的学生外其他人都开始做起了他们日常的小动作。张着嘴发呆的,打呵欠的,挖鼻屎的,扣指甲的,或是盯着别人看的……

      我想说的是大家在这一整天里都非常热衷于盯着别人看——或者说是盯着某个特定的人,卡利姆,那个新来的人看。

      南希对于他外貌的描述也是对的,这个男孩的确十分可爱,可爱得让他在这个教室里有些特立独行。进一步来说,他就像是在以蓝天与黄沙为背景,骑着一头骆驼(或是马)在沙漠中驰骋的那种人。别问我黎巴嫩有没有沙漠或者骆驼,我不不知道,但你现在应该大致知道他的样子了——那种沙漠王子类型的,浑身上下都是野性气息,又高又瘦,轮廓分明;他的皮肤黝黑,黑色的头发还有些迷人的杂乱,当你望过去的时候,他则会敏锐地盯回去……

      你想到了什么吗?这个完美又无畏的英雄的形象像不像是那个你脑海中会向你英雄救美的人?地震,火灾,或是化学考试的时候……

      卡利姆的日记
      1990,1月10日

      弟弟说他在这里最难的部分是被冷遇,被视而不见——而当你终于感觉到自己有一丝存在感的时候,要么是挡了别人的道,要么则是莫名其妙将事情搞得一团糟……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我就是想要那种冷漠,那种疏离和视而不见!在我头一天迈进这个所谓高中的鬼地方就发现,压根儿就没有冷遇。我感觉自己就像是狂欢节上的小丑,要么就是公开出售的动物,被潜在的买家肆意观察。尤其是那个叫南希的女生,我倒是惊讶她没有把我的嘴掰开看看我的牙齿长什么样子!

      还有那些就会开玩笑然后试图跟你当哥们的老师们,他们竟然自欺欺人觉得我会需要安慰和这种友谊?我什么都不需要。

      我讨厌这个高中。我讨厌这个城市。

      我恨这种生活。

      ……

      每当我试图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我便告诉自己,卡利姆就是一颗催化剂——就像在化学课上,你加进去一个简单的物质却能引起后面一系列的反应。

      在卡利姆来之前,班里早已形成了一种特定的平衡;我无法夸张地称它为完美的和谐,但至少是个“宜居地”。换句话说,尽管班内的每个人有不同的品味,处事态度,性格和文化背景,我们各安其位,从未想过要干掉谁,尤其是考虑到媒体上的暴力事件随时随地发生,这样已经十分不错了。

      而接着,就因为一个家伙的出现让一切都变了。那个家伙,跟谁都没有半点交集,却可以轻而易举搅动起旁人的情绪。他的存在让我们不再讲情面,不再妥协,一直采用的和谐共处的所有手段也因为他而被统统摒弃了。正如以往马路上总有缓冲区让行车避免相撞,但因为他在那里,答案是——没了。我们终于现了原形,那些敌意,欲望,歧视,讨厌和恐惧……

      所有人都想掌控卡利姆,使他为其所用。

      大多数情况下很容易看穿每个人的所想和所欲以及猜到他们的手段。几乎每个女孩都被卡利姆迷住了,只想把他表现出的矜持模样化为乌有。然而所有男生,或者说是以戴夫为首的那伙人——他们嫉妒极了卡利姆一人独占了全体女孩们的倾慕。

      被恋爱击中的南希一直觉得自己已经赢得卡利姆的掌控权了,毕竟她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她的攻势虽然粗糙但胜在够明显,就在第一天,她便蹭到他身边,手滑过他的大腿,轻声说:“听说阿拉伯的男人都很有血性呢,真的假的?”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某种暗示。

      然而那天她并没有对“阿拉伯人是否热血”这件事得到取证,却见识了他们那的人的确有双冷酷的眼睛——可惜连那也并不足以熄灭南希的热情之火。就我们上回所见,她依然没有放弃勾引卡利姆。

      并不是所有人都用这种方法,毕竟大家想从这个新来的男孩身上得到的东西也大不相同。就比如桑德里娜想的则是将他招进所谓“提高对移民处境的意识委员会”。

      好吧实话说我并不喜欢桑德里娜,或许因为她总是一副想要操控全局的样子;或许她总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更确切的说是那些穷苦移民们的救世主;也或许是在我只会坐在后排看着别人的所作所为然后记下几个字笔记的时候,她则是那个实际在做什么的人。

      她让我烦透了,而且她不在马利姆面前晃来晃去时更让我心烦。但我知道她在干什么,因为她那个什么委员会办得并不顺利,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说服那些孤苦无依的新来的。之前委员会里只有一些亚洲人,南美的,海地的——全是女孩。她并不满足于这些“女门徒”,于是急切地寻找一些更有活力的,新鲜的,更有男子气概地类型的,而卡利姆刚好全中。

      虽然卡利姆的沉默让她也撞了南墙,但我们都知道桑德里娜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卡利姆将持续在她的鱼塘中,等着她一次接一次地将带着鱼饵的钩子甩下去……

      简而言之,每个人都在用他们的方式关注着这个新来的男生,一双双眼睛皆紧跟着他的一举一动。有些人试图勾引她,有些想撕掉他冷漠的外壳,还有些人则千方百计捉弄他,嘲笑他那种“法国人的法语”(小tip:在蒙特利尔他们说的都是加拿大式法语)。

      “所以你在贝鲁特的时候读的是法国人的高中?”戴夫在我们发现这一事实后仍在兴致勃勃地重复着,“我说,作为一个炙手可热的阿拉伯人,你该不会是个同性恋吧?所以才不喜欢我们的万人迷南希?”

      即便这些污言秽语每天都在卡利姆耳边钻来钻去,他似乎也能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没有人能让他安安静静的待着,甚至我也发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实在太有趣。

      以后,我想当个作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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