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映》莲总

5、第五章

　　日光倾城而下，时间匆匆逝去，时光印上的痕迹在公理之下层层腐朽。沈胤迈着步子走到叶琛的SUV旁边，靠在车盖上，等叶琛下来。
　　“报告已经出来了，根据《涉毒人员毛发样本检测规范》，检材毛发中属实含有□□。在更深一步取材调查，提取死者的尿液，检测结果为阳性，死者陈大伟确实吸食□□。”这个男人是市局的法医，名叫顾苏城，三十来岁。带着银灰色的细框眼镜，妥妥的斯文败类风，笑起来却让人感到如沐春风，做事一丝不苟，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
　　“辛苦了，顾医生。”沈胤冲他笑了笑。
　　“不辛苦。”顾苏城回敬了一个彬彬有礼的微笑，“我到了下班时间了，就不奉陪了。”
　　“嗯，顾医生再见。”
　　“再见。”
　　沈胤拿着报告转身走了，顾苏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笑了笑，“现在的年轻人啊，啧啧啧。”随即脱下自己的白大褂，换上自己的便服也走了。
　　沈胤敲了敲许局办公室的门，没人响应，便推开门走了进去。他把报告放在桌子上准备离开，无意间瞥到了办公桌后的一面古董墙，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许局的夫人不同意他搞这些，只能把这面墙挪到办公室了。
　　扰扰复翻翻，黄昏扬冷烟。暮色暗淡，残阳如血，一轮金日从蔚蓝的苍穹缓缓落下，散落的余晖光芒四射，万物染上了薄薄的红晕。
　　叶琛看见沈胤在他的车旁边等他，一路小跑了过来。金色的光芒衬映在他的身上，使原本浅色的眼眸更加澄澈，他的脸上挂着笑容，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少年感。沈胤就这么看着他，一瞬间愣了一下。
　　“怎么了，嗯在发什么呆？”叶琛帮他把副驾驶的门打开，看见他在发呆，忍不住把头凑过去问问。
　　“唔，没什么。”沈胤连忙上了副驾驶。
　　叶琛帮他关好车门也上了车，顺带帮他系好了安全带，车子随即启动，向叶琛家的小区驶去。
　　叶琛打开车载音乐，放了一首让人身心愉悦的钢琴曲。琴音优美绵长，像琉璃般的月光，缥缈又悲伤；像冬日里的雪松，静谧却清新；像平铺的湖泊，宁静而空旷。沈胤在这种环境下，渐渐有了困意，缓缓合上了眼睛。
　　“大概三十分钟到我家，你......”没有人回应他，叶琛向右转头看了看，某个人已经睡着了，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他把车停在路边，从后座取了一条小毛毯慢慢盖在沈胤身上，他把音乐声音调小，重新发动车子，往家驶去。
　　沈胤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他的父亲......
　　“你觉得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面前的这个男人是沈胤的父亲沈云长，那时候他还年轻，三十来岁，棕黑色的瞳孔，高挺的鼻梁，锋利的眉毛，不怒自威，有极强的压迫感。沈胤长得和他很像，只是没有这种压迫感，因此显得他格外温柔。
　　“爸爸对工作很认真，对家庭很负责，我想成为爸爸这样的人。”梦里的沈胤还是他大概八九岁的时候，他听见父亲这么问，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梦里的男人对他笑了笑，“爸爸其实是个很不负责的人，即使对工作再兢兢业业，还是逃脱不了背叛的罪名，其实爸爸并没有......”男人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伤感，“爸爸一直很对不起你和妈妈，平时一直在工作，从来没有照顾你们的感受，我甚至连我儿子的爱好是什么都不清楚......”
　　“没有，爸爸，我知道你很忙，你是在保护人民啊。”小沈胤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向他的父亲。
　　“或许你这么认为，不代表大家就这么认为。”男人走到他身边将他抱了起来，“儿子，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记住了。我想时时刻刻、随处给你做个警钟，不论在做人方面，在生活细节方面，在艺术修养方面，在学术讨论方面。但我想通了，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活着，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爸爸就放心了。爸爸呀，可能没法陪你啦。”说完男人把他放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去。
　　“爸爸你去哪，别走。”小沈胤哭着去追他的父亲，可怎样也追不上，男人就那样慢慢走着，慢慢消失。随即画面一转，跳转到了沈胤高三时的学校。
　　“哎哎哎，班长，你要考啥大学啊，北大还是清华？”
　　“嗯？我吗？公大。”沈胤抬眼看了一眼他的同学。
　　“卧槽，你学习这么好不去搞搞研究或者搞搞金融，要去当警察？啧啧啧，白瞎了。”
　　“滚。”
　　当我们直面死亡，亲情，爱情，哪一个会是最终的选择？如果给我们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选择什么？对于当时失去父亲的沈胤来说，他选择了亲情。他去考公大，不仅是为了他的父亲，也是想要救赎那些千千万万的生命。他孤独的踏上这条孤舟，摇曳在一望无际的绿水中，他没有渡口，日复一日，日子过得辛苦却没有怀揣一丝希冀。
　　想到这，沈胤突然痛苦起来，心变得越来越沉重，他仿佛置身于云海之中，迷失了方向，也迷失了自我，他突然惊醒。
　　“卧槽，你吓我一跳。”车子已经停在叶琛小区楼下，叶琛已经下车帮他解开安全带，准备将他抱下来。叶琛看着他苍白的脸和微湿的鬓角，“怎么，做噩梦了？”
