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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 集体收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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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每天脸上都带着笑,乐呵呵的,这一向连着不高兴了好几天。
这几天,村里忙着收割,何平彦请了假回家帮忙干农活。村上有几处田地是共有的,每年有这么几天,全村所有的青壮年都要齐上阵。从前,原主仗着自己有读书人的名头,就不肯下田去,都是瘸腿的伯父帮忙把他家的那一份吧活干完了。可是换成了现在的何平彦他可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何平彦没有下过田,这还是第一次。幸好村上的人只取笑他“终于舍得下地”了,倒没有什么恶意。他伯父欣慰不已,每天手把手地教着。第一天,何平彦累得腰酸背痛,每走一步路,就感觉自己身上地每一块骨头都在响。过了三四天,才渐渐感觉好些。
“我侄儿平彦,书能读,田也能种!现在的年轻人里头这样的可不多了!”何大伯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
何平彦不好意思地笑。“山水养人,山水养人,这儿是个好地方……¥^$”
最近这几天,他伯父不知道怎么会回事,在村民面前总是变着法地夸他,夸得都不好意思了。连着那给村民们送饭的年轻女该都被何大伯的大嗓门吸引,瞧着他看。何平彦想讨碗水喝,人家一看见他,都是撒开腿只跑。
哎呀,这孩子,跑什么呀!我只读书不教书,还会骂人?真是!
一点都不大气!不像二十一世纪,都上不了台面!何平彦在心底嘀咕。没错,在心理年龄快三十岁的何平彦眼里,这些十四五岁的女孩儿放到现代,不正刚刚初中毕业吗?
村上的田野,大家干活干得热火朝天。小麦色的脊梁骨在太阳底下泛着油光,汗水淋漓渐渐聚拢成小河,顺着各状的肌肉线条滑落。
只有何平彦,晒了这么多天,脸上一点都没黑,倒是显得红润健康了些。
每天,何平彦都是一个人过来。他爱动爱说,每天都和村民们打成一片,哪儿有他,哪儿就热热闹闹的。只是傍晚散伙的时候,他都是独自一人回后山,自己的破茅草屋去。
白天的农活非常繁重,何平彦没有时间东想西想。可是有时候到了晚上,他也难免犯嘀咕。
为什么?他长得也不赖,性格多好,为什么许成反而相处下来,却看不上他?既然看不上他,又为什么会让王秀丽来说合?何平彦想了想,的确,这原本就不可能是许成的意思。他性格如此高傲冷淡,又怎么会俯下身来。
“我朝规定,无论男女,到了二十还没有婚配就会要额外多交一份税款。不管是谁,只要是到了年纪,名声就臭了,再婚嫁也难了……”
“你知道吗,那屠夫一类的,日日与血光为伍,刀下冤魂无数,和这样的人相处要格外小心,免得沾上煞气……”
“你是昏了头吗!士农工商,工商之人,何其低贱!你原本是可以参加科考的,自有康庄大道在眼前,为何偏偏看上一个灾星!我劝你为祖上想一想,趁早歇了这份心!”
何平彦的耳边响起了很多人的声音,有的是这几天村民们告诉他的,有的是莫名凭空出现的,好像是原主的不满和愤慨。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他趁着月光,披衣而坐,来到院里。
只见这月光如水一般洒满了整座院落。何平彦穿了单衣,披着薄薄的外衣,却丝毫不觉得冷。微风吹过院落,吹得那枫树沙沙作响。寂静的小村落里连狗吠声也无,蝉也停止了鸣叫,只看着那交错的树影摇曳、摇曳。
不知怎么的,何平彦有点想回家。他想念高楼大厦,灯红酒绿,或许只有那样的喧嚣才不会令他觉得孤单。
天空中,一只黑色的蝙蝠飞速越过,朝着黑暗的森林飞过去。
远处镇上的小巷深处,一盏灯光忽明忽暗。
一双手指纤长、指节分明的手正在穿针引线。灯光里,那一颗额前的红痣越发显得鲜艳欲滴。
他皱起眉头,将灯吹灭了。
第二天。
今天大家这是怎么了?怎么干起活来都跟不要命了似的。何平彦心里嘀咕。他问旁边的陈敬:
“你没感觉今天特别累吗?怎么所有人都这么赶。愣是要把三天的活都在今天干完的节奏啊!”
陈敬是一个膀大腰圆的黝黑少年,憨憨的,一笑就露出雪白的大牙:
“你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不记得了?大家是想赶在下午早点把活儿干完,晚上出去耍塞!”他眨眨眼,意味深长地笑了。
何平彦绞尽脑汁,从自己的记忆力搜索,这才明白,原来今日正是——七夕。在中国传统里,七夕是年轻男女可以明目张胆地眉来眼去的日子。没想到他穿越过来的这个世界还保留了这种传统?
“怎么,晚上还有活动?”何平彦好奇地问。
对方像是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从前大家说你读书读傻了,果然不错,七夕,七夕要乞巧的,还可以逛集市可以放河灯,你是不是傻?!”
何平彦无语,只好尴尬地笑。这根本在原主的记忆力一点都没有提到好吗,他这个现代人怎么知道。
“我跟你说,你得机灵着点,趁着现在多瞧瞧,免得到时候落单你懂不懂?”陈敬拉着他在一边,窃窃私语地咬耳朵。“我跟你说,到时候你跟着我点,我知道她们都从那条路上走……你要……”要不是两个人都是汉子,别人还真的会以为这两个人有“私情”呢!
晚上,集市上。
道路中央,陈敬两手空空,望着何平彦咬牙切齿:“苍天无眼啊……”
何平彦的手指中间挂满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十多个荷包、小物件,偏偏他还拿不下,硬是想要塞几个给陈敬。
真是贫富不均啊……陈敬恨恨地想。
“没事,肯定是人太多了,不容易找。”何平彦安慰他。
说实话,这些个东西他都不想收的,可是那些女孩、哥儿红着脸就跑开了,人又那么多,人挤人的,一转眼,何平彦就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混在人堆里,认不出了!想还给别人都找不到人!
毕竟这都是人家一针一线精心绣制的,当面就扔了好像也不太好……何平彦想了想,不如弄块布包起来,等会遇到乞讨的残障人士,如果人家愿意凑合着用,就送给他们吧!
“我信你个鬼,哼,你别跟我站一块了,赶紧走。跟你在一块姑娘们都不看我了,我走另一边吧。”陈敬摇摇头说,他把炸糕塞到何平彦的怀里,转身就要走。
“那你要接我啊,我不认识路。”何平彦隔着人群大喊。
“还有,”何平彦说,“你站在隔灯光近一点的亮堂地方,不然看不清……”
“嘭——”一个黑影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