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珩笳

5、你慌什么

　　何光的高中每年寒假前夕，都有往届考上重点大学的优秀师兄师姐，回母校宣讲自己的大学，目的是为了自己所在的大学能招到好的生源。
　　张贴在校园里的各种海报上，写着好几所何光感兴趣的大学的宣讲信息。
　　她给纪宇尘发消息：这几天学校里各个大学宣讲你去吗？
　　纪宇尘回复得倒挺快：没兴趣，下午放学要打球。
　　何光在心底里翻了一个白眼。她本来是希望纪宇尘可以和自己一起去的，顺便“感化”一下他，说不定纪宇尘就想和她考同一个大学了。
　　何光：随便你吧，爱来不来。

　　这天上午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何光提前给纪宇尘打预防针：“今天我要订外卖哦！”为了防止他像上次那样怪她和小葛订外卖不告诉他。
　　第三节下课后，何光和同宿舍的舍友准备一起订外卖。女生们各自挑挑选选，磨蹭了差不多一个课间的时间。就快要下单的时候，小葛风风火火从教室外面跑进来问何光：“你订外卖了吗？”
　　何光一头雾水：“没啊，还没订。”
　　小葛：“等下我和你还有纪宇尘一起订外卖啊！你别和别人说！”
　　何光：“哈？？？”
　　她回头看了一眼教室的门口，纪宇尘刚好经过，非常嚣张地看了何光一眼。
　　何光：“订，一起订，必须订！”

　　第三节下课的时候，下楼透气的纪宇尘刚好碰上了出去溜达的小葛。于是他揽上了小葛的肩膀，捶了捶他：“今天有点想吃外卖啊。”
　　小葛：“巧了，我也想吃。我们班那些女生刚好正在订哦。”
　　纪宇尘眼波一转：“就是何光那些女生？”
　　小葛点点头：“是啊，要不我们找她一起订外卖？反正也是顺便。”他顿了顿，“那等下我回去和她说，你第四节下课以后来我们班吧。”
　　纪宇尘：“好啊。”

　　“啊嚏！”教室里正在订外卖的何光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感冒了？”佳蓝关切地问。“没事没事，可能鼻炎突然犯了。”何光摆摆手。

　　第四节下课，何光慌慌张张订好了小葛和纪宇尘要的外卖。等到下课，她在教室里故作平静地等待纪宇尘下楼来找她和小葛，一起去拿外卖。
　　过了一会儿，小葛和纪宇尘一起找她快走。途中小葛看见了几个熟人，就丢下纪宇尘和何光一溜烟先跑了。
　　还挺有眼力见啊。何光在心里给小葛竖起了大拇指。

　　往常从教室走到拿外卖的校门只需要十分钟，但是何光今天却觉得这段路变得格外长。南方的校园，就算是在冬天也绿树成荫，空气安静得连树叶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气氛有一丝凝固。最终还是何光先开口：“外卖钱你怎么给我啊？”
　　纪宇尘忙不迭掏出手机，“我用支付宝转给你吧。”
　　然后气氛再一次陷入了尴尬。

　　何光突然想起来今天下午有她很喜欢的Z大的宣讲会，“今天下午放学后，在阶梯教室有Z大的宣讲会，你去吗？”
　　见纪宇尘没反应，她又自顾自地说，“我挺喜欢Z大的，所在的城市气候好，离家也比较近。而且Z大很多专业在国内很强，像很热门的金融啊、计算机啊什么的……”发觉自己说得好像有点多，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看情况吧，今天晚上约了他们打球。”纪宇尘的声音飘了过来，并没有给个准话。
　　“哦，那好吧。”何光悄悄瞄了身旁的男生一眼，点了点头。

　　没话找话的何光开始问纪宇尘考得怎么样。
　　“这次数学考试也太变态了，我一整道立体几何都没做出来，太惨了，整整10分啊，血亏。”
　　纪宇尘不苟言笑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你猜怎么着，我立体几何全做对了。”

　　下午放学前的最后一节是化学课。化学老师只讲评了半张卷子，下课铃就打响了。
　　有一道化学老师还没讲评到的、有关二氧化碳适量和过量的综合大题，何光错得惨不忍睹。她等不到下节化学课，现在就想弄明白其中道理。于是下课铃一打响，她就急忙冲到讲台旁边找化学老师提问。
　　一不小心就问了二十分钟。
　　答疑结束的何光突然意识到Z大的宣讲马上就要开始了。她连饭都顾不上吃了，匆匆忙忙跑去宣讲所在的阶梯教室。
　　因为她来得太晚，Z大又是大家心目中的热门学校，偌大的阶梯教室早已经被同学们坐满，只剩下最后几排的几个空位。
　　突然，她手机里收到一条信息。

