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轮流转gl》河清人寿

4、004 再会

　　李小倩这号人物，当年可给林语程添了不少麻烦。林语程现在还记得当年她被围堵在厕所里的场景，现在想想李小倩气急败坏往她脸上甩水的模样，颇有点像发了病的中二少女。

　　那时候的李小倩活脱脱就像是现在网上流传的那些校园欺凌中的人物，不过她也就只敢败坏别人的名声，把人家堵在厕所里往脸上泼水，不敢下什么狠手。以至于后来给林语程找回场子，胖揍了一顿以后，半点声都不敢出了。

　　林语程记得，大学毕业的最后那段时光，对方看着她都躲得远远的，好像见了什么牛鬼蛇神。

　　“嗯？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不会……”彭丽雅一脸狐疑地瞧着李小倩脸上变化莫测的神情。她不会是在这里打工吧？

　　彭丽雅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什么事情在她的脸上都藏不住，这样一来，三个人都有些尴尬。倒是李小倩率先调整过来，脸色一变，换了一张笑脸说：“是啊，我们在这里做点小本生意。”

　　她的脸微微侧着示意店里头，一边对两人解释说：“前两年，我和我老公盘下了这家店……”

　　“噢噢。”两人朝着里面看，模模糊糊只看到一个中年发福的背影，便没有多问。好在两人也不是那种对往事耿耿于怀的人，索性坐在外面的小凳子上照常点餐。

　　这下，倒是李小倩有点诧异了。彭丽雅是个衣食不愁的大小姐，林语程听说也去京都深造了，没想到还到她家的小摊子上吃东西？算了，如今也不必要多想，反正都是客。难道这么多年，她受的委屈还不够多吗？做生意而已。

　　林语程和和气气地点了菜，脸上一直带着温柔的笑意。

　　“语程，这么多年不见，你真是越来越内秀了。”李小倩由衷说完，进去忙活了。

　　彭丽雅撇嘴，问：“内秀是什么意思？这个李小倩也真是的，到头来还搞这么神经兮兮的词……你说，她不会在咱们的菜里下药吧……”

　　听着她嘟嘟囔囔，林语程笑了，“你放心，人家又不是不做生意了。”

　　彭丽雅尴尬地吐舌头，结果林语程拆开、清洗过的一次性餐具。

　　林语程望着店里，若有所思。

　　“李小倩没有和羿粮在一起吗？”

　　“早就分了，羿粮啊就是个大渣男，”彭丽雅神神秘秘地低声说，“你看那会儿，死皮赖脸追你，那可真叫一个恬不知耻啊。后来李小倩找她，不也是照单全收嘛。不过李小倩也是听不进劝，自食恶果。听说羿粮一出国留学就把她给踹了……”

　　看着林语程没有接话，彭丽雅又说，“还是你，那时候我们都还那么小，你就看清楚了那小子的秉性……”

　　她会看人吗？林语程笑笑，她会看人才怪了呢！

　　彭丽雅见林语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想起昨天晚上在KTV遇上的事情，试探地问她：“语程……”

　　“嗯？”
　　“昨天晚上的那个人……是顾熠吗？”

　　林语程带着笑意的脸愣住了。

　　“一看……一说到她，你脸色都变了……你还真是……”彭丽雅叹了口气，嘟囔着。

　　顾熠这个人，林语程的认识的人里知道她的极少。因为在谈恋爱的时候，她总是将顾熠藏得紧紧的，埋在心里，很少有人看见。只是一旦藏不住了，就会宣泄而出。

　　昨天晚上，彭丽雅只看见了一个顾熠离开的背影，可是还是一下就猜到了。

　　没办法，即使竭力隐藏，林语程还是在熟悉的朋友面前藏不住这唯一特殊的情绪。

　　昨天，后来顾熠走的时候，没有留她的电话和地址，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再见。就好像当初自己离开的时候一样，平静，决绝。林语程现在想想，还是很难过。

　　好在这时，李小倩端着虾蟹刚好过来了。“你们慢用哈……”

　　彭丽雅识趣地闭了嘴，没有再提。不过她总是时不时望过来的眼神泄露了她的担心。

　　毕竟顾熠这个人对林语程来说实在是太特殊了。连林语程以前都说，顾熠就像是站在两个世界边缘的人，只要轻轻一招手，不管对面是什么龙潭虎穴，她都会扑过去。

　　……
　　这天晚上，林语程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六七年前，突然被一盘凉水从头浇到脚。旁边围着的人都在或是诧异或是冷漠的看着，没有人替她说话。

　　李小倩跟现在围着围裙干练热情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她的那张脸还很嚣张跋扈，泼水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恨意。

　　“你这个贱人！酒吧里卖唱的货色！你也敢勾搭羿粮哥哥？浇桶凉水给你清醒一下！”

　　林语程的衣服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她拽着自己的衣角，心里一点都不生气了。因为她发现，李小倩张牙舞爪的背后其实就是一个膨胀的气球，并不能把她怎么样。

　　“我没有，从来都没有。”梦里的林语程笑笑。

　　李小倩突然就崩溃了，哐当扔了盆子，拽着她的衣领说：“你什么意思？不把我放在眼里？羿粮哥哥到底喜欢你什么？就是这张脸吗，还是你那两耳不听窗外事的作样，你信不信我把你的脸刮花了……”

　　李小倩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落下泪来：“你告诉我，告诉我要怎么样学你，明明你什么都没有啊……”

　　林语程有些诧异地闭了眼睛，扶住了她正在落泪的双眼。那眼泪，是凉的。

　　在同一时间，她就醒了。醒来的时候心里堵得慌，眼角干涩。

　　在现实生活里，当时的她倔强的仰着头，什么都不解释。她觉得没有必要提起一个自己不感兴趣的人对自己的死皮赖脸，更无法容忍别人打扰她学习。于是她二话不说，抡起拖把就跟李小倩她们干架。

　　对方人多势众，林语程呢，也不是吃素的，一个顶三。刷新了在同学们眼里柔柔弱弱的形象，没想到她还那么抗打，简直不要命。着这样，双方彼此都挂了彩。

　　“靠！也是个疯婆娘！”

　　　林语程记得那是自己第一次翘课，从那以后，她翘的课更多了。因为酒吧里忙不过来，还因为在医院的妈妈急需要用钱，而她，已经开始慢慢变了。

　　事实上，那天晚上，酒吧里就来了很多年轻的学生。林语程不知道李小倩散播了一些什么样的话，她也不在乎，依旧画好了妆上台去唱歌。

　　都是客嘛，都是生意。

　　也就是在那一天开始，她在学校的论坛上从“清纯系花、高冷学霸”变成了“酒吧驻唱、风尘女”，从此以后，系里院里所有的奖学金都与她无缘了。

　　林语程对丢了的钱有点心疼，其他的倒也不怕。因为那个时候她实在是太需要钱了，其他什么都是浮云。

　　恍惚间她又见到了顾熠，坐在一团光影里，朝她挑眉。那双她抚摸过的、亲吻过的眼眸好像什么两个人之间的情愫都还没有来得及发生。她的样子，显得亲近，又不真实。

　　林语程心底涩涩发苦，起来放歌，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