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约会》鹤纸小姐

4、04

　　林佩云

　　那是我与徐倩云初见后的第二年的夏天，她如约而至穿着和去年一样的衣服。

　　她出现在大门的第一时间便发现了我，这让我很高兴。她向我挥手但却没有喊我的名字，我确定她是在向我挥手因为我看到了她的眼睛也看到了她眼睛中的自己。

　　一年没见我有太多的话想和她说同样有话和她说的还有我的母亲，我的母亲非常高兴这位她心里真正的艺术家能再次住进我们的旅店。

　　我跟在母亲和徐倩云的后面，她和母亲并排走在前面但却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身后牵起了我的手。她的手还和去年一样，即便是手指尖也残留着温度不像许多小说中写的那样是一个拥有冰冷指尖的女人。

　　她和母亲一直聊到了天黑，我在门外没有选择进去坐在她们的身边。我害怕母亲问我对徐倩云的看法亦或是听到母亲说起我这一年里做出的许多傻事，走廊的灯有些坏了总是忽明忽暗，我坐在楼梯间等待着徐倩云出来与我一起等她的是我养的一只母猫，我给它取名叫做“伦布朗。”

　　“伦布朗”有几岁了我不清楚，因为准确的说它是一只和我关系十分要好的野猫。我不是它的人主人，它也不是我的宠物。我们经常在一起玩然后在酒足饭饱之后各回各家相约明天再聚。

　　当时伦布朗在我的怀里不停地蹭着我的胸部，我被它弄得有些痒但觉得这个样也不错。大概是一个小时或是一个半小时，徐倩云从屋子里走出来，这次是她一个人。

　　几乎是第一时间她就发现了在拐角楼梯处坐着的我，我相信这是一种心头灵犀。

　　我看着她，她和一年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我喜欢的徐倩云。她看着我但是目光中却有一丝的遗憾，我不清楚那是不是遗憾但是那个眼神的确给了我这样的感觉。

　　“你变漂亮了，也发育起来了不再是小孩子了。”这是徐倩云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她看着我不再像一年前一样如同看着一个小孩子那样。现在的我的确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的个子长高了不少而且胸部也发育了起来开始穿起了成人的内衣。

　　“你还和以前一样。”我抱着“伦布朗”可是“伦布朗”却突然挣扎了起来，它似乎不喜欢徐倩云一下子挣脱了我的怀抱跑的无影无踪。

　　“你给它起名字了吗？”徐倩云看着跑掉的“伦布朗”问道，当时的灯正好暗了下来，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我能感到一种失望。我不喜欢我们的再次见面充满这样不好的表情，那时我学会了喝酒，背着妈妈偷偷地在自己的床底下藏了几瓶。我决定邀请徐倩云，她很乐意接受我的邀请。

　　在去我房间的路上我告诉了她，我给猫起名叫做“伦布朗”，听到名字后的徐倩云笑了，这是她那天唯一一次在我面前开心的笑了出来。我跟着她一起笑着，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也许只是因为徐倩云笑了，她感到开心所以我也感到了开心。

　　我的房间就是徐倩云去年住过的那间屋子，她对这里十分怀恋到处摸着墙壁还有她用过的那张桌子和床。

　　我们坐在床上，我从床底下拿出了一瓶伏特加。这是我从住在这里的俄罗斯人那里要到的，原本我只是想要一杯尝尝但是他们却给了我一整瓶。

　　看到瓶子的徐倩云有些惊讶，她看向我说道：“在中国普通的女孩子可不会喝伏特加。”

　　“那她们会喝些什么？”我坐在床上看着徐倩云，想象着她在国内平时的样子。

　　“奶茶，也许吧。”徐倩云从桌子上拿起了两个杯子，我注意到她给自己到得了那杯有足足半杯可是给我的那杯只有浅浅的大概一口的量。“在中国女孩子只有在餐厅的时候会喝一点啤酒或是红酒，喝少有人会喝度数这么高的烈酒。”

　　“那你呢，你平时会喝酒吗？”我接过杯子笑了着问道：“我看尼采说酒神的艺术带着冲动是艺术最原始的表达方式，而追求日神理智艺术的人都应该去做建筑师。”

　　“尼采也说了，最后酒神和日神达成了妥协带上了美丽的枷锁。”徐倩云拿着杯子喝了一口杯子里的伏特加站了起来看着我问道：“有果酱吗？”

　　“在厨房的冰箱里。”我回答道。

　　“那算了，太累我不想去了。”徐倩云坐在椅子上，她的身体侧向我一只手搭在椅子的靠背上看着我问道：“你还在看尼采吗？或是说你看叔本华了？”

　　“都没有。”我摇了摇头也喝了一点，虽然没有喝过伏特加但是我在平时尝过了很多的酒。这其中有梵高最喜欢的苦艾酒也有钱德勒笔下的那些硬汉侦探们最喜欢的马天尼，但是没有任何一种就比得上现在口中的伏特加，它那种冲人的味道让我不禁伸出了舌头。

　　“那你现在在看什么？伏尔泰？卢梭或是孟德斯鸠？”徐倩云并未对我的行为做任何的反应，她看着我露出了些许疲倦的表情不过我能感觉到她还是想把话题继续下去。

　　“都没有，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对这些思想家们如此执着。”我有些不解我在徐倩云眼中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说的人名我只在电视上看过。

　　“也许有些冒犯但我感觉你是一个偏执的人，通常来说偏执的人都喜欢理论著作而且沉迷其中。”徐倩云将杯子里剩下的伏特加全部喝了下去，她拿着杯子似乎不准备继续给自己再倒上一杯。

　　“也许吧，但我现在喜欢梅里美。”我有点被徐倩云的话伤害到了，如果是别人这样对我说我一定会和她吵起来但是面对徐倩云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弱势。

　　“《卡门》？”徐倩云将椅背朝向我自己则骑在了椅子上。

　　“我不喜欢卡门，或是说我不太能理解她。我喜欢《高龙芭》和《马铁奥大义灭亲》。”

　　徐倩云听到我这样说后不再说话，她沉默着看向我似乎脸上之前表现出的疲惫都没了。我注意到她的脸颊有些红了，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我被她盯得有些难受，它们就像钉子扎进了我的肉里可是疼痛感却不存在有的只是一点点说不出来的羞涩。

　　“你果然……”徐倩云笑了，不过这一次她并不开心，关于这一点我能感受到。她看着我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这一次她倒了整整一杯并来到了我的面前将我的杯子也倒满了之后说道：“一般的女孩也许根本不会看梅里美或是她们只会看《卡门》和《错中错》。”

　　“你是说我不是一般的女孩？”我拿着杯子看着里面装满的酒心里有一种喜悦，我感觉徐倩云把我当做一个大人了，这让我有了成就感。

　　“你也从来没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女孩吧。”徐倩云笑着与我并排坐到了床上。我们都将腿伸直看向窗户，外面一片漆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也许五分钟，徐倩云的呼吸变得中了起来。

　　她的睫毛又密又长就像是在望远镜中看到的银河一般。

　　我小心翼翼的将手放了她的手上，她轻哼了一声但却没有醒来。

　　徐倩云的手不再像一年前那般脸手指都是温暖的，但我不介意因为我有足够热量足以将她焐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