　　纪宇尘：我在第三排中间，帮你占了个位置，还不快过来。

　　何光定睛一看，第三排中间果然有一个空位，上面放着一个篮球。空位旁边坐着一个熟悉的“信号灯”，后脑勺低垂，好像在看着手机。
　　她内心一阵雀跃，匆匆跑下前排，从旁边快速地溜到了空位上，一边拿起占座用的篮球一边对纪宇尘说，“不是说不来的嘛？”
　　纪宇尘轻轻地哼了一声，“他们今天不打球了，我就过来看看，谁知道你这Z大积极分子来得比我还晚。”
　　何光揶揄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来，还帮我占座位，这么关心我啊？”

　　纪宇尘最近才发现何光有找老师问问题的习惯。他不止一次在走廊上看到何光一整个课间都在和老师探讨问题，她的马尾辫安静地下垂，和平时在他旁边叽叽喳喳吐槽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所以今天下午放学，他经过二班教室的时候，特地往教室里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何光又在和老师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最近一次的考试试卷。
　　他在二班门口等了一小会儿，但是里面的人甚至都没发现他的存在，更别提有要出来的意思了。
　　纪宇尘想了想，掏出手机给朋友发了个消息，然后抱着篮球往和球场相反的方向走去。

　　“立体几何都能做错的人，其他科目应该也有很多问题。”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何光没听见他的喃喃自语，倒是反问他，“你觉得Z大怎么样，是不是挺不错的？”
　　纪宇尘在宣讲开始之前就看过了Z大的宣传资料。别的不说，光是资料上写的Z大建筑学在全国大学排名前茅，就足够吸引他的目光了。
　　他正色道：“我觉得Z大很不错，我喜欢的专业在Z大是优势专业，Z大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在我的志愿清单上。”
　　“诶？”何光愣了一下，“我还不知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专业了。”
　　纪宇尘白了她一眼。
　　“我就说吧！”何光小声道，尽量不打扰到别人，“Z大的地理位置和优势学科都很吸引人。”末了，她又有些失望，“可惜我成绩还不太够。这次的模拟考我考崩了，简直是我的历史最低记录。如果高考还是这个成绩的话，我离Z大还有一段距离呢。”

　　突然，何光感觉到头顶被人轻轻地拍了两下。
　　纪宇尘轻轻地笑了一声，用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认真地说：“这次考试本来就偏难……而且还有半年才高考呢，你慌什么。”还有半年的时间，还有我呢。

　　Boom——
　　何光感觉头顶上手掌的温度点燃了她心里的烟火，“砰”的一声炸开了花。

　　各个大学的宣讲结束后，何光终于进入了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寒假。这次寒假加上过年七天，前后也一共只有十天而已。
　　寒假的数量虽然大大减少了，但是作业可一点也没少。放假前，各科老师纷纷下发卷子，每一科都足足有厚厚的一本，誓要让同学们在短暂的假期里保持做题的手感。

　　过年这几天，何光和纪宇尘的进步就是何光加到了纪宇尘的微信。
　　和□□不同，何光是最近才开始使用微信的，因为过年长辈兴起用微信红包发压岁钱。因为没添加太多微信好友，她的微信朋友圈发了很多和□□空间不同的东西，因此何光也不由得对纪宇尘的微信感到一点好奇。

　　她是这么问纪宇尘的：“你有微信吗？”
　　纪宇尘：“有啊，怎么了？”
　　何光：“不如我们加个微信吧！”怎么这么像路边搭讪的呢。
　　纪宇尘：“加来干嘛？”
　　何光早就想好了说辞：“增进感情！”
　　那边稍微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发过来消息：“不加。我微信就是拿来收红包用的，里面又没发什么东西。”
　　可是我朋友圈里有呀！何光想着。
　　纪宇尘：“你微信号多少？”
　　何光大喜，以为纪宇尘回心转意了，赶紧输入一行字母。
　　纪宇尘：“好，以后我看见这个微信号的人来加我，我就装作没看见。”
　　？？？他纪宇尘这是反了？
　　何光：“随便你，不加就不加吧！”她气得把手机丢到窗边，开始埋头攻克数学卷子。

　　过了五分钟，何光的微信界面多出来一个小红点：“纪宇尘申请添加您为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