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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接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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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宋月办公室之后,她又去图书馆借了几本书,然后才回宿舍,刚到门口就听到宿舍里传来说话的声音,她以为是陆黎又混进他们宿舍来蹭网。
那死小孩最近三天两头往他们宿舍跑,赶都赶不走,硬是说他们女生宿舍的网速比男生寝室好,宿管阿姨见他长得漂亮,嘴又甜,所以一直睁只眼闭只眼。
怀里抱着东西挪不开手,她抬腿轻轻踹开了宿舍门。
门开的一瞬间,她彻底呆住了,看着门内那张还挂着笑意的脸,浑身僵硬。
有没有这样一个人,跟你有着最深的血缘关系,却陌生到连靠近都觉得尴尬而奢侈,好像所谓的曾经脐带相连的难以割舍都不过是世人饭后茶余荒谬无聊的笑谈。
她从来没想过这辈子还会和她面对面相遇,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
十二年零四个月。
她好像一点没变,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风情万种,美丽动人,更比从前多了几分高雅和端庄。
任是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很幸福的女人。
娇生惯养,锦衣玉食。
只有这样的生活才能让一个女人数十年如一日得维持着美丽的容颜,像开不败的鲜花。
“周夫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夏成蹊看着她,恭敬却疏离。
面前坐着的女人愣了愣,却很快反应过来,微微一笑,一如既往得大方得体:“就是来看看你,没别的事,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我很好,不牢周夫人费心了。”
“小虞......”
她再一次打断她:“我叫夏成蹊,不叫小虞,周夫人请叫我的名字。”
昏黄的灯光笼罩出静谧的气氛,玻璃窗外人流车流不停穿梭,咖啡厅隔音效果极好,隔绝了所有喧嚣,只看得到流动的画面人影,听不到一丝声音,像是无声电影里的镜头。
沉默了几秒,她还是笑着点点头:“抱歉,我不知道你已经改了名字,那我以后叫你小蹊好吧?”
她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一点点加速耗尽,从出门到现在,越来越强的从心到身的疲惫感让她对眼前陌生疏离到近乎尴尬的关切和问候开始厌烦。
“有什么事你直说,我还要回学校。”
“其实也没什么事,上次我好像在绯色看到了你。”
她抬头诧异地看向她。
绯色是上次她和浅浅一起去的一家餐厅。
那天出门的时候她的确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原来真的是她......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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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是拒绝了她的“送她回学校”的善意,夏成蹊自己打车回了学校。
于是,手机上有了新的短信息。
203.21——余额。
回到宿舍浅浅还没睡,躺在床上贴面膜,见她回来立马坐起来:“回来啦?”
她轻轻嗯了一声,去浴室洗脸。
浅浅下了床,撕掉面膜,也挤到洗脸池旁边:“原来你妈妈长得那么漂亮啊,你以前怎么都没跟我说过?”
她用冷水冲了脸,低声道:“她早就不是我妈了”
水池的声音太大,浅浅没听清她的话:“啊,你说什么?”
看了看她刚敷完面膜后白净剔透的脸,像刚剥壳的鸡蛋,夏成蹊摇摇头:“没什么。”
浅浅跟在她后面走进房间,忍不住喃喃道:“小蹊,我总觉得你妈妈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夏成蹊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慢悠悠吐出两个字:“卿云。”
卿云......
90年代末曾经红遍大江南北的电影明星,创造了多部影视经典,那是连杨影后这样段位的艺人见到了都要敬称一句卿老师的人,至今她的影视作品还被J大艺术学院的老师们当成案例讲解。
卿云这两个字几乎代表了一代人的青春,无数男人的梦中情人。
她出身平凡,却因缘际会一夜成名,又在自己事业巅峰之际隐身而退,嫁人生子,自此消失于银幕,给世人留下无数猜测。
安静了两秒,浅浅忽然扑过来,掀她的被子,晃她:“对啊,我说看她那么眼熟呢,原来是卿云,天哪,夏成蹊,那真的是你妈妈?”
她翻了个身,不耐烦道:“梁司浅,你别抽风了,我困了,要睡觉。”
浅浅本来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她,可是忽然想到,卿云好像十几年前才嫁的人,夏成蹊今年已经二十......
而且具她所知,卿云如今的丈夫,并不姓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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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职助教?”
“嗯,主要利用课余时间做做教授们的助手,你应该能胜任。”宋月扬眉,神色淡淡的:“比你去外面做服务生轻松多了,也不会影响你的学业。”
偌大的教室里,学生已经全部走完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站在讲台下,微微仰着头看着他,他讲课用的课件还没来得及收起来,投影幕布上淡淡的光线反射出来,打在他的身上,漂亮的脸庞在影影绰绰的色调里显得格外清润淡雅。
她知道学校里是有一些学生给教授们做兼职助教,但是名额很少,几乎是抢破头,很多时候都是要靠人脉,像她这种成绩平平也不爱交际,到现在连本学院的老师都认不全的人,这种机会根本不可能轮得到她。
她沉默了几秒钟,才鼓起勇气问道:“您为什么这么帮我?”
人贵有自知之明,她并不觉得他这样的男人会对自己有什么企图,可是他对她的态度着实有些奇怪。
私下给她补课还可以说是基于一个老师的责任心和职业道德,但给她介绍兼职就真的特殊照顾得有些刻意了。
明明他们才认识没多久。
“需要理由吗?你是我的学生。”
她有些不太能接受这样的回答,语气不由自主带上了淡淡的尖锐:“您对每一个学生都这么好嘛?”
宋月随手合上面前的电脑,清冷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一派坦然磊落:“自然不是,帮你只是因为你恰恰需要,而我正好有这样的资源,举手之劳而已。”
举手之劳……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这四个字。
真的只是举手之劳吗?
她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听到他这样云淡风轻的回答,她本应该觉得松了口气才是,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