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父亲 ...
-
现场的气氛十分冷凝。包括夏尔在内，无人说话。
如果在这之前，有人跟这群警察说，他们会被一个小女孩吓得动都不能动，他们一定会觉得这是个愚人节的玩笑。
但事实上，他们确实已经浑身僵硬，双腿如同生了根一样牢牢地长在了地上，连握着枪的手都在细微的颤抖着。他们的手指用力到发白，似乎这样就能从手上的杀伤性武器中获得安全感。
女孩长着一副可爱稚嫩的外貌，有些婴儿肥的脸上写满了认真，一本正经的说着威胁的话，本该是十分逗趣的场景，但现在，他们感受到的，只有身体本能的恐惧。
仿佛被什么凶兽盯上了一样。
这个小女孩，真的只是个运气很好才被凡多姆海威伯爵看中收养的普通小孩吗？
“切，搞什么。”兰德尔同样感受到了蒂梦身上传来的压力，然而他可不相信区区一个小女孩能有什么威胁。他举起了枪，“喂，你们在发什么愣，还不快逮捕他们！”
几个警察脸色苍白，迫于命令慢慢的朝蒂梦他们走近了几步。
蒂梦盯着兰德尔的眼神更是冷凝，她淡淡的扫过围拢过来的连点威压都承受不住的人类，在心里评估了一下武力值。
结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在夜色下，蒂梦的瞳孔不明显的收缩，眼睛深处似乎闪烁着星星的金光。
然而在她动手之前，一个人抢先阻止了这一切。
银发的男子带着标准而虚假的笑容，悄无声息的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审问，将他们分别关起来就好。”
兰德尔一惊：“亚修先生，这……”
“嗯？”亚修温和的询问着，“有什么问题吗？”
白衣执事的眼神并不恐怖，也看不出丝毫威胁的意味，然而兰德尔却依旧出了一身冷汗：“不……当然没有。”
“那就好。”亚修又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蒂梦和塞巴斯蒂安，“请务必，将他们分开关押。”
******
于是因为亚修的几句话，蒂梦终究没有真的出手。
对此，她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人类那么脆，随便打打就死了，到时候又要牵扯出一堆麻烦。
尤其是在夏尔被人类的“法律”限制的情况下。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蒂梦还是额外设置了一道法术在塞巴斯蒂安身上，要是他被攻击了，蒂梦就会立刻察觉到，然后用瞬移赶过去。
那个兰德尔看上去很讨厌夏尔的样子，谁知道他会不会对塞巴斯蒂安偷偷用刑？
好在直到他们被分开关起来，法术也没有触发。
所谓的分开关押对于蒂梦和塞巴斯蒂安来说根本就是摆设，毫无用处。只是既然塞巴斯蒂安不会受伤，那么蒂梦也不介意顺从夏尔不反抗的要求。
然而蒂梦没想到，奥伯莱恩会来找他。
还带着一根，明显是用来哄小孩的糖葫芦。
瞥了一眼已经拿着红茶坐在桌子另一侧慢慢品的奥伯莱恩，又瞥了一眼自己手上这根红艳艳的山楂串，蒂梦的表情十分古怪，还带着一丝丝扭曲。
……虽然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不对……但这种被当成小孩对待的感觉是肿么回事？！
她明明记得自己当时放威压的时候也对这个奥利奥放了吧？总不可能是太迟钝了没感觉到吧！
察觉到蒂梦的目光，奥伯莱恩轻轻放下茶杯，对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你也想喝红茶吗？抱歉啊，我以为小孩都不喜欢喝苦涩的茶水的。”
或许某个伯爵除外，但至少在奥伯莱恩的认知中，大多数孩子都不爱喝茶。
“我确实不喜欢。”蒂梦皱着眉头，扬了扬手上的糖葫芦，“但是，这个又是什么？”
“是糖葫芦啊。”奥伯莱恩似乎很惊讶的问道，“你没见过吗？”
“我当然见过。”蒂梦忍住把糖葫芦糊到他脸上的冲动，“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给我这个？”
