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寐人》不能吃鲸鱼

10、第十章：子语

　　办公室，躺椅上。
　　子语睁开双眼，伸了伸胳膊，侧躺了过来。
　　沉默了一会，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将左胳膊顺势一抬搭在桌子上，腕间的手环自动与桌面进行验证，开启了全息影像。
　　“你迟到了。”
　　一身笔挺的中山装，六英尺的身高，双手带着白色丝质手套，左胳膊下斜插着一根龙顶手杖，（顶级的雕工，栩栩如生的龙头，处处彰显着北陆公孙世家的绝世工艺）龙顶只有左眼亮睛，右眼处是未经打磨的原石，左眼向外怒瞪，告诫着看向它的人们，手杖主人的地位与身份。
　　一双灰色的眼睛，显得格外颀长，年轻的脸庞棱角分明，细长的鹰钩鼻上驾着一副圆片的透明细丝眼镜，薄薄的嘴唇上干干净净，没有一根胡子，下颚方正而突出，可以看出是个非常有毅力的人。
　　充满上位者逼人气息的人影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子语的桌前，自然的呈军姿站立，低头注视着他。
　　“王爷，不能将只提前五分钟到的人视为迟到啊……”子语撇了撇嘴唇，低声无奈的为自己辩解道。
　　被称为王爷的人没有动作，只是将手杖抽出，右手手掌五指一握，遮住龙眼，手杖抵在了地面上。
　　子语麻利的跳下躺椅，平视王爷的胸口，军姿站立。
　　“查清楚了吗？”
　　“报告军长，寻梦者已证实名为斯庄格尔，系前椎因姆高官渥克尔斯，离职距今一年零三天，官方记录九月二十五日晚失踪。”
　　子语停了停，声音更加严肃的说道：“我上次见那个傻大个也是九月二十五晚，黑卡这个玩意引导我们在梦中酒吧见的面，见面各自喝各自的，不过他不愧是个人才，一口就把一大桶干进去了，简直就是牲口浪费粮食，我都懒得和他说话，那会见面看能力只是刚到入梦，
　　这之后我俩都被带去玩游戏了，我玩完出来后，酒吧内就只有我一个客人了，邮差那个吝啬鬼都不肯再给我来一杯喝的，我又不是付不起钱，直接就把我踢出去了。”
　　如果斯派尔在这里，看着子语用严肃的不能再严肃的语气说着吊儿郎当的话，一定已经满头黑线忍不住把他提起扔出去了。但王爷好似猜到子语会回答什么，安静地听他说完，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任何变化。
　　子语看王爷没什么反应，便更加自在地开口接着说，连军姿都站歪了：“那个玩具熊，我已经找木偶女士确认过了，包括她这个老牌寻梦者在内的所有现存寻梦者都办不到的，那是邮差的专属能力，
　　邮差这个人有点意思，看精神强度，能力应该只有纸级，身体素质也是差劲的很，就是个普通人水平，但却可以造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那玩具熊就是他给的斯庄格尔，沃菲尔的那两件也是他的杰作，还有他那间奇怪的店，很可能进他那个店本质上就是入梦了，不过我也没证据就是了，瞎猜的。
　　而且还有个有趣的地方，他好像还有其他的能力，那个傻大个进来之前木偶女士也在店里，在和邮差吵架，邮差说是傻大个第一次现实见他就差点把他脖子给拧了，怪木偶上次带傻大个来拧了他脖子木偶却没拦着，看木偶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不像是演的，不过我看邮差活得好好的一点事没有就是了。”
　　王爷点了点头，拐杖微提，轻敲了下地面，人影就消失了。
　　“什么反应都没有，好无聊。”子语嘟囔着，重新坐回摇摇椅，眯起了眼睛。
　　被王爷这么无趣的人一闹，暂时睡不着了，子语一边摇着，一边想起邮差那清秀的脸。
　　“该怎么找他也要一件玩具呢，我也好想玩啊，什么叫没我出场的机会所以不给我，我好歹也是在敌人的小本营里啊，每时每刻都是殚精竭虑睡不着觉呢……”心里抱怨着，子语眯着的眼睛闭上了，安静的办公室只留下了均匀的呼吸声。
　　北陆，共和国帝城。
　　刚才的年轻王爷一脸便秘神色地坐在一张门罗时期的十三尺长桌旁，听着周围人的讨论。
　　他右手边一个同样穿着中山装，笑眯眯的束发老道，乐呵呵地问道：“怎么样，我那个分局里的小孩们，有意思吧？”
　　“一个假装自己真是个杀手，时刻摆着一副面瘫脸的幼稚鬼，另一个倒是不面瘫，但那副脸皮的厚度面不面瘫都无所谓了，倒是都挺符合你的恶趣味的，付浩先生。”
　　“哎~哪里哪里，他们还嫩得很，还有成长空间~”
　　看着身边这位椎因姆的局长一脸骄傲且欣慰的表情，年轻王爷感觉自己打了别人一拳，刚好帮别人正了下骨，那人还春风满面的非要拉着他道谢，便秘的脸色更加拧巴了。
　　……
　　入夜，公务员大厦，斯派尔的家。
