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家的屠夫郎》河清人寿

32、032 审问

　　昏暗的牢房里。

　　铁架子上绑着一个血人。他颓然地垂着头，原本白色的中衣已经被鲜血染红。见到有人进来，只微微抬了一眼，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

　　“把他放下来。”何平彦说。

　　随从的几个官兵并不敢听从命令，他们纷纷看向张珩。

　　张珩抬手示意。

　　众人齐手将铁链解开。那男子没有东西捆着也没有力气，就这样顺着铁架子滑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让人听着都觉得疼。

　　这一下，那男子终于抬头望向了为首的何平彦。

　　哼，这就是圣上派过来的钦差大人？不过是一个20多岁的毛头小子嘛。真是荒唐！

　　何平彦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这人的脸上有一道伤疤从下颚贯穿到额头，眼神在望着他的时候并不躲闪，还有着对于官府乃至朝廷的挑衅。一看便是一个违法乱纪，穷凶恶极之徒。

　　何平彦皱眉吩咐道：“ 来人，给他端上好酒好菜，送他一程。”

　　“ 哈哈！你们难道还想收买我1？”“ 就算是死，我也绝对不会给你们吐出半个有用的信息！”

　　何平彦并不搭话，只是自顾自的坐下来。从怀里头掏出一幅巨大的地图，自己看了起来。

　　这是一幅他事先跟张珩要的关于闽南城的地图。上面标记的大大小小数十座山谷河流、村庄、建筑的名字。无论是近几年新建的，还是上百年的老府邸全部登记在册。可以说这种地图记载了闽南城方圆50里内最详细的地貌及房舍布局。

　　酒和菜都送上来了。何平彦只招招手示意他们摆到桌子上。继续看着那地图嘴里还一直在默念着什么。

　　张珩渐渐的有些站不住了。他想问何平彦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又怕打草惊蛇误了他的节奏，心里急得不行，表面上却还是强装镇定。

　　怎么还不开始问？
　　那土匪见那些来的官兵只是站在一边，并不打算插手，于是索性什么都不想自顾自地吃起来。

　　“ 这……”张珩要出声，何平彦的眼神示意打断了他。于是牢房之中，一个吃着酒菜，一个看着地图，剩下一群人干等着着急，却丝毫没有任何的办法。

　　酒足饭饱之后，那土匪舒服地叹了口气。何平彦这才站起来，走到那个人的面前。

　　“我是想要你告诉我地址……”何平彦目光如炬的瞧着他，说，“ 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告诉我的……”

　　何平彦阴郁地、沉沉地盯着那个人，嘴里说着：“ 因为你嘴里的东西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比一切东西都要重要……”

　　“ 你……你想干什么……”土匪男子渐渐意识到不对。这个人的眼神太绝对、太诡异了。看着他的眼睛就好像被吸了进去，拔也拔不出。

　　“ 铛──”地一声，那土匪被逼的退靠在铁架上。

　　他的心此刻正在剧烈的跳动，好像整个牢房变得空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四目相对。

　　何平彦开始说话了：“ 你们早就商量好了进城的路线和撤退路线对不对？连时间、去哪条街那条小巷都已经算计好了的，对不对？”

　　“ 那你们会回到哪里呢？或者说，哪里才是你们最终的巢穴呢？”

　　看着那人的一张脸，何平彦的语速加快了：
　　“出了城门以后，你们是往东去武海村……还是往西走官道去文洪区……还是往南越过一片丛林去林岩峰一带……”

　　此时，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那土匪明明什么都没说，何平彦却若有所思的说道；“ 噢，原来是林岩峰一带……”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他是怎么知道的！土匪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想收都收不住。

　　何平彦不管不顾的说了下去：
　　“ 那一带共有十几个村落，旁边围绕着的丛林不计其数。是在安贤村？贤东村……迎湖村……韩屋村……阳坊村……文南村……淮安村……永舍村……”

　　“ 噢！永舍村！”

　　牢房的其他人已经被这一幕给惊呆了。明明没有人回答他呀……太诡异了，比鬼上身还诡异……

　　何平彦的嘴角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意，语速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 永舍村南边的兴清谷？台服山？噢！台服山！”

　　那土匪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惧色，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跑，却被两边的官兵紧紧的夹住了不能动弹。

　　何平彦快、准、狠一把掐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 山中的寨子平日里有多少人把守？五十？一百？五百？八百……五百到八百……六百多？七百多？六百多！”

　　“ 永舍村台服山，六百多人。”何平彦放开手，任由对方一下子跌落在地上，愣愣的望着他。

　　见那土匪好像是被吓傻了的样子，连两旁的官兵都丢开他，再也不愿意碰他一下。

　　“ 何家兄弟，你真是奇才啊！”\\\'张珩张大人欣喜地拍掌，喊道，“ 来人，把这个人给我拖下去，明天在菜市场当众斩首，告慰我们死去的父老乡亲们！”

　　何平彦其实已经等不及了。他害怕自己再晚一点到的话，许成会遇上什么危险。可是对方在这里人员众多，把守严密。他只能趁着明天的机会，再号召群众居民外出剿匪。
　　真是该死！

　　“你不是钦差？你是人是鬼……你是谁？”那土匪像烂泥一样被拖下去，眼神仍然紧紧地钉在何平彦地身上，面色如土，喃喃自话……

　　回到县衙以后，张珩问出了埋藏在心中的疑问：
　　“ 何家小子，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寨子的地址的？明明我就在旁边看着，那土匪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啊！”

　　何平彦笑着回答说：“ 他嘴上是没有说话，可是眼神却无时无刻在告诉我他心里在想什么。”

　　“ 我从前遇到过一个得道高僧，他教会我怎样从世人的眼中看到心中的世界。我才不不过学了七八分，离他老人家还唱得远呢。”

　　张珩惊讶道：“ 噢？那可真是一位圣僧啊！你是他的徒弟，也有着令人惊叹的洞察人心的本事啊！”

　　看着何平彦清俊的一张脸，张珩问道：“ 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读过不少书的。怎么不踏入仕途呢？大丈夫理应治国、平天下！”

　　何平彦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暖意，双手拱礼回答道：“ 大人有所不知，草民已经入了商籍。至于以后的转机，草民不敢奢想。”

　　嗯？这一看就是个自小读书识字的人啊，如何后来反倒入了商籍？张珩心中的疑问更甚。然而对方好像并不太想说，所以他也只好埋在心底，想着有空问一问自己的儿子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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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晚上，夜里。
　　永舍村，台服山。