就算是想收买她，用一根糖葫芦也太寒酸了点吧？！伦敦的警察厅已经穷到这地步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奥伯莱恩略显局促的将手握成了拳，像是有点紧张：“因为孩子们都很喜欢糖葫芦……所以我想，或许你会喜欢……”
“……你对每个进警察局的小孩都这么父爱大发的吗？”蒂梦吐槽。
“不，那倒也不至于。”奥伯莱恩端起茶杯，望着氤氲着雾气的茶水，眼神柔和的不可思议，“只是……我的爱人怀孕了，所以面对熟悉的孩子，总忍不住想关心一下。”
“爱人吗？”蒂梦想到塞巴斯蒂安，眼神飘忽，“那可真是恭喜你了。不过还是把你所谓的父爱留给你即将降生的孩子吧，我不需要。”
奥伯莱恩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这油盐不进的架势，该说真不愧是夏尔的妹妹吗？
“嘛，毕竟我也是即将当爸爸的人了，你就当我在提前练习好了。”奥伯莱恩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半开玩笑地说道，“毕竟我出生伦敦东区，也没有父母兄弟。还不知道怎么当一个合格的父亲呢。”
“那你是想我可以给你提供经验吗？”蒂梦歪了歪头，“让我说的话，大概就是，努力赚钱，按时投喂吧。”
“……哪能这么简单啊。”奥伯莱恩哭笑不得。
“那你大概要失望了。”蒂梦一只手抓着糖葫芦玩耍一般的摇来摇去，另一只手拖着下巴，眼眸幽深了些许，“我提供不了什么建议。
――因为我的父亲，当初就是这么做的啊。”
全族上下，没有一只猫把她当成同伴，哪怕是生下她的“父母”。族人们唯一做的，就是在她被灌输到九尾之前，给她提供足够的食物，让她的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
但是她是见过别的小猫是怎么被照顾的。
那只小猫只比她大了两三岁的样子，甚至还没开始修炼，娇弱的很，摔个跤都能蹭破后腿，疼的哇哇大哭。然后它的父母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治好它的伤，然后温柔的安抚它，直到小猫终于被哄好，它的父母才叼着小猫的后颈回去。
而这一切，都被蒂梦看在眼里。
她当时很羡慕那只小猫。但是她知道，她永远不可能拥有那样的经历。
为了让身体可以承受修为灌输，她从有意识起就开始修炼了。寻常的磕磕绊绊根本别想让她掉一根毛。
她如果真的受伤了，也会被治疗，但好言好语的安慰绝无可能，更对的是严厉的斥责和加倍的训练。
既然明知得不到，那她为什么还要强求？
至少她还活着，虽然是以整个种族只剩下她一个人为代价。
现场的氛围一时间陷入了僵局。奥伯莱恩沉默了半晌，艰难的开口：
“……抱歉。”
“不需要道歉。”蒂梦眨了眨眼，眼底的晦涩尽数褪去，“这和你没有关系。”
知道这个话题不应该继续下去，奥伯莱恩转而说起了这一次的事情：“我相信那些事不是夏尔做的。”
蒂梦夸装的张大了嘴巴，做出很吃惊的样子：“我还以为伦敦的警察一个个都成了长官的应声虫呢，居然还有个漏网之鱼吗！”
两人默契的把刚才的沉重揭了过去。
“所以……你觉得夏尔会怎么做？”
“你这是在套我的话吗？”蒂梦新奇的看着奥伯莱恩，“如果你妨碍到哥哥的话，我可是不会留情的哦。”
“我没准备这么做。”奥伯莱恩摇了摇头，话中的深意却让蒂梦若有所思。
没准备这么做？
是说不会阻止夏尔？还是……另有打算？
“哥哥想做什么我怎么知道呢？”蒂梦卖萌的捧着圆圆的脸蛋，小短腿在椅子上一前一后的晃动着，大大的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嘛……哥哥他，可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哦。”
奥伯莱恩也不知道有没有从这句话中听出什么，他又聊了几句，就和蒂梦告别了。
临走前，还提醒蒂梦糖葫芦容易化，记得快点吃完。
蒂梦对着这串她从未涉及过的“普通人”零食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朝着最顶上那颗山楂咬了下去。
啧，这糖浆一吃就知道是劣质的，里面的山楂还这么酸，一点也没有塞巴斯蒂安做的甜点好吃。
然而尽管这么想着，蒂梦抓着糖葫芦的手却紧紧的，一点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