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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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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霖和俞若飞二人也接连挤到床前。
沈呈翻动着沉重的眼皮,吐露着虚弱的呼吸,恍恍惚惚间只见厉希棱角分明的俊脸,他以为还在自己的公寓被厉希羞辱着。
心好冷,真的不想醒来。
他并不知道自己晕过去了好几天,在仅有的知觉里,厉希在自己的公寓里冷酷地折磨着自己,行使着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情色交易。
他卑微地渴求着眼前这少年的爱,小心翼翼地将他放进被撬开的心房。
可最终一切都被打碎了,甚至变得越来越荒诞,共同走向一条歧路。
“真的讨厌,为什么是你。”沈呈用仅剩的最后一丝力气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他的视野渐渐涣散,身子渐渐虚脱到重新昏厥。
如果你不是厉程明的儿子该多好......
厉希听到了,房间里的人都听到了,那绝对是沈呈对厉希说的话。
“他....不想见到我,是吗?”厉希怔了一下,僵直着身体,也不知道在问谁。绕了一大圈,沈呈依旧疏离着自己。
“不然还能是冲谁说的?你知道你爸是靠什么起家的吗?”俞若飞站起来,直起身子,冷漠地说道:“是靠接手了沈千文的化工厂。”
“厉程明原本只一名化工厂里小小的销售经理,由于业绩问题都快被辞退了。后来是他联系上的蒋半霄,要求与蒋半霄合作,才有蒋半霄找上门来谈配合制毒一事的开端。你说,让沈呈怎么能不恨你?”
厉希只觉得头都要炸了,原地逗了好几圈。
“所以沈呈才会知道我是厉程明的儿子后一直躲着我,而我却.....”
厉希不敢回忆他之前对沈呈做过的事,可那些画面不受控制地跑到了他的脑海中。
他曾骂沈呈是个不干净的,他曾囚禁沈呈整整三天,他曾逼迫沈呈与他做情色交易,他曾为了获取情报药晕沈呈害得沈呈变成这副鬼样子!
而沈呈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害他!
那样高不可攀,聪明优秀的人却被自己拖入泥沼中,用力掐至窒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啊,怎么能不恨我?怎么能不恨我?哈哈哈——”
冰凉的寒意从足底瞬间灌满全身,整个房间都回荡着厉希抑郁悲凄的惨笑。
“我和蒋半霄有什么区别?有什么区别!”
他撑起沉重的身躯,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消散了所有的理智与神识。
厉希狰狞的笑声撕拉着房内另外两人的耳膜。
“真难听,你疯了吧!”俞若飞开口道。
“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8年前他偏偏救了个仇人的儿子!可笑,真的可笑!”
极度的骇然与痛楚冲击着厉希五脏,腥甜的血沫一瞬间冲上他的喉咙。
“沈呈,你不该救我,8年前你就该让我自生自灭,你救我做什么!”
他痛苦极了,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他宁愿做一个瞎子,永远活在黑暗之中,也不愿让沈呈替他承担所有。
厉希复半跪于床前,抚上沈呈乌黑蓬松的短发,锐利的眼眸变得沉静冰冷。
他咽下血沫,扭曲的面容渐渐恢复平静,“沈呈,你赢了。这次我输得心服口服,一败涂地。”
他终是负了沈呈。
河畔凉亭,迷蒙微雨,曾有两个少年立下终身的誓言。
“等我乐队成名了,小爷带你吃香的喝辣的,保你一生无忧。”
沈呈轻轻弹了一下厉希的脑门,柔声细语道:“你才几岁,稍微有点成绩就敢这么狂。”
“你就放心考完这场,晚上带你一起去乐队庆功宴。”
细密的雨珠陆陆续续从亭梁上滚落,弹起的水花飞向沈呈的脚边。
“快到点了,我要进考场了。这把伞你拿着。”沈呈递给厉希一把寻常的波点墨绿色折叠伞。
“我在这里等你,用不着伞。”厉希推开沈呈的手。
“一场考试要两个小时呢,你先回家。”沈呈把伞强塞回厉希手里,快速冲出凉亭。
细雨打湿了沈呈松软的头发,回头望,朝亭内的厉希挥挥手,“我也会保你安康。”
厉希望着槁项黄馘的沈呈胸口一阵剧痛,沈呈曾是多么的神采英拔,鲜眉亮眼的人物,如今却被自己害到命悬一线。
他曾许诺沈呈保他一生无忧,却亲手毁掉了这本是伤痕累累的躯壳。
“你恨我也是应该的。”厉希合上眼帘,低声说。
“你这个样子做给谁看!”陆霖开口道,“若真是有心就赶快给他找个医生。”
厉希仰起头,眼眶一片通红,眸中依旧不改悲怆的形色,“对,对,我这就去帮他找医疗团队,我要用最好的资源救他。”
厉希混混然地冲出房门,不小心撞到一个凳子上,打了个趔趄。
陆霖一把将厉希推了回去,“我看你也不够清醒!最好的资源?你是想让厉程明知道后直接杀过来吗?”
厉希方才逐渐清明过来,怅然道:“你给我点时间,我马上就找医生过来。”
他拾起理智的心绪,收拾好心情,现在不是他能任性的时候,他的呈哥还在昏迷不醒,
厉希颓然地走出小区,并不知道下一个目的地在哪里,就像半小时之前失去了对沈呈一直以来的执念。
过去他总想把沈呈绑在身边,无论是用什么方法他都在所不惜。就算只能得到一副□□,那有什么关系。
老派的电视剧里总有一句话是“你得到了我的人,却得不到我的心。”
可那有什么关系,对他来说,得到沈呈的心已经太奢侈。
曾经的他可以威逼利诱强迫沈呈陪在他身边,让他陪着自己在这无间炼狱里熬着,直至熔岩从头顶灌入,将他们化为灰烬。
如今的他不敢再跨前一步,因为他们之间隔的不是儿女情长,是命运的戏弄。
这一天命运的烈火终于向他烧来,红色的火海中他被高温灼烫到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总是倔强的他此刻放下了偏执,选择缴械投降,淹没于火海之中。
正如他刚刚所言,在这场博弈中他终是输了。
“我已经帮你支开厉希了,其余的你自己安排吧。”陆霖动身朝门口走去。
“谢了。”,俞若飞送他出门,突然想起什么,抓住陆霖又提醒了他一遍,“沈呈昏迷的真正原因暂时别让厉希知道。”
陆霖再没有说话,许是他最近找许亦节找得实在太累了,花不下过多的心思在算计方面。
这帮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陆霖心想。
12月末的寒风着实有些凛冽,割得陆霖的脸生疼。他不知道还要在这条路上走多久,都快十年了,现在确实有些累了。
当年他师傅梅宽觉还活着的时候就对他说过,“当卧底的就要做好耗上半辈子的觉悟。等你哪天能穿回警服,云锦市才算是迎来了光明。”
可如今梅宽觉都死了5年了,又有谁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呢?
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坏人,他也慢慢开始相信。当坏人还是比做卧底轻松不少。
陆霖从大衣口袋中掏出皮夹,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还印有云锦二中的钢印,明显是一张证件照。
他对着照片上的人喃喃道:“许亦节啊许亦节,你到底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