　　“哦，没事，到了？”沈胤向他笑了笑。
　　“嗯，到了，下车。”叶琛把他扶下来，锁了车门，往家走去。
　　“stars”KTV，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晃人眼的灯光把门前的一片空地照的发光。大大小小的包间都挤满了人，传来男女嘻嘻哈哈的打闹声，中央的舞池群魔乱舞，舞台上的吉他手正疯狂甩头弹着重金属音乐。二楼的VIP包间也都是人，平时在公司高高在上的总裁在此时也露出了丑恶的嘴脸。
　　尹杰拉着宋亦欢准备走进这家KTV，他决定在今晚向宋亦欢表白。
　　“那个，我们真的要去这吗？”宋亦欢有点不情愿，他怕在这里面遇到李平。
　　“没事的，我已经订了一个包间，放心吧。”尹杰看出了她的犹豫，安慰道。
　　“唔，那好吧。”
　　“请问有预约吗？”一个服务生拦住他们问。
　　“有的。”尹杰拿出了预约卡递给服务生。
　　“好的，请跟我这边来。”服务生笑盈盈领着他们去包间，沿途往宋亦欢那儿看了几眼，宋亦欢感到非常不安，伸手牵尹杰的手。尹杰惊了一下，后背都绷直了，他感到很开心，拉着她的手紧了紧。
　　领他们进去后，服务生退了出来。服务生小跑到吧台后打开了他的传呼机。
　　“大哥，那女的来了，旁边还跟了个警察。”这服务生很紧张，在吧台里来回走，甚至连说话声都有点儿颤抖。
　　“警察，确定吗？”对面的李平似乎也有点不安。
　　“确定，我见过他，是叶琛手下的人。”
　　“哼。”李平轻笑了一声，“去给他们送瓶勃艮第，就说我送的。”李平吐了一口烟，“哦，对了，别忘了给他们加点料。”
　　“明白。”服务生到库房拿了一瓶勃艮第，到了一小包白色粉末进去，把酒放在托盘上，旁边是两只高脚杯。
　　“您好，我们KTV今天做活动，这是我们老板送您二位的酒。”服务生依旧笑了笑，用开瓶器把酒打开，倒进了旁边的高脚杯里。
　　宋亦欢清楚李平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绝不会送他们这么贵的酒，她捏紧了自己的裙子，“谢谢了，我们没什么需要的了，出去时帮我们把门带上。”宋亦欢勉强向那个服务生笑了笑，这人她认识，叫强子，是李平的心腹。他送来的酒，必定有诈。
　　强子估计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瞬间愣了一下，但是“客人”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继续留下来，只好作罢，“好的，二位客人请慢用。”
　　尹杰拿了其中一个杯子作势要喝，“哎，等等，你今晚叫我出来做什么？”宋亦欢不能让他察觉出酒的异样，连忙引了一个话题。她自己心里也大概知道了什么，只是不敢确定。
　　“哦，其实吧......”尹杰放下了杯子，手伸进口袋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出来，他单膝跪在地上，“亦欢，我喜欢你很久了，做我女朋友吧。”拿出来的赫然是装了戒指的精致珠宝小盒子。
　　宋亦欢彻底愣住了。
　　“沈大少爷，想吃点什么？”叶琛把深胤安置在沙发上，给他倒了一杯水。
　　“唔...不太想吃。”沈胤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他喝了一口水，背靠在沙发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靠，你不会是晕车吧？”叶某人见这位少爷懒得搭理他，摇摇头进了厨房，“晚饭必须吃啊，我给你煮碗面。”
　　深胤叹了一口气，放空了大脑，他实在是想放松一下。墙上的钟表走了一格，他慢慢起身，溜达进厨房，“我来帮你吧......”他站在厨房门口，表情凝固了一下，几秒后嘴角抽了一下，“噗哈哈哈哈哈哈。”
　　“笑屁啊笑，没见过居家的好男人啊。”某位身着粉红围裙的男人正在切葱，一下一下的还蛮有规律，听见了沈胤的笑声，回头翻了个白眼。
　　沈胤盯着他的粉红围裙，着实忍俊不禁，他走进观察了一下，上面还有碎花，简直让人哭笑不得。“哎，我说，你这围裙拿的你妈的吧。”
　　“滚蛋，大爷我自己买的，只有这一款了我能怎么办？”叶琛睨了他一眼，“就快好了，出去等着。”
　　沈胤嘻嘻哈哈的走出厨房，由于刚才的大笑，脸色红润了些许，他现在确实还挺开心的。两分钟后，叶琛端了两碗面到餐桌上，为了防止某人的再次嘲笑，叶同志把围裙解下后才出的厨房。
　　是西红柿鸡蛋面，闻着还挺香。
　　吃完饭后，两人互相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十点半左右，忙碌了一天的国民好队长打起了哈欠。他迷迷糊糊起了身进了浴室，十五分钟后又晃了出来。
　　径直走过来往沈胤身上一扑，脑袋埋在他肩上，发出闷哼哼的声音，“我洗好了，你去吗？”他能感觉到沈胤身体僵了一下。
　　沈胤也没有反抗任由他抱着，“起来，我去冲澡。”
　　“算了算了，时间不早了，睡觉睡觉。”叶琛爬了起来，一个公主抱把沈胤捞了起来，沈胤吓了一跳，由于惯性伸手勾住了他脖子。
　　“你干嘛？”
　　“睡觉。”叶琛把沈胤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自己也爬了上去，“晚安。”
　　才过了几分钟，旁边的人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晚安。”
　　也许是旁边有人让他感到很安全，一向失眠的沈胤也慢慢有了睡意，渐渐陷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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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甜吗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