　　斯派尔看着被他叫来的子语大刺刺地窝在沙发上，一秒一片往嘴里塞着老霸霸薯片，另一之手还抓着小霸霸辣条，打仗似的高速穿插进薯片的间隙里塞入嘴巴，那惹眼的蓝色短发，穿过电影头罩，开心的摇晃着。
　　桌上放着的电影包装盒封面上，渥克尔斯那惹眼的肌肉背影站在最下面，面前是一副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
　　“看个灭绝日—奇迹再现的老式灾难英雄片怎么开心成这样，开头我记得不是世界末日绝望的氛围吗？”斯派尔的脸上已经挂不住更多的黑线了，默默的坐在沙发一旁，看着子语开心的摇头晃脑，忍住了揍他一拳破坏他观影体验的冲动。
　　“冷静，冷静，正好锻炼定力，”回想起白天见过的年轻王爷，那气场，那犹如平静海面一样的眼神，随时可以掀起海啸的敬畏感，斯派尔的面瘫脸上，浮现出向往的神情。
　　“你这表情好猥琐。”子语摘下头罩，一脸鄙视地瞄着斯派尔。
　　“你怎么就看完了？”
　　斯派尔一秒变回面瘫脸，远离子语一侧的手悄悄地握成了拳头。
　　“我可不是戏耍你，巧合，巧合~”子语往旁边挪了挪，小心翼翼看了看斯派尔那边的拳头。“渥克尔斯主角光环到了，末日就尾声了，后面的不好看了，没意思，我就刚好看到你一脸恶心的样子了。”
　　一本正经地吐槽完斯派尔，子语还将手里的小霸霸辣条给斯派尔递了递，一脸真挚。
　　斯派尔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又握紧，最后还是松开了，并推开了辣条。
　　“说正事，那位王爷今天也找过你了吧。”
　　“找过了，比你还无趣，都看不出有什么反应，真是个可怜的人，生活一定暗淡无光。”
　　“……”
　　“对了，他找我是工作需要，找你干什么？认亲吗？你俩虽然都面瘫，但你可比他差远了，你那眼神看你反应和玩一样，而那位王爷，光看他的眼神还以为他的人生已经灰暗到极点了，
　　再说我记得你家底就算是皇亲国戚，也没那位爷这么夸张吧，不然也不能来这小地方了。”
　　“……”
　　“咔嚓咔嚓，”子语一边消灭着薯片，一边继续吐槽道：“要我说你干脆就认了吧，管他是哪个地方搞错了呢，咔嚓咔嚓，能认这么大个靠山，对你来说正是机会啊，咔嚓咔嚓，吃点亏就吃点亏，私生子指望不上，咔嚓咔嚓，无非就是叔、爷、舅之类的，叫亲切点，多叫几声你没准下周就去北陆升官了，咔嚓咔嚓咔嚓……”
　　“砰！”拳头还是落在了子语耳边的沙发上，沙发震颤了一下，子语脖子一缩，将薯片全部倒入嘴里，乖乖闭上了嘴。“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论我说了吧？噎死你。”收回手臂，斯派尔继续说道：“我堂叔安排的，说给我个机会见个面，以后好接触。”
　　“咔嚓咔嚓……”
　　“王爷让我盯紧你，并给了我目前有的情报，一些还是你提供的，”
　　“哦吼？王爷怎么说的，把我的话重复了一遍？”子语来了兴致，坐起来打断道。
　　“你给我继续吃着，闭嘴听我说完。”斯派尔伸手把子语摁进沙发，顿了顿，“直接放的录像，整个高层估计都会浏览一遍你那副耍宝欠揍的样子，你先想着怎么收场吧。”
　　“切~还以为他突然变得好玩了呢……无所谓，反正他们也不能把我干掉，我可是宝贵的战略资源，关键时刻还得哄着，而且现在还是香饽饽呢，上面可不是只有王爷和你堂叔一派，不过我现在人在椎因姆，让你堂叔占了个大便宜。”子语边说边往后挤了挤，让沙发记录下新的卧姿。
　　“怎么，还想和我邀功不成，你以为你能得到高层信任谁出的力最大，还不是我堂叔他们。”
　　“是是是，我发现你不面瘫的时候话挺多的嘛，比你平时有意思多了，我也不要什么，好吃好住，外加保护好我的人身安全，别把我切开研究了就行。”
　　“话说你是怎么成为寻梦者的。”
　　“你想问很久了吧，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反正有一天黑卡就在我枕边了，你要也想叛国，那你每天睡前祈祷一下，也许咱俩就是难兄难弟了。”子语眉飞色舞地拍了拍斯派尔的肩膀，很开心刚才想到的场景。
　　斯派尔眉头跳了跳，“别玩了，说回正题，现在能准备些什么，时间可不多了。”
　　“我准备的你不都知道嘛。”子语一听说正事，脸上的神采立刻泄了气，有气无力的重新拿起一包薯片，拆了开来。
　　“就给每个有潜力的入梦级一张公开的速成计划？你可是干了件大事呢。”
　　“这就是大事，让他们精神能强不止一倍，战争时期坚持的久一点，不用担心自己被提早换下休息。”
　　“……你这恶趣味，我要是他们，知道真相肯定感谢的你牙痒痒。”
　　“不客气~咔嚓咔嚓咔